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错爱之偿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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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累了,可否先行告退?”

  “当然,吉祥、如意,你们领曲姑娘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缺什么东西,全上慈晖宫拿。”她出声唤身后两名宫女。

  “是。”吉祥、如意领命。

  曲无容跟在她们身后,走出皇太子寝宫,行经宇渊身边时,她淡淡撂下一言:“冷刚一日不到我身边,我便一日不开药方。”

  宇渊莞尔,她居然当着皇后面前威胁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这姑娘啊,特殊。

  *

  屋里,曲无容沉睡。

  宇渊从敞开的窗户朝里望——冷刚在半空吊起一根绳子,他躺在绳子上,双手压在后脑勺,闭目养神。

  宇渊方走近,冷刚惊醒,他跃下绳索,走出大门,与宇渊面对面。

  “有事?”

  他压低声音,不愿扰醒曲无容。曲无容睡眠极浅,一点声响就会清醒。

  “晚膳时间到了。”

  宇渊侧身,让他看看身后端着托盘的吉祥、如意。

  “需劳驾靖远侯亲送晚膳?”他不领情。

  他们主仆间真是态度一致,宇渊苦笑。“曲姑娘是宫中贵客。”

  冷刚投过冷眼,双手各接过一个托盘,迳自往屋里走,态度很清楚——

  饭送到了,侯爷请自便。

  宇渊假装没看见他的拒人千里,跟在他身后进门。

  冷刚摆好盘子,转身,与宇渊对峙。

  “在下有事求见曲姑娘。”

  “姑娘没空。”没想到话方出口,曲无容的声音就自屋内传出。

  他理也不理宇渊,抽身进屋。

  好半晌,冷刚扶曲无容出来时,宇渊未离开。

  看见他,曲无容全身震了一下。他来做什么?她都进宫了不是,难不成他还得负责让她将皇太子的病治好?

  她脚步虚浮,半倚在冷刚身上,和下午威胁人的精神全然不一样。

  她病了?是吸太多她说的百日草?宇渊皱眉。

  冷刚端来参茶。

  无容假意没看到他,旁若无人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参茶,不多久,参茶饮尽,冷刚马上转回房,屋里,他用小火煨着鲍鱼汤,晚膳之前,得先喝上半盅。

  “姑娘身体不适?”宇渊殷勤。

  “不劳公子费心。”他的热脸贴上她的冷面,她不想交谈。

  他盯着她惨白神色,是不是该让司徒先生来替她看诊,或者找两个御医过来?宇渊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姑娘对于毒药认识很深?”宇渊忍不住发问。

  他告诫自己别在她身上寻找颖儿的影子,可是午后那场谈话,曲无容说起皇太子病情时的自信自若,简直与颖儿一模样。

  她静默。

  “早上姑娘使毒退敌,司徒先生为禁卫军诊断,说那是很高明的毒物。”

  退敌?说得好,他也知,她与他是敌非友。

  “姑娘方才为皇太子诊治,一口道尽病情,姑娘擅毒?”

  不得答案他不走是吗?

  寒目斜过,她冷淡道:“我对毒药认识不多,早上使的毒物是旁人所赠,而皇太子的病症,我曾在行医途中见过一回。”

  “这么古怪高明的毒也能教姑娘碰上,姑娘肯定见多识广,难怪司徒先生对姑娘诸多推崇。”他道。

  “这毒不算高明,高明的毒物无形无色,中毒者日渐虚弱,大夫遍寻不出缘由,只当中毒者命也运也,时辰到,本该归阴。而百日草的中毒迹象太明显,任何医者见了,很容易发现问题所在。”

  糟,她露出本性,每每谈起毒物,便忍不住卖弄。

  “姑娘这话欺人。”宇渊微笑。

  “怎说?”她又欺人了?错,这世上,她欺人少,人欺她多,怎每次算算说说,弄到最后总编派成她的错。

  话题打开,她从不得不回话,变成一句句接说。

  “依姑娘说词,难不成宫里御医全是庸材?”

  “是他们被豢养太久,不去学习新东西。”世界何其广阔,多少疑难杂症考验着医者智慧,光是待在京城一方小小天地,能学到什么?

  豢养?既露骨又刻薄的言语,不过,这话说得真好,御医们熟读医书,用以治疗皇亲高官,自然比不上游遍五湖四海的医者亲身见识。

  “姑娘可知,司徒先生是百草堂的主事。”

  “听说了。”也知道百草堂的老板是眼前的靖远侯爷,对京城、对皇宫也对眼前靖远侯,她比他所知的更熟悉。

  “司徒先生对姑娘的医术赞不绝口。”

  “承蒙先生不弃。”提起司徒先生,她脸色稍微和缓。

  “司徒先生告诉我,他已和姑娘接触过,姑娘同意他到竹林一起切磋医术。”

  “是。”

  “你不怕司徒先生偷学姑娘的医术?”

