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渐渐适应光的强度,这才发现影子的后头还有一道影子,但个子稍矮了十公分左右,较不具威胁性。
“你不认识我了?”蓝眸的主人不是滋味的问,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被人遗忘记。
用手挡在额前遮光,一脸狐疑的欧含黛很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子。“你到底找我还是找冯香君?你最好赶快下决定,外面很热。”
“是很热,你可以考虑让我们到里面谈。”免得热气上升心浮气躁,失手将她的颈项扭断。
他没想到会再遇到她,世界小得可怕,她让他所受的耻辱毕生难忘,但她却忘了他。
不可原谅。
“不行,我家没养狗。”她摇摇头禁止通行,打算速战速决打发他。
因为律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而女性的直觉则发出警讯,要她速离他三千五百六十公里远。
“关狗什么事,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费杰尔的头忽然从后头冒出来,他也认出面前的怪女孩而咧嘴一笑,表示亲切。
“内有恶犬,生人勿近的标语你们没看过吗?对于陌生访客来访,我们会很害羞的请他循原门出去。”找人?他们这里像寻人中心不成。
不过不怪他们,外国人嘛!难免会看不懂外头高挂的招牌,中国五千年优美的文字在他们看来如同象形文字,看得懂才教人惊讶。
“我们不算陌生人,你忘了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费杰尔金棕色的眸子充满对人的热忱,笑脸可掬的让人觉得安心。
可是心再安还有个但是,他身边冷沉着脸的男人就非常下可爱了,不管人家欢不欢迎的推门而进,手还十分惹人嫌的在人家腰上一搁,顺势一揽,如情人一般没一丝不自在。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他也未免太自动,踩在别人的土地要学会谦恭,哪有人随随便便说搂就搂,那不是显得她很随便。
“先生,我们没那么熟,请自重。”厚!欺负她家里没大人吗?等五勇回来,他就知道招惹良家妇女的下场。
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匆地飘过眼前,她没能看得仔细的转眼消失,好像有个不怕死的男人被一拳击倒,然后被打得很惨地不肯趴下,他们家三勇补上一脚才倒地不起。
感觉和他有几分神似,不过被一大票卡车司机狠扁过的可怜虫不会有力气下床,起码要休养个把月才能出门见人,她大概搞混了,把某人的影子重叠在他身上。
欧含黛从下把心思放在她戚兴趣的事物外,外国人等于一座海峡,而她不准备放洋到国外和番,所以刚毅有型、让女人为之痴狂的格兰斯在她眼里还不如一辆载货的卡车,她连抬头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如果不小心爱上了不是很倒楣,注定是一场无言的结局,聪明如她不会自找苦吃。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若是人家不放过她呢?
“前几天你还躺在我身体底下大口喘息,我想我们的关系用不上自重两字。”不能说非常享受,但她不及他肩高的小小身子抱起来很舒服,像个有体温的人形抱枕。
“我躺在你身下喘息?!你在说什么疯话……嗯,等等,你不会是被我们家勇哥勇弟海扁的男人吧?”她记得这个体味,像一棵深山老树相当好闻。
“恭喜你恢复记忆,但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的提醒。”他的左胸仍隐隐作痛,稍一呼气肋骨也跟着疼痛不堪。
小脸微缩,她笑得不自然地想挣脱他铁臂的钳制。“你是来寻仇的?”
不好,他们家的壮汉出车去了,剩下老弱妇孺好像起不了作用,他要砸店她肯定拦不住。
“我看起来像来寻仇的凶神恶煞吗?”他下会为了这点小事特意上门,他有更适合的方式讨回先前所受的耻辱。
“像。”她又补了一句,像赌场大亨。
意思是属于大哥级人物,平时不随意露面,有事就交给身边的小弟处理,他的手始终是干净的,不沾一滴鲜血。
“你说什么?”声音一沉,格兰斯置于她腰际的臂膀倏地一紧。
唉!她为什么不怕恶势力呢?至少可以死得慢一点。“义大利进口小牛皮鞋先生,你不觉得我们非亲非故还表现得很熟稔十分恶心吗?”
奇怪,室温设定二十四度怎么还热得脸发烫,连喝水都不能散热。
会不会是他在外面晒太多阳光,所以被他一抱紧热气全传到她身上来,害她快中暑的头重脚轻,有些晕眩感,直想逃开这没公德心的热气团。
“格兰斯·凯麦拉·艾拉特三世。”他不认为自己是一双皮鞋。
“嗄?”什么意思?
