“合约签了?”自信很好,自大就惹人嫌。
“还热腾腾地摆在我桌上,执行长要过目吗?”他又笑了,有意无意地瞄向一旁扭来扭去躲着他的手的小秘书。
“厉老肥同意?”那头只想占便宜的猪可没那么好商量,不把价钱压到最低生意不可能谈得成。
职衔是业务经理的罗可深戏谑地朝她一行礼。“我直接找厉小开,你知道我说服人的能力一向不错。”
“是威胁吧!罗经理。”厉仕文跟他老子不同,不是猪,而是只不知人心险恶的小绵羊,一遇到心机深沉的大野狼,不被吃了才怪。
他呵呵地低笑,眸中闪着赞赏的流光。“学妹,你越来越了解我了,真叫学长我欣慰呀!”
“少说废话,拉业务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想邀功,等年底营业额达百亿再来分红。”哼!他打什么主意她会看不出来吗?“公司赚钱,我会拨出一笔经费提供员工国外旅游,欧洲十日游如何?还有美丽的金丝猫‘向导’作陪。”她看了一眼康心雅,意有所指。
“你……真是‘好有良心’的上司呀!”磨着牙的罗可深冷瞪她,断人姻缘会遭天打雷劈的—黑眸冷冽的说道。
等你追到人再来论英雄,逊脚学长。莫随红心情愉快地以眼神回道。
他翻翻白眼。“对了,小学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外面有一位非常赏心悦目的来客要见你,至于你这位失职的秘书我先带出去管教管教,有事没事别找她,因为我们要去喝咖啡。”
“什么喝咖啡,我才不跟你去,我要上班……啊!你别拉,放手……大臭虫,你是土匪呀!学姊,快救命,我被绑架了……”
莫随红扬手一挥,不去理会渐行渐远的呼救声,反正早晚会被吃了,早吃晚吃有什么分别,顺水推舟算是一点福利,喂喂贪婪的大野狼。
莫氏船运自清光绪三年成立,一路在风雨中成长,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商誉卓越。
邮轮、货轮、游艇等数百艘船组成的船队,每年的营收益高达数亿美金,惊人的实力当然引来眼红人士的觊觎,莫家的那些二世祖,没人愿意放过这块大饼。
莫随红接手以后确实遭遇不少困难,她的年轻、她的美丽都是一种话题,攻击者众,看笑话的也不在少数,虎视眈眈地等着她被击倒好坐收渔人之利。
其实在莫氏企业里,大部份的高阶主管都是姓莫的,或是和莫氏家族的姻亲,堂表亲戚一大堆,不论有没有能力,先占据了叫人眼红的肥缺再说,死也不退位,一度造***浮于事的财务危机。
上上任当家莫日阳早逝后,遗孀甘春柳入主公司却饱受抨击,不少堂字辈大伯小叔、姑表姨舅都逼着她让权,欺她一个寡妇无人撑腰,百般刁难,恣意嘲弄,要她扛不起重担自愿求去。
但她可算是一名坚韧的时代女性,咬牙硬撑,忍受着来自各方的诸多非议,并做出一番跌破众人眼镜的成就,让莫氏船运在稳定中求成长。
莫随红从小看着母亲在一群豺狼中讨生活,承受他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十分心疼,于是她十五岁起便以打工名义进入公司帮忙,并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因此公司分别有保皇派和拥红派,前者推崇莫日阳堂叔所出的莫家正统子孙,认为血缘才是一切,后者则拥立实力坚强,又十分凶悍的现任执行长,马首是瞻地为她效力。
不过在莫随红不断引进新血的情况下,再加上她大刀阔斧砍掉一大半不做事只领闲差薪俸的“皇亲国戚”,敢与她叫嚣的声浪才终于慢慢变小,转为地下耳语。
今年二十八岁的她遇过不少对手,不论是老奸巨猾的前辈,或是油嘴滑舌、不学无术的后生小辈,她都能应付自如,绝不让他们在她身上占一丝便宜,遇强则强的战斗力让人退避三舍。
识人无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才华,她能第一眼瞧出此人的本质,是恶、是善,是否能为己所用,鲜少出错。
可是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却给她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纵使他一句话也没说,那股慑人气势仍隐隐散发,叫人畏而生寒。
她看不透他,而她非常不喜欢这一点。
“是你要见我?”
“我叫秦狼。”一身森冷的男子微启薄唇。
扬起眉,她身子往后一倚,轻转皮椅。“秦先生有何贵干?”
