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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她眼神小心的看着他,心头感觉有点酸。“你想太多了,我不是香侬会是谁呢?你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

  他看起来比她开卡车的老爸还老,体型也差上一大截,整个人因生病而失去光泽,皮肤枯涩显得过黄,肉消见骨的让人感到他时间真的不多了,没力气自己行走必须倚赖轮椅代步。

  看到他,令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耳边似乎还听见他吼人的大嗓门,连赶带踢的要偷懒的司机赶快出车,不然就拿他们的工资抵出货延迟的赔偿金。

  大家表面上很怕他,其实欧爸、欧爸叫得挺热情的,知道他是豆腐做的硬汉,嘴巴嚷得大声但心肠特软,见到谁有困难他一定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包里包外的把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然后怕人发现他做了好事赶紧开溜。

  虽然她的爸爸没念什么书,现在跟人家在社区学校学ABC,可是他是个乐天开明的好父亲,从不以自己的想法约束六个孩子,由着他们兴趣发展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到别人的父亲她才知道自己也会想家,很想对着父母说一句——我爱你们。

  “香侬的眼珠颜色是棕偏金,平时看起来像东方人的深色眼睛,可是太阳光一照就会显现出原来的颜色,这点很像我过世的母亲。”他一眼就瞧出两人有所不同,但没立即点破。

  “啊!原来如此,我应该戴有色的隐形眼镜才是。”她顿悟的一拍额头,丝毫不介意被人拆穿了。

  下次她会记得做功课,好好研究个透彻再来扮演另一个人。

  “辛苦你了,和我的不肖子合谋让我走得开心,你们算是有心了。”虽有遗憾仍然窝心,起码他们还愿意找个人来骗他,不怨恨他当年差点抛妻弃子的自私。

  欧含黛笑得不好意思的推着他走了一段路,折了朵小花放在手心玩。“其实我们有试着要找出香侬她们,可是她们去的地方太偏僻无法立刻联络上,我只好赶鸭子上架,李代桃僵来英国一趟。”

  “你是说你们真有她们的下落?”神情显得激动的桑德利用力的捉住她手腕,眼泛泪光。

  “我妈叫冯玉君,她和你要找的冯香君是双生姊妹,香侬小我两岁,她们刚由英国回台湾的时候就是住在我们家。”长达七年之久,直到她们各自找到想走的路。

  “她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饿受冻,是不是受人欺凌……”他急迫的追问不休,生怕他至爱的一双人儿受委屈。

  “她们很好,真的很好,没有痛苦也不怨你,她们一个在非洲当修女抚慰人心,一个正在中国大陆修行,吃斋念佛希望普渡众生,也就是尼姑,她们的心灵很平静,选择了不同的宗教信仰。”

  “修女?尼姑?”表情错愕的桑德利怔了一下,不太愿意接受他所爱的两人竟然走向神的怀抱。

  “你没事吧?不会像格兰斯一样以为我编个故事唬他?”他到现在还深信不疑她是真正的冯香侬,只不过随母亲结了婚而改名换姓。

  苦笑地轻拭眼角的泪滴,他的神情多了丝落寞。“格兰斯的性格很固执,这点跟他母亲很像,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或某个人就很难动摇,根深蒂固的如同蟒蛇紧紧缠绕。”

  他的话让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不会吧!你是在告诉我今生不用想逃了,我一定会成为他的猎物?”

  她有那么悲惨吗?得当暴君的俘虏。

  “你很聪明一点就通,很适合当我们艾拉特家族的女主人。”虽然做不成他的女儿,当媳妇也不错。

  不要吧!她很笨,智商只有六十,属于弱智族群。欧含黛在心里呐喊着,希望这是一场恶梦,梦中吓一吓也就罢了,梦醒后一切回归原样,不会成真,她不想和一个心中无爱的男人当一辈子的怨偶。

  一想到此,她的心情不免低落了几分,你爱他,他却不爱你的处境有多悲惨,纵使她有心想跨越那道无情的沟,腿短的她怕是有心无力,一不小心整个人往下栽,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当个悲情女人。

  如果那位美如天使的女子是她的殷鉴,那她这份情就下错了地方,爱留英国,人却失魂落魄的回到台湾,和当年的阿姨一样。

  “我有点累了,麻烦叫个下人来推我回房。”神情显得疲累的桑德利轻抚着胸口,看得出来他的病让他无法久待室外。

  “我来吧!还要叫人多不方便。”其实是懒,从花园走到中庭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路,不如由她推着走省事。

