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有沙子大小,在经年累月的击发下,如今已有拳头般大,身体较虚的人若以石贴胸,很快便能恢复体力,红润气色。
它现在甚至能治愈伤风感冒破皮这些小病,如果它更大些,恐怕疗效不只于此,甚至连死去的人都能救活,让人永恒不死。
葛林菲尔特殊技能学院是不可能放过她,尤其是莫菲博士更想得到她,在她选出之后派出不少人追捕,一直不曾中断。
他们有最厉害的追踪好手,苍狼一双眼能视千里,只要他想,连铜墙铁壁也能穿透,看见他要找的人事物。
他从没失败过,唯一的例外就是败在汪忘影手中,因为一到迷雾森林,仿佛有道无形的墙挡住,他无法进入,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只能等她自己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终于有动静,一辆银白色车子载着她驶出林子,再开往市中心,他一路尾随不放,直到现在她愚蠢地落了单。
“是你,苍狼。”他们竟派了她最好的朋友来捉她。
“请叫我一二三五,别妄想逃走。”不管她逃到何方,都逃不出他眼皮底下。
惨白着脸的汪忘影捂胸苦笑。“你有机会离开的,为什么不走?”
当时若没有他的帮助,她逃不掉,但是……
“你指的是这个吗?”他抬高手腕,露出一只亮着数字的银制手环。
“什么,他们让你戴着这个……”她惊骇极了,不敢相信特殊技能学院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我逃不掉,你该回来陪我。”他转着银色手环,冷笑着。
那是一只对背叛者所设计的钛合金手环,用意是惩罚和威吓,它没有钥匙,一旦戴上去终生无法取下,一直到死。
手环凸出的中心点有个一闪一闪的小灯,比针头还细,它和心脏同步跳动,若有人离开发射电波的范围内,灯便会熄灭,心脏也眼着停止跳动,让人不敢再生叛逃之心。
更甚者,手环内部有一回向电路,可由卫星控制,只要在特殊技能学院内按下红色遥控钮,手环连人都会炸成粉碎,一有二心就难逃一死。
“苍狼,我不想再回去那个人间地狱,我已经自由了。”外面的生活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自由?”他笑得极冷,像一根箭穿过她的心窝。“你以为你真的自由了吗?”
关在笼子里的鸟飞不远,即使拥有短暂的自由,最后还是要回到笼子。
苍狼曾被日籍人类学教授收养,却在三岁时举家遭到杀害,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辗转在各育幼院流浪,直到七岁时意外展现异能,随即被特殊技能学院以培育为名接到英国。
他原本就是遭人遗弃的孤儿,没人期待他回家,离开特殊技能学院他也无处可去,因此以前是没有必要离开,现在则是没有办法。
除非他想自寻死路。
听了他的话,汪忘影细肩微颤了一下。“是自由,无拘无束,我不用再害怕有人拿针筒要抽我的血,将我绑在实验枱上施以高压电击。”
她真的怕了,也不愿回想不人道的过去,她的生命要由自己作主,不再掌控在别人手中,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的折磨不是她该受的。
“一七○三,你该长大了,天真无邪不再属于你,你要接受既定的命运,我们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前进或后退不由自主。
“不,我不认命,你看我都成功逃出去了,我不向命运屈服,你也可以的。”他们都该拥有自我,不该任人剥削利用。
“带着这个?”苍狼自嘲地举高手,环状桎梏因震动而发出警告的哔哔声。
呼吸一窒,她顿觉鼻酸。“一定有办法解开的,没有东西是百分之百零缺点。”
“是呀!解开,到时成了一堆肉泥,头脚难分血肉模糊。”他冷讽地一嘲。
“苍狼……”为什么他们要受制于人呢?不能和一般人一样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汪忘影的眼眶红了,为他,也为自己。
“跟我回去。”他双臂环胸,冷冷低视。
她摇头,连连退后。“我不回去,你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你还在挣扎什么?”她根本逃不掉,这是无用的挣扎。
