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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天字一号房房客的上官如意,亦属于朝拜团新进一员的她,此刻正窝在柜台内边帮忙翻天的东翁记帐,边不时地仰首看向栈外,就盼能早点见着那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牌邻居。

  听东翁说,他们家名扬天下的盟主大人,一年到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头比武或是应邀主持各式武术大会,以及忙着主持武林正义,四处行善救人。与同是住在这客栈里恶名昭彰的众房客相比,最是格格不入的一尊房客,非盟主莫属,因他不仅在江湖上有着崇高的名望,私底下亦受百姓热烈爱戴,放眼各届武林盟主,还真找不着半个人能与他德高望重的声誉相提并论。

  忙到无暇的东翁,在见着外头又来了一批想挤进栈内朝拜武林盟主的贵客时,终于忍不住朝挡在外头斓人无力的鞑靼大吼。

  「鞑靼,我警告你,别再放人进来了!」到底是哪个内贼把盟主大人的回家时间泄漏出去的?害得他没来得及调足人手帮忙的下场,就是里头的人多得快将房顶给挤掀掉。

  「多赚点钱不好吗?」上官如意瞥了瞥外头的人山人海,总觉得天字五号房这一号住户,光只是放个风声说要回家,马上就能为这问客栈带来无限商机。

  东翁没好气地指着一屋子的人,「就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妳是要外头的人进来站在桌上,还是排排蹲在屋檐上?」

  「咱们的盟主大人每次回家都是这种盛况?」看样子今儿个赚完这一单,东翁就可以歇业三日不必上工了。

  「今儿个的还算少了。」东翁朝天翻了个白眼,下一刻又扭过头去,拉大了嗓门强力指挥起栈内的交通,「那些靠窗边的,再往里头挤一挤,别尽站在道上人挡人!」

  随着远处街上阵阵鼎沸的人声愈来愈近,外头的人群也开始鼓噪起来,已对这情况驾轻就熟的东翁,放下手中的算盘,以指点点上官如意的肩头,要她往外头瞧。她会意的转首看去,但就在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见着了那一道徐徐分开人潮、大步朝栈内这方向走来的人影时,她忍不住揉了揉双眼。

  客栈内,原本等待许久,期待的心情已凝聚到最高点的众人,皆哑口无言地张大了嘴,愣看着他们心目中的盟主大人,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踏进栈内,不搭理任何人也不停下脚步,笔直地往本馆的方向大步走去。就在他一走过后,阵阵令人作嗯的恶臭,马上令全客栈的人们动作一致地捂住口鼻。

  差点被重一昏过去的上官如意,满心诧异地瞪着斩擎天肩上那个脏得根本就认不出原样的物体。

  「东翁,那个挂在盟主大人肩上的东西是什么?」

  「……人吧?」许多年没被这么吓过的东翁,愣愣地瞪着斩擎天的侧脸,一时片刻间还没回过魂来。

  太不可思议了……

  平常只要衣裳上头有了一点点脏污,随即就洗衣晒衣;只要住在家中,就天天洗刷打扫天字五号房;只要乱了根头发,立即就去找来妆镜打整自个儿的门面;甚至为了不让脚下的鞋沾染太多的尘土,不惜狂练出草上飞功夫的某人,跟眼前这一尊愿意直接以手触碰那团颇像是掉到泥沟里的垃圾,还将它扛在肩上的人,真是他所认识的同一位房客吗?

  那家伙是对脏乱的忍耐度增强了,或是开窍了不成?

  上官如意直皱着眉,「你不是说过,咱们的盟主大人生性爱洁?」全栈里的客人只差没死的死、逃的逃,那位老兄他是怎么有法子隐忍着把那个东西带回来的?

  「岂只是爱洁?他的洁癖简直就是种连蔺言也治不好的病。」猛然清醒的东翁用力哼了哼,「我想他肩上的那个,八成又是他一路行善行到后来被迫带回来的。」

  「我不懂。」她愈想愈不明白,「既是如此,为何我听其它房客说,天字五号房向来杂草丛生,也从没见丹、心命人去整理过?」

  他凉凉地道:「那是因为某位盟主曾说过,除了他本人外,任谁都没法把五号房给打扫干净,因此他家所有家务他从不假手他人。」从没看过哪个男人爱洁到像他那种程度的,就连所有大小家事他也都要跟丹心抢。

