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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您何必要杀了妍夫人,您明知道奴才与她是不可能的。」曲奴儿破例主动来到赢政跟前,之前若没他召唤,她不会要求面圣,但今日是个例外,她不得不来。

  明知那妍夫人非要她请调至梁山宫一定会触怒龙颜,但这位夫人不听,执意要这么做,果然出事了,只是她没料到付出的代价这般大,甚至还丧了命。

  想想当时这男人轻易允诺让她到梁山宫去,她就该惊觉有异,但她什么也没多想,只怅然想着他让她轻易离开身边的这件事,如今只能后悔莫及,早知他真会杀了宠妃,她就连提也不该提,让妍夫人找尽她的麻烦,也好过徒送一条人命的好。

  对于他的残暴,这会她实在忍无可忍,才会走上这一遭。

  「寡人知道。」赢政身着一袭漆黑长衣,坐在长榻上,闲适地由宫人们梳理长发。

  「那大王为何还要以这理由诛杀妍夫人?她是无辜的。」曲奴儿有些气结。他以这个理由杀人,岂不让天下人更相信,他与她这个「阅人」是情人?

  挥手要宫人们全都退下,一赢政向她招手,要她伺候他理发,她正气着,又不能拒绝,只能将气怒而略显潮红的脸颊压低,咬着唇,踱步前往拿起漆木梳子,梳理他的长发。

  他这才斜斜的扯着唇角,流露傲慢。「寡人认为她可能对妳不轨,所以杀了她。」闻着她近身时所传来清清幽幽的淡香,馨香飘入鼻息,撩拨着他的心智。

  「大王明知不可能的,奴才与她都是、都是……」这句都是女人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都是什么?」他看破她的窘况,故意问。

  「大王!」她几乎要在他面前放肆的发怒了。

  「嗯?」

  「就算奴才是阔人好了,阅人向来就出入嫔妃宫殿,负责照顾嫔妃的生活,怎可能……怎可能发生任何奸情呢?」

  「怎么不可能?男人跟闯人间都可能有情绦了,那阅人跟女人也是有可能的。」他故意看了她一眼,意在提醒她,当初他就看上了还是阔人身份的她,还意图染指。

  曲奴儿拿着梳子的手气得岭抖。「可重点是,您根本不是因为这原因诛杀妍夫人的!」她气恼的直说。

  慑人的黑瞳这时才闪出残芒。「没错,这确实不是我杀她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妳是寡人的,那女人居然敢要求寡人将妳赐给她,光是这一点她就罪该万死。」

  「您!」这男人简直蛮横到无药可医!

  「哼,其实还有另一个必杀她的原因,这女人是魏国人,想的不是魏国即将灭亡的处境,而是私心妄想得到寡人垂爱,一心想登秦国后座,寡人容不下这样野心不轨的女人!」

  他十三岁即位,即受淫乱的母亲以及其情人们所操控,甚至叛乱,他费了好大的工夫,几度险些丧生,才除去母亲的奸夫们,将其五马分尸,曝尸示众,诛灭三族,也将淫乱宫廷的母亲关进雍城的贫阳宫,最后让她郁郁而终。

  因此他不会再重蹈覆辙,让具野心与淫荡的女人有机会主宰他的帝国,只要有一丝火苗,他必将其彻底毁灭,杜绝后患!

  但说到这后患嘛……他侧身,斜斜锁视着身后气愤为他梳发的女人。星星之火足以燎原,那他是否也早该下定决心将这女人……哼,还不到时候,再过一阵子再说吧……

  「大王,妍夫人只是个贪心的女人,您又何必动怒,大不了逐她出宫便得,为何非要杀人……」

  「别说了,寡人最恨女人贪心。对了,妳倒不贪心,从不要求寡人什么,除了一样,梁山宫,寡人这不就给妳了?」他突然恶笑。

  「您!」她放下漆木梳子,忍不住行至他跟前。「奴才没要梁山宫,只是想至梁山宫当差,您何以将梁山宫下诏赐给奴才,您可知这引来多大的非议?」

  「非议?寡人从未听闻过有何非议。」他嗤声。

  她为之气结。那是因为众人皆已认定她就是他的男宠,见怪不怪,所以懒得非议了!可恨!「谁不要脑袋了,敢在大王面前议论!」

  「那他们是私下议论了?那就随他们了,寡人处事向来不怕惹非议,若怕人是非,又怎能成就江山霸业呢!」

  望着他眼中的独霸煞气,曲奴儿惊觉他实在杀气太重,脑中忽然浮现爹曾说过的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大王……您恩允过不拆穿奴才的身份,让奴才继续待在宫中的。」她惶然的提醒,而且她已经付出了代价,成了众人眼中毫无品格,任人狎弄的男妓。