他一定要带她回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特殊技能学院不可能放过她,他们不会容许中心的机密外泄,即使是死,也要将尸首抬回去。
若非莫菲博士极力排除众议,坚持留下她一条命,若换成别人,早就成了一缕幽魂,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当作没看见我很难吗?没人知道你又放了我一次。”她低声呐喊,闪避他伸上前欲拉住她臂膀的手。
“是不难,可是……”捉住空气的大掌收回,他眼神转厉。“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因为你的因素受到牵连。”
“牵连……”她意会过来,他说的是收留她的人。
“你在那个地方待了几年了,难道不清楚他们的一贯作风,一四三九的下场还记得吧!你因此作了整整一年的恶梦。”他有必要提醒她残酷的结果。
“一四三九,玫姐她……玫姐……”全身忽地发冷,汪忘影即使用力抱住自己仍觉遍体生寒。
董月玫,是在她之前唯一成功逃出去的美丽少女,她和研究中心的年轻员工相恋,藉由他的帮助顺利逃脱,两人头也不回的打算逃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双宿双飞。
可是一年以后他们被带回来,手上多了个刚出生的婴儿,小孩在检测出无异能后,竟在他们面前活生生的被辗碎,两人无力抢救,号啕痛哭。
但是事情并未结束,菲尔博士将两个人用同一根绳索吊在鳄鱼池上方,底下各有一重量限制的踮脚长板,看谁先承受不住脚离板,另一人的体重就会往下压,超过限重的木板便会往回收,人便直接掉落鳄鱼口中。
董月玫的男人不忍心她受罪,便自愿落入鳄鱼池,一拥而上的鳄鱼很快地将他撕裂入腹,连一小片肉屑也没留下。
董月玫疯了,她日日夜夜拍墙号叫,喊着要她的孩子和情人,可是没人理会她,照样把她当白老鼠解剖,研究一番又缝合伤口,不让她死的活受折磨。
很久以后汪忘影才晓得,所有帮助过董月玫的人都死了,而且死因离奇,不是中毒便是爆炸,还有人睡到半夜,房子突然塌了的被压死。
男员工的家人全死了,甚至他的朋友、邻居、接生小孩的小诊所医生、护士,没一个活着。
“你不想那个男人受到伤害吧!”当机立断才不会使受害人数增加。
顿时一惊的汪忘影睁大双眼,唇瓣颤抖如雨中玫瑰。“他们会对他……不利……”
他一哼,“需要怀疑吗?你想等事情发生了再来后悔不成?”
“我……”原来幸福的青鸟从未在她的肩膀栖息过。
一抹莫名的可笑涌上心头,她想笑却流出泪来,一场七彩瑰丽的美梦如折翼的蝴蝶,尽管极力地追求永恒,但是短暂得似朝露,太阳一出便化为乌有。
她还在跟迟钝的木头男人呕气,满腹的酸涩搅成一桶干醋,干呕不已地气恼他对男女关系的随便,只想离他远远地,不愿再见到那张惹人生气的脸。
没料到她的一时赌气竟然成真,她再也看不到他了,两人从此而后形同陌路,永无相见之日。
江天寻不是坏男人,他是笨男人,笨得收留来路不明的她,还说和她交往,试着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还要爱她。
而她跟他一样笨,明明喜欢他还故意装模作样,开出一大堆圣人才办得到的条件要他遵从,她以为两人还有明天,其实连今天都快不存在了。
舍不得分离呵!
但又不能不分开。
为了让他能好好地活着,她必须作出痛苦的选择,即使心如刀割也要咬牙忍住,绝不能让他因她的缘故枉送性命。
“汪忘影,你要敢再跑得让我找不到人,我一定把你关在酒窖里,饿你三天三夜才放你出来。”可恶,她太会跑了,害他追得快喘死了。
“天寻,你……”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太危险了。
汪忘影想推开他,却又眷恋他温暖的怀抱,明知飞蛾扑火只有死路一条,她还是忍不住拥住他,汲取片刻的温存。
“要反省,知不知道,小妹说我是最没用的男人,走三步路就不行了,你要记住我的身体很虚,没有你就完了,不要再跑给我追了,我会先断气给你看。”江天寻刻意喘呀喘地,想引起她的愧疚感。
“说什么没志气的话,你会活得长命百岁,不管有没有我。”她不允许她的牺牲白费,他的人生该是充满色彩。
眉头一皱的江天寻不喜欢她诀别的语气,以指轻扣。“别说傻话了,怎么会没有你,刚才你跑开的时候,我这里痛了一下。”
他指着自己的心窝,说明她不见了他会心痛,整个胸口像被搅肉机搅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