  「可他成年都在外头不回家,他家要怎么办?」

  早就死心的东翁两手一摊,「盟主大人有交代,不许任何人趁他出门时动他家一草一木,否则他回来定找我算帐。因此,任凭荒废。」

  「了解。」

  全然不知身后留下了多少耳语,一径朝着天字五号房前进的斩擎天,在回到自个儿已多月未归的家中后,首先所做之事,即是一骨碌地将肩上之物往客房的床上扔,而后打开房一昙的所有窗扇通风透气。

  就在这时,接获东翁通知,自家走失房客已回栈,特地来此打声招呼的丹心,一脚方踏进客房内,即被眼前不可能出现的异象给怔住,备受惊吓地退至墙边以背紧抵着窗扇。

  「盟主大人?」

  「妳来得正好,命人准备一大桶热水,就摆在客房里,快!」已经被臭得嗅觉有些失常的斩擎天,决定在拯救这名饿昏者的胃袋之前,先拯救一下自家环境的空气。

  丹心怔愕地瞧着那名破天荒地出现在这向来一尘不染,洁净到有若仙境的盟主家中,打破所有盟主立下规矩的陌生客,就在斩擎天剥葱头似地开始剥下陌生客的外衣时,一股臭得让人刻骨铭心的恶臭,即浓浓地充斥在整间房一昙,逼得她不得不赶紧屏住呼吸。

  「丹心?」斩擎天扬高了手中的脏衣递往身后,想直接交给丹心去处理;但在他手中的衣物迟迟没人前来接下时,他不解地回过头。

  「盟主大人,你不会是打算……」被臭得脸都快绿掉的丹心,颤抖地伸手指向床上脏得看不出原样的陌生人,满心害怕地问。

  斩擎天把心一横,「在喂饱他的肚皮前,我要先把这家伙洗干净。」反正好人他都已经做一半了,干脆就送佛送上天来个整套的。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在把热水送来后,我绝不插手帮忙!」嗅着阵阵刺鼻无比,类似猪圈味也像馊水的异味,丹心边说边自保地躲得远远的,一点也不想热情地参与他伟大的清洗工程。

  「知道了,快去快去。」他摆摆手,继续与打成死结拆解不开的脏衣奋战。

  深怕一大桶热水恐会洗不净天字五号房中的客人,丹心一口气命人抬来了三只大浴桶,注满了热水后整齐地摆放在客房内。在奉命抬来木桶的佣人们都因臭味而逃出门外时,丹心一手掩着口鼻,努力地克制住腹里阵阵翻绞欲呕的冲动。

  「盟主大人,我就在外头候着……水若不够的话再叫我!」飞快地将话说完,丹心即一溜烟地跟着冲出门外避难。

  忙得一头大汗的斩擎天,在手中的衣裳怎么也解不开没法顺利脱下后,被重一臭得脑际有些恍惚的他,索性脱去了自个儿的外衫并挽起两袖,一骨碌地抱起带回家的客人,直接置进了第一桶热水里,打算连人带衣一块洗以节省时间。

  结结实实地饿昏过去好长一阵子,正在梦中做着满桌山珍海味美食大梦的开阳,冷不防地遭水给呛进了口鼻后,随即速速被周公给踢下餐桌。犹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她,甫睁开两眼,就见一整桶热呼呼的黝黑污水正环绕在她的四周,而一双由上朝她探下来的大掌,则是在她还来不及看清来者是谁前,使劲地搓洗起她一头纠结的脏发。

  「……哈?」一兀神还未完全归位,她皱眉地仰起了脸庞,想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岂料那一双大掌的主人,却在这时一鼓作气地将她的脑袋给压入水中。

  差点被一桶污水给淹死或是臭死的她,虽是奋力地在水下挣扎,却怎么也敌不过清洗者的力道。不小心喝了两口水的她,在以为自个儿就将莫名其妙地死在一桶污水里时,原本强压着她的两手,忽地探进了水底,一鼓作气地将她整个人给捞出水面,趁着她呛咳得昏天暗地之时,再接再厉地将她往旁边第二个浴桶里扔。

  再次落水的开阳,忙不迭地自水里探出头来,急着抹去满面的热水;然而在一桶水花激荡所制造出来的声响中,属于衣帛的撕裂声,在她耳里听来,令人觉得格外地突兀。

  为此她大大地怔顿了一下,而后所有被饿昏而走失的心神,瞬间全都速速回笼,因在她眼前,本在用力搓洗着她长发和四肢的男子,正开始将她身上因湿透而紧贴着身子的衣物,以蛮力一件件撕碎扯掉。

  「慢着——」接连被扯去了两件衣裳后,惊觉事态严重的开阳,死命地拉紧身上仅剩的一件内衫,「住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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