“我的名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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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水果,别跟我们客气,自家产的西瓜又大又甜,大热天尝上几片消暑止渴,包管你吃了还想再吃。
“喝咖啡还是喝茶?我们山上的朋友送了一罐上等的金萱,味纯甘甜不喝可惜,要不要试一试?
“这是我们腌好刚开封的脆梅,不酸不腻非常润喉,含一粒便下觉得渴,你自个取用,别下好意思。
“对了,我们邻居郝太太擅长做西点,你尝一口看合不厶昱思,改天我嘱咐她多做点让你带回去送人。
“还有呀!我们喜欢交朋友,家里堆了一些木雕、铜器、古玩,你要看得顺眼就挑两件,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挑?
格兰斯的眼光扫过几张熟面孔,同时迎上数双含恨的瞪视,这些人都曾经十分有礼的问候过他的脸,连他的身体也不能免俗的得到他们的招待,他很难想像他们此刻会安分只用眼刀杀他,不敢身子一拔的朝他冲过来再赏他几拳。
看得出来他们很想把他丢到太阳底下做串烧,一人一口啃咬他的肉,剥筋去骨的过油再生煎三十回,鞭打其皮做成地毯任意践踏,最后把无用的头颅拿来当球踢。
他们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毫无遮掩的显示愤意和不满,直截了当的以肢体语言告诉他是个讨厌鬼,识相的早点离去别让人赶,坐坏他们家的藤椅要赔钱。
一手端着紫沙茶杯,一手尝着松软奶酥,他很少有想笑的心情,但欧家五个大男人真的令人嘴角勾起,忍不住要挑战他们的忍耐极限,看谁敢掀椅子拍桌子的叫他滚。
他从没料到拳头硬得可以单手屠熊的几个兄弟居然也有“驯良”的时候,隐忍怒气不发的干瞪眼,含悲带恨的看着他享受帝王般的招待,一口一口地吞掉令他们猛吞口水的点心。
没人看出他一丝不苟的冷颜之下有着深浓的笑意,有如斗气的孩子一般故意挑衅对方,让他们有气难发的一再以眼神警告。
“妈,够了吧!留一点给我们,人家又不是猪你拚命喂,你好歹想想你饥饿的儿子们。”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厚此薄彼的待遇也未免差太多了。
首先发难的欧家大勇不服气的伸出手,但停在脆梅上方的指尖还没机会接触到酸酸的梅子,一支苍蝇拍狠狠往他手背一抽。
“规炬、规矩,别让客人看笑话,饿了就自己到厨房挖饭,不要像柱子杵着不动。”和人家良好的教养一比,欧妈妈觉得自个生了一窝猪。
“妈,他是欺负小妹的人耶!你怎么可以和颜悦色的对敌人输诚,起码要拿起扫把给他一顿粗饱。”不然让他们兄弟揍他几拳也好,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尤其是外国败类更要除恶务尽,八国联军烧了颐和园,他们要为历史仇恨讨回公道,不让洋鬼子再度入侵。
“你给我闭嘴,瞧瞧你们几个兄弟真是让我这个做妈的丢脸,人家明明是含金的男朋友居然给我动手,你们吃饱了撑着呀!”太久没抽板子了,都忘了痛的滋味。
“妈,你在说什么鬼话?”
“男朋友?”
“纳泥?!”
厚!都说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怎么讲都讲不听,她山里来的呀!完全无法沟通。
嘴唇发肿的欧含黛还在适应突发的状况,她不过想挣开他获得自由,然后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而已,他竟然俯下身用他的嘴巴咬她,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母亲以为他们在亲嘴,当场乐得当他是未来女婿招呼。
有没有搞错呀!她想抱孙子想疯了,把强吻的举动看成两情相悦,还热烈的端出家藏之宝大方现。
也不想想平时她多吝啬--呃,惜宝,他们六个孩子嘴馋得要命,想尝上一口都得千求万求才有那么一点点塞牙缝的渣渣,现在她却理性全失的尽往外人嘴里塞,等会她一定会后悔。
“去去去,别挡着出风口让客人坐不住,去巷口餐厅叫桌好菜送来,不要怠慢了人家。”黄历搁哪去了,等一下得翻翻看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妈,你会不会太心急于表现好客之道了,你看人家的穿着像是吃得惯粗茶淡饭的吗?说不定他吃一餐的价格够我们一个月的菜钱。”欧二勇鄙夷的指着格兰斯那身昂贵的亚曼尼,不相信看来尊贵的家伙会和他们蹲在路边吃大锅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