  “医术本该让人学习,以治愈更多病患。”偷学?哼!狭隘眼界。

  “姑娘无私。”

  “人坏就坏在有私,人人想藏私、想把好处尽往囊袋里收藏,于是商场竞争、勾心斗角;于是手足相残、血亲互伤。却没想过,终朝聚财怀宝,集到多时,命终了;人人都抢功名,十年寒窗争一夕,请教,古今将相何在?不过是荒冢一堆,草没;男子皆想娇妻美妾,日日枕边说恩爱,今日望夫崖、明朝相思难,岂知光阴荏苒,再多情爱也如轻烟飞散。”她的口气似针锋相对、似指责,口口声声全在细数他的错。

  曲无容的话教宇渊深思。

  她没说错。当年伯父为一己私,弑弟媳、圈侄子。而他,聚金纳银,纳不了心中快意,汲汲营营的下场是什么?是换来一场怀疑,怀疑人生所为何来。

  不过,她说错了一事——他的情爱是磐石、是坚定青玉,绝不会如轻烟飞散。

  “姑娘愿意的话,在下愿侍姑娘为上宾,延请姑娘进百草堂,一起为京城百姓尽心。”他转开话题。

  “不。”她别开脸。

  “姑娘心无大志?”他还想劝说。

  大志?像华陀,流芳百世?算了,能安顺一世,心已足,何必拿百世来为难此生。

  她冷哼,摆明看不起他口中的“大志”。

  “姑娘面前,在下显得肤浅。”他唇边笑意渐浓,这女子,非尔尔。

  看着他,曲无容笑不出口,她有满怀旧恨。

  她低头,把他的身影自视线中推离,举箸,她夹起一筷子青菜摆进碗里,准备入口时,冷刚端出熬好的鲍鱼汤。

  “青菜太冷,姑娘先用汤。”

  她没反对,端起汤慢慢品啜,斯文秀气。

  就这样,一个靖远侯、一个冷刚,两个高大男子站在她身边,静看她吃饭。

  第3章(1)

  皇太子病情渐有起色,而缉查凶手的行动也在持续当中,宇渊被委以重任,足见当今皇帝对他的重视。

  早晨,太子寝宫静悄悄,静得连根针掉落地面都听得见,宇渊和冷刚站在桌边,吉祥如意随侍在殿下身侧,众人屏气凝神,看着曲无容执针。

  曲无容将针插入皇太子十指指尖,拔出针,在伤口处敷上黄色药粉,然后泡入酒水中,眼见黑血一点一点渗出,溶入酒里;渗出的黑血带着强烈腥臭味,不多久,澄澈酒浆转为墨黑。

  半个时辰后,如意取来一钵新酒,曲无容重复同样动作,然这回,流出来的血已渐渐变成殷红色。

  这诊疗过程,吉祥、如意已看过数回,但每次看,仍忍不住心惊胆颤。

  曲无容按按皇太子的脉搏,点头,再放几次血,他身上的毒便可除尽。

  冷刚递来帕子,替她抹去额间薄汗,扶她走至桌前。

  曲无容提笔写下药单,交予宫女,吩咐三碗水煎成八分,服二帖。宫女拿了药单下去办事,曲无容则起身准备回房安歇。

  “姑娘请留步。”皇太子唤住她。

  “有事?”

  曲无容回头。不屈膝、不请安,在皇太子面前,她摆足大夫架式。

  “可否请教一言?”

  “请说。”

  犹豫半晌后,太子开口:“姑娘为何终日以白绸蒙面?”

  “我的脸曾受重伤,为怕骇人,故以白绸覆面。”她的语气轻淡,听不出特殊情绪。

  她的答案引来宇渊侧目。

  说谎,他分明见过白绸下的脸蛋,不仅完美无缺,更是艳光照人。他不懂,曲无容为何说谎,凡女子有机会在太子面前露脸,谁不争先恐后?

  突地,宇渊想起她的藏私论,想起她的“终朝聚财纳宝,集到多时,命终了”,对啊,她视金钱名利如粪土,这种女子怎会想露脸?说不定,就是把后位双手捧上,她也不会多瞧一眼。

  宇渊无法不欣赏曲无容,她的清新脱俗、她的冷漠淡然,桩桩件件都吸引他。

  “不唐突的话,可否请姑娘取下绸帕。”皇太子按捺不住好奇心。

  她瞪视他一眼,语带寒冽:“是很唐突。”

  转身,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太子寝宫。

  “我想,我把她惹火了。”太子苦笑,对着好友宇渊道。

  “可不是。”

  曲无容非普通女子,谁是帝、谁当王,在她眼中皆一样,说不定她医平民百姓还比医太子皇帝来得尽心。

  “母后喜欢她,想我纳她为妃。”

  “殿下意愿呢?”宇渊反问。

  “她是个特别女子,在她面前,我是男人而非太子,我的尊贵入不了她的眼,她对我不比对宫女太监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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