“秦朝的秦,野狼的狼,你听清楚了吗?”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她。
“请坐,秦先生,你站着的高度让我有威胁感。”他还没资格要她仰首。
唇瓣抿了抿,他又问了一句,“你不认识我?”
莫随红的神情转为不耐烦,眼露轻蔑。“你要是不想坐就滚出去,别浪费我的时间。”
目露难解眸光的秦狼并未依她指示坐上宾客沙发,他长腿一迈,就近拉了张折迭椅子过来,随兴一坐,视线不曾离开她一分一秒。
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看着,她竟有一种快窒息不过来的感觉,很像她到了个狭小空间的感觉……见鬼了,她干么紧张,眼前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可是为什么她又隐隐有种熟悉感呢?嘶~头冷不防的痛了起来,一定是刚才被厉老肥气的,现在才发作。
想抽根烟缓和一下烦躁的情绪,但是在一双冷眸的盯视下,她微眯起眼打消念头。
烟瘾并不大的莫随红向来只爱一根烟抽上两口,剩下的便放在烟灰缸上,她喜欢香烟微微散发的味道。
不过她绝不在家中抽烟,因为她是个相当有责任感的大姊,对家里的弟妹十分照顾,只要对他们不好的事,她一概不做。
她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但对于领养前的记忆全无印象,宠她如命的养母给她全新的人生和未来,她非常珍惜,也深爱陆陆续续到来的家人,为了他们,她不惜把命豁出去。
“你要这样一直看着我吗?请说明来意,要不就请你离开,我工作很忙。”她不客气的道。
“我叫秦狼,是—”
“你说过了,用不着一再自我介绍。”烦不烦呀!她没那么多时间应付他。
浓眉往上一挑,他脸上微露有趣的表情。“有耐心点,女孩,听我把话说完。”
“女孩”她不悦的捻熄那根烟,觉得自己受到羞辱。
看得出她很火,美丽杏眸扬着熊熊火光,除了年纪一大把的长辈会叫她女孩外,没人有胆子以这种自家人语气轻唤,这男人无疑是找死,她最恨人家不尊重她以实力得来的成就。
女孩,对她来说是一种蔑词,意味着不成熟、难堪大任、小孩玩大车,不具任何威胁性。
他不理她质疑的语气。“我是国际刑警,奉命来台湾调查一起毒品****案。”
莫随红闻言秀眉微颦。“毒品****案?”那与她何干?
“请你配合。”
“我?”她讶然,错愕地直视他。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怀疑贵公司的船只从事不法勾当,夹带纯度甚高的海洛英来往国际—”突地,他话一停。
秦狼的神情极冷,发上、脸上淌着水,胸前一大片水渍,湿了灰白衬衫。
“真是不好意思,女人当家就是这点不好,容易受到惊吓,你不会怪罪吧!”她扬扬手里的空杯,状似懊恼地自嘲。
“我原谅你。”她眼中的得意太过明显了,叫人实在无法视若无睹。
“真有风度呀!像你这种任人作践的男人不多见了,我们公司刚好少一名扫厕所的清洁人员,我会为你保留一个空缺,随时欢迎你来上任。”瞧他说得多宽宏大量,他以为他是谁。
“你不相信我?”
蜜色的唇发出娇媚笑声。“凭什么要我相信你,随随便便走进来的一个人指控我有罪,我就得信?是你太天真了,还是当真以为女人好欺负,随你搓圆捏扁,任意摆布?”
“我有证件—”一阵大笑声打断他的话,抽出一半的警徽似无用武之地。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能作假,区区一张证件能证明什么?我建议你回监狱重修,学些有创意点的诈骗手段再来,也许我真会一时不察上了当。”拿三岁孩子的把戏来骗人,他未免太不长进了。
“莫小姐,请收起你放肆的态度,我确实是来自美国的国际刑警,如有必要,我会请当地警局证实我的身份。”秦狼的神情转为严肃,他这一趟来不是开玩笑的。
“放肆?”她冷笑地撩撩发,摆出令男人血脉偾张的姿势。“就算你是警察又如何,要是你有证据早就逮捕我了,何需旁敲侧击地引诱我认罪?”
“我们在墨西哥湾查获一批白粉,接头的毒贩供出****方式,‘远日二号’货轮你不陌生吧?”她要证据他双手奉上,就看她做何处理。
远……远日二号?莫随红脸色微变。“屈打成招、威迫利诱不是你们最擅长的手段?多少数目开个口,别想弄个罪名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