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说,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出来走动走动、见见世面的人是你,现在你又要求我不要和外国人走得太近,你搞清楚,在这些英国人眼中我们才是如假包换的外国人。”
要观海潮又嫌浪太高,天下哪有这种两全其美的事,若是什么好处都让她一人占遍了,对其他人而言未免太下公。
“哎呀、哎呀!你不要太激动,有身孕的人要小心胎儿的健康,动不动就发脾气可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态度,你要走慢些别踢到石子,我们赔不起。”她的荷包都快见底了。
倏地转身,欧含黛怒气冲冲的伸出食指往她鼻头一戳。“你能下能停止破坏我的名誉,二十四寸的腰哪像怀孕的大肚婆,你就见下得我好想陷害我。”
“嘘、嘘!小声点,人家在笑了。”胡翩翩一面以流利的英文向人道歉,一面做出孕妇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神情请求谅解,她还想活着回台湾。
“有什么好笑的,我明明没有……唔!你捂住我嘴巴干么?给我空气啦!”又不是做贼,畏畏缩缩伯人发觉。
“小姐,麻烦你有惹祸精的自觉好不好,请你非常不经意地往后一瞧,记得不要马上拔腿就跑引入臆测,你现在的身分是孕妇。”有免死金牌。
“听你说一堆疯话,我怎么可能把惹祸本事带到英国……”呃,不会吧!她几时又闯祸殃及池鱼?
忍住拔腿狂奔的冲动,那一张张怔愕、愤怒的老老少少脸孔是那么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麻烦制造机的存在,而且还是活动的,黏上栩栩如生的人类皮肤。
远的不用说就从近的说起,咱们这位“孕妇”或许是神经系统失调,逛街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一位妹妹的气球,这件事说来稀松平常,气球飞了再买一个赔她不就
得了,皆大欢喜。
偏偏她鸡婆自动替小贩拿一串气球好让他空出手来找零钱,问题来了——
不知是真胡涂还是假迷糊,她拿零钱时顺手放开手上的气球,完全没发现它们在她身后升空,然后一群人帮着追气球,大人小孩当在游戏的抢成一团,玩得忘了注意安全。
非常不巧的,她又刚好因鞋底进了细沙蹲下去解鞋带清鞋,一个要叫住她的女服务生提着她遗漏的衣服想拍她的肩,结果一使劲没碰到人反而越过,摇摇欲坠、要倒不倒地硬撑着。
然后她一起身无意的擦了一下,神经大条的她没发现自己又惹祸了,毫不知情的继续往前,一串的连环事件因此展开。
要不是胡翩翩急中生智的宣称她是妈妈新手,孕妇症候群导致她心绪烦躁不安,基于对准妈妈的包容和宽谅,这些英国人十分有雅量的自认倒楣不予计较,否则的话……
“信我者,得永生。我会害你不成。”每次跟她在一起都会出事,她还真是学不乖。
幸好她出国前A了她亲亲爱人无上限的金卡,不然还真难摆平她惹出的大小祸事。
“你不会害我只会设计我,是谁说有免费的英国旅游下去可惜,再过一年我们就毕业了要考律师执照,适应上班族忙碌的生活,铁定没机会像现在一样悠哉悠哉的玩乐。”
“呵、呵!你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江水一去不复还,我没让你悠哉悠哉的玩吗?”胡翩翩心虚的看看左右,生怕某个愤怒的男人会突然冲过来将她踹向墙角。
欧含黛没好气的一哼,“有大门不走带着我爬墙,而且天还没亮的趁大家未起床前开溜,我们的行为跟小偷有什么两样。”
“怎么?你还要敲锣打鼓让你的狱卒来逮人呀!我可是被他关怕了。”台湾有个窦轻涯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来个二号三号分身。
这年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都流行近在眼前才是自己的,一离开视线就会被其他野男人拐走,所以不牢牢看紧容易出轨,名为保护的牢笼处处有眼线严加看守。
虽然此事和她无关,可是看到类似的遭遇她就忍不住发火,感同身受的想起她的背后灵,然后不小心的做出男人绝对会抓狂的事。
看得出他身体里面并无爱情成分存在,可是那份喜欢的执着已经超过爱本身的意义,让身为当铺员工的她开始怀疑爱和喜欢的分野该如何界定,那家伙偏执的行径简直与爱无异。
“格兰斯不是狱卒,这是对他人格无形的侮辱,起码他还非常窝心的为我们请来专烧中国菜的师傅。”为此,她的胃膜拜他。
她快吃怕了看起来高贵却没有饱足感的食物,米食主义的她还是习惯重口味的辛酸辣。