  欧含黛手脚不是很灵巧的推着轮椅,心意重于技巧的有些笨拙,一遇到石头不会转弯,直接辗过去的让老人弹了一下,接着又不巧的的撞上花坛,差点翻车的跌成一团。

  不愧有惹祸精的封号,她的好意这会儿倒像是杀人未遂,一直处心积虑要他的命似的,一下轮椅自有意识的向左歪,一下和倾斜的尿尿小童擦身而过,险象环生地好像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最后终于有人看不下的接手,让两手紧捉椅把的桑德利松了一口气,紧缩的心脏为之一宽。

  “说你是惹祸精一点也不为过,我家的老主人几乎被你害死。”本来他可以多活两个月。

  什么意思嘛!他干么学翩翩说话。“高登管家,你走路都不发出声音呀!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一回身发现身后多个人,那种感觉很诡异,像是无时无刻受人监视一般,不论做什么事都在别人掌握之下。

  “小姐的胆子应该没那么小,听说你还重创我家主人的要害。”他毫无起伏的声调里似乎隐藏一丝笑声。

  “你还真神通广大,连这种事也知道,我怀疑你在他房里装了针孔摄影机。”一目了然。

  她就不信格兰斯会大肆宣扬此事,他怕丢脸都来下及了,重点部位遭到袭击的男人通常是想尽办法隐瞒实情。

  高登的嘴角轻微的上扬五度左右。“菲尔德庄园的墙很薄,什么声音都传得很远。”

  “墙很薄关偷听……”脸颊倏地飞红,她表情像生吞了一颗鸡蛋。“你……呃,听得很清楚?”

  “一开始模模糊糊,接下来越来越清晰,到了中段以后我们就睡不着了,决定早一点起床洒扫。”多消耗点体力才不会胡思乱想。

  想把头埋进土里的欧含黛呻吟地扶着发烫的脸。“你一定是存心的,想看我出糗。”

  天呀!到底有多少人听见她放浪的叫声,如果远在房子另一头的高登都听得一清二楚,菲尔德庄园的墙就真的太薄了,应该敲掉重修。

  “小姐用不着觉得羞怯,这证明我家主人能力未受到影响,你大可安心的使用他。”显然她那一脚踹得还不够重,有待加强。

  喔,妈呀!她想撞墙,这个管家根本是笑面虎。“你家主人特地要你来跟我说这些话吗?”

  “不,他还在处理更重要的事,例如一个孩子的生存权。”他拐弯抹角所指的是萝莉。

  表情变得严肃的欧含黛不愿谈及此事,一想到她就一肚子气,一扭头当没他这个人的存在,闷声不响的走开,她不是艾拉特家族的人,所以她没有资格,也不想当个惹人厌的“闲客”,一天到晚插手别人家的事。

  格德的话虽然伤人却也是实情,有些事还是得由当事人出面解决,不明白前因后果的她只凭一时的冲动强出头,人家不一定感激,还会觉得她多管闲事,反而将事情复杂化。

  尤其是萝莉哀求的对象并不是她,即使她有心为她出头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问她需不需要律师还被瞪,红丝密布的绿眸溢满对她的恨意,好像她才是谋杀她肚里孩子的凶手。

  好人做到被人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走远点省得大家翻脸,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真要发起火来,她家的卡车司机全滚得远远的,怕扫到风台尾。

  “不要怪他对萝莉小姐无情,他也是出于无奈。”英国上流社会容不下婚前出轨的妇女,她不把孩子拿掉只会惹人非议。

  “哼!无奈。”冷嗤一声不发表言论,她选择沉默。

  高登语气平顺的说起往事,希望能化解她的不满,菲尔德的主人并非天生冷情,这是有由来的,他从十三前说起,也就是格兰斯十七岁那年发生的事……

  “……他原本是个乐观上进的年轻人,相信爱情也善待身边的女孩,若非为了挽救老夫人而甘愿典当爱情,换取她的性命,如今他的心中也是有情的。”

  “典当爱情?”爱情也能当吗?真是太光怪陆离了,很难取信于人。

  “他对你的在意已超过他所能付出的,请给他一个机会不要太快否决他,他不是没有爱情的人,只是还没想到办法拿回来。”他相信有当有赎,只要有那份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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