  「寡人并没有拆穿妳不是吗?」

  「可是您赐梁山宫的举动,总是不妥。」

  「寡人宠信一个奴才,送一座宫池算什么?寡人可以再为妳盖一座乐兴宫、咏华宫或者阿房宫……对了,将来寡人就为妳盖一座天下最为广阔壮丽的阿房宫,寡人要以铜铸顶,以水银为河流湖海,极尽奢豪的来建盖它,妳说这可好,妳可喜欢?哈哈哈!」他径自得意大笑。

  曲奴儿却越听越心惊害怕。「奴才不要梁山宫,更不要阿房宫,奴才什么都不要!」

  他倏然止笑,面目狰狞起来。「不识好歹!」

  「对,奴才就是不识好歹,请大王收回成命,凭奴才的身份,不敢收下一座宫池。」她突然跪地请求。

  他脸色再变。「妳若不要,寡人就放一把火把梁山宫烧了,就连梁山宫里数百宫人也一并殉葬火海!」他脸庞益发阴狠夺人。

  「您……」她不由得惊愕跌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怒龙黑袍立于咸阳宫一隅长廊上,脚边跪地的是他培养多年的密探。

  密探双腿微颤。「臣查了许久,但这曲公公来时宛如石头蹦出,走时也像不留痕迹,凭空消失的蓬莱仙人……」

  「竟有这等事?」

  「大王,要不要直接向曲姑娘问明……」倏地,大掌重重落在他脸上。

  「没用的东西!」赢政怒而掴掌后,气得转身离去,行没几步路,又满脸煞怒的回身。「再查!」

  这天下没有他掌握不到的事,尤其那女人,他不会让她跟曲公公一样,凭空消失!

  不,他不会让她凭空飞走的!

  原本困扰一赢政的恶梦已减轻,可曲奴儿谜样的身世却成了他近来新的难枕原因。

  随着密探一次次毫无所获的回报,他益发戚到心神不安。她身边的人都如同神仙鬼魅般查无痕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再无遗留,那么她是否也会同她的亲人一般,消失无踪?

  思及此,他双手巍巍发颤。不能问,不要问,而那该死的探人竟敢要他去问她,竟敢!

  一开始他不逼问她的出处与留在宫中的目的,是因为根本不相信她会说实话,也不想用刑拷问她,因而要密探去查,但这些年过去了,他从不想严刑逼问到不敢问,就怕这一问,她再也待不住,就如她亲人一般飘离……

  蓦地,他眉上额心的方寸间又发出慑人紫光。

  她怎能飘远?!他不允许她消失!这些年来他都小心地看紧她,用心箝制她,防的怕的,就是她的消失。

  他疑惑过自己为何这么怕失去她?她不过是个奴才,对他既不服也不顺从,他甚至还没占有过她,但他就是怕,怕她翩然离去的一天。

  「大王,梁山宫到了,请您下轿。」常贵趋前禀报。

  才回神,竟发现自己身处梁山。「寡人有吩咐要上这来吗?」他凝神蹙眉。

  常贵一阵、心惊。「没、没有,不过您下朝通常会直接来到梁山宫……」他颤声说。

  自从这座宫殿赐给曲奴儿后,大王就日日造访,无一日作废。「敢问大王要离开吗?」他自作主张就将王轿抬至梁山,大王莫非恼怒了?!他头皮发麻的请示。

  赢政瞪了他一眼。「多事!」人就下轿了。

  他脚步稍显急促的进到内殿里,瞧见曲奴儿正安睡于床榻上,一旁宫人见他驾到,正要趋前唤醒她,他大手一挥,阻止了宫人的动作,再一挥,宫人们全撒下,留他一人与她独处。

  他悄声走近床,凝视着安逸酣睡的女人。她睡着时看起来极为平静,整个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安详戚,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戚到自身烦躁的思绪也逐渐平稳下来。

  细细端详着她,就见她云鬓如缎,蛾眉淡扫,肌肤质地温润细腻得不可思议,如此仙姿娇容除了仙人以外,从没见过谁还能拥有,难道这女人真是仙人,也许还可以长生不老……

  「大王?」曲奴儿正好醒来,乍见他失神的模样,有些讶异。

  「醒了吗?」赢政声音出奇低柔。

  「嗯,您何时来的,怎无人唤醒奴才接驾?」她起身要下榻行礼。

  「寡人刚到,是寡人要他们别吵醒妳的。」他伸手阻止。

  「大王?」发觉他的眼神落寞,她不由得也柔下声来问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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