胡翩翮啧了两声轻扶着她的“腰”,因为她是孕妇嘛!“真给他勾了心呀!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的伯爵大人,干么让出博爱座供他出线。”
真没节操,三两下就弃汉投胡,当起出塞的王昭君。
脸一臊红,欧含黛冷瞪了她一眼。“他不是我的,请谨言慎行,还有先听人把话说完再行论断,格兰斯并非狱卒,他是暴君。”
“哈哈……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深得人心呀!我以为你陷在爱海里整个人跟着盲目了,看不清男人狰狞的真面目。”原来她理智尚存,未被男人香迷失本性。
她还是坚强的女战士一名,舌剑俐落。
偷跑的两人大大方方的拦车逛市区,一大早出门就像走失的孩子一般忘了回家的路,走走停停和观光客无异的参观名胜古迹,没有左岸有咖啡香也成,坐在桥墩学文人雅上赏味一番。
一路上吃喝玩乐兼惹祸虚掷大半天时光,过午反而不饿的决定去百货公司吹冷气,旁若无人的中英文交杂谈论某人的是非,笑声连连地不以为忤,准备丢脸丢到国外来。
东方人的脸孔都差下多,等人家不意外的投以鄙夷的眼光时,她们又像恶作剧的孩子开始用简单的日语会话交谈,故意表示得非常日本的样子让人误会她们是日本人。
只是不时打闹的两人没发现下远处一对男女正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她们,表情冷淡到极点如同一对同游的陌生人,鲜少对话的挽着手各看各的,不时露出无聊的神情应付公式化的约会。
能让他们脸上线条有所牵动的关键字是——格兰斯。
“同学,我对你的爱情没有意见,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把心遗失在英国,我答应欧妈妈要把你完整无缺的带回台湾,你不会让我失望吧?”语气略显严肃的胡翩翩语重心长的说,盼她收心。
失笑的掀掀眉,欧含黛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什么叫完整无缺,我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要你穷操心。”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一头热哪能成气候,她的心里是藏了一点私,可是分寸的拿捏因人而异,她总不能因噎废食的躲得远远的,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人力无法掌控心的动向。
人本身就是一种矛盾,明明不想冒险却难以自持,心语声声要自己悬崖勒马,可是仍忍不住要想,试试又何妨,也许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的心就是这样沦陷的,义无反顾,但她不会告诉坏心眼的翩翩,省得她嘲笑再三的说她把持不住贞操,轻易的和番。
“有些事三百两语也说不清,总而言之一句话,千万别认真,菲尔德伯爵不是你该爱的对象。”她很难向她解释爱情当铺的存在,稍有理性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
若非她亲自走过一遭,她一定会取笑这是天方夜谭,神话加童话加鬼话地集结成册,没一句是真的。
“麻烦你把这句话说给他听,我会尽量克制不扑到他身上,饥渴难耐的剥光他的衣服。”爱不爱不是她说了算,时候到了谁也没有能力说不要。
喔哦!猫儿伸出爪子了。“冷静、冷静,我是不想你受伤,爱上没有爱情的人会很痛苦,你没有办法忍受你爱的人不爱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爱我,你不是他哪能代他回答关于爱情的玄奥,没有爱情又是哪码子的事,为什么我老听你和他谈起此事,而他总是一脸恨不得杀了你的阴狠模样?
欧含黛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每每张口欲言总让他们搪塞过去,没人愿意让她好过的支吾其词,随便换个话题转移她的好奇心。
幸好她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他们有事瞒着她也无所谓,得过且过当是度假,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她会回到台湾完成她的大学学业,忙碌的大四生活会让她没时间多想。
爱吗?她想是的。
“爱上不爱你的人真的苦不堪言,能不爱就别去,爱了只会伤心。”爱像裂开的酒杯,割人。
突然插入的声音微带悲伤,清嫩如云朵儿滑过心口,令人心情多了绵糖似的软绵绵,感觉一阵化下开的黏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