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处处受限制时,难免会怪东怪西,虽然她知道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可是有时候仍会抱怨这世界不是她所要的,她看不到鸟儿飞翔的天空。
“缇亚,够了。”
萨塞尔一声低喝,气绪绷到极点的方缇亚才如梦初醒,十分愧疚地看向始终陪着她的人。
“抱歉,我好像有点激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这样,最近老觉得闷……”心情起伏不定,时而烦躁,时而忧郁。
“我晓得,你需要出去走一走,等安雅安排一下。”萨塞尔瞟了安雅一眼,她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吗?不会让你们感到麻烦吗?”她说得很小声,好像怕给人带来困扰。
他笑着抚抚她的发。“说什么傻话,你要一天不惹麻烦,我还觉得不习惯。”
方缇亚不像以往佯怒的发嗔,纤皙细臂轻轻一搂。“萨塞尔,我爱你。”
“我知道了,我也爱你,不过,答应我,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紧跟着我。”他不能不为她担忧。
外头的世界是他所想象不到的混乱,虚伪的笑容,凌乱的街道,奇装异服的浪人,与数不尽饥饿的孩子,他们贪婪阴暗的眸子中闪动着隐晦念头。
她说这个堕落城市很像她以前熟悉的纽约市,繁荣与贫穷共存,有着类似的服装,说着同样的语言,连腐败的文化也几近相同,所以她有回家的感觉。
是这样吗?她的时代竟是一团失控的秩序,难怪地球会发出怒吼声,在短短数年间毁灭地表所有的文明,让人类什么都没有,从零出发。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紧紧牵着你的手,一刻也不分开。”这厚实的大掌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她的誓言犹在耳际,但是……
世事难料,很多事无法由自己掌控,当紧握的手由指间滑开,她才明白承诺要做到是多么困难。
*
“你……你们想干什么……”
事实发生得太突然了,教人措手莫及,当萨塞尔一行人走在据称最安全的区域时,忽然冲出两组互砍的暴民,杀红眼似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只要见到人就绝不放过,照砍不误。
原本只是二、三十人的暴动,但被砍的路人也非省油人物,于是一个又一个争强斗狠的罪犯加入,原本就不在乎有没有明天的他们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愤怒,下起手来更加毫不留情。
一百、两百……上千……最后竟是万头钻动,似乎全区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不论是与非,抡起拳头,亮出刀子,生怕落于人后会错过一场好戏。
街头斗殴对中继站而言其实很寻常,一天上演好几回,演变出一种特殊的嗜好,甚至是堕落文化,人们藉由肉体的搏斗发展出新势力,强者为王,统御一切,落败者只能沦为小喽啰,为胜利者卖力。
“啧!啧!啧!多纯洁的小姑娘,她居然问我们要干什么?!”皮白细肉的小妞儿,可是男人们的最爱。
“哎哟!西摩,我们要不要告诉她我们准备剥光她漂亮的衣服,掐掐可爱的雪白胸脯,再扳开她两条嫩白的大腿,教她怎么在我们身下讨生活。”
“不好吧!我怕小姑娘会害羞,不如……我们一起上吧!速战速决,让她没时间难为情。”
一拥而上的男人像失去理智的野兽,又拉又扯地侵犯落单的女子,他们淫笑地抚摸她洁白身躯,沾满污垢的黄板牙和缺牙的牙床咧开淫秽笑声,许久不曾清洗过的身子发出阵阵难闻的酸臭味。
那是黑与白的强烈对比,男人全身脏污得看不清原来的肤色,几乎只有一种暗沉的灰黑,而女子肤白胜雪,水掐出来一般的娇美,让人深刻地感受到她在巨大阴影笼罩下的无助。
“不……不要碰我……滚开……你们不要碰……走开,走开啦……啊!我的衣服……放手,不要……快走开……啊~不要摸……”
“嘿!嘿!她叫我们不要摸耶!你们说我们要不要乖乖听话?!”哇!好柔细的触感,像是刚挖掘到的美玉。
“当然是……不要喽!笨蛋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其中一名肥肿的男人模仿女人惊恐的抗拒声,呵呵地伸出魔手。
“没错,快点玩完还能卖个好价钱,像这样高档的货色可不多见。”分明是上天送来补偿他们的礼物。
急色的瘦长男子已解开裤裆,露出爬满阴虱的下体,大笑地扑向被按压在地的柔弱女子,缺了一指的污手指使劲地要掰开夹紧的嫩白双腿。
惊恐到已经哭不出眼泪的方缇亚不断地挣扎,她摇着头不让暗巷野夫吻上她的唇,嘶哑的喉咙喊着最爱的男人名字,“萨塞尔、萨塞尔、萨塞尔……”如凄厉的风传向四周,回荡着。
突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不见了,耳边响起惨烈的哀号声,和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一道狮般庞大的暗影朝她走近,她惊慌地以两手护着胸,连忙爬起踉跄地往后退。
第9章(2)
“你呀!真是一刻也不能不盯着你,转个头人就不见了。”
这声音、这声音……“萨……萨塞尔……”
“还不过来,想让我心疼吗?”背着光的男人看不清长相,对着她伸出双臂。
“萨……萨塞尔……”方缇亚尝试地走了一步,继而狂奔地投向敞开的怀抱。
“我的小笨蛋,终于找到你了。”萨塞尔紧紧环抱她,眼眶闪着宽心的盈盈泪光。
“我好怕、我好怕,萨塞尔,他们一直追我,我不知道该躲到哪里,我以为你在身后,可是……”一回头,她只看到淫淫邪笑的脸不断放大,不怀好意地想捉她。
“没事了,缇亚,没事了,不怕、不怕。”他轻声地安抚她,但颤抖的指尖泄露出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其实他比她更怕,怕自己见到的不再是完整的她,而是一具饱受凌辱的尸体。
“嗯!不怕、不怕,我不怕,你在我身边。”方缇亚惊惶未定的捉伤他胸口,却也不忘其他同伴。“安雅和小音呢?她……她们逃掉了吗?”
“应该逃掉了,她们是受过精良训练的军人,应该……能保护自己。”最后一句他说得有些犹豫。
萨塞尔没说的是,他在急着寻找她的同时,眼角扫过卓文音被多名男子拖走的一幕,他可以救她,可是他放弃了,因为他不能让相同的状况发生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而最后一次看到安雅时,她非常狼狈地徒手回击暴徒的攻击,全身浴血边战边逃,并未如以往拚战到死为止。
“都是我害了你们……”方缇亚呜呜地掩面低泣。
“不怪你,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他忽地闷哼一声,两眉凝成一线。
“萨塞尔,你怎么了……”咦?手……湿湿黏黏地。
他强抑着痛楚,低头吻上她的唇。“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我们快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避避。”
他不能拿她冒险。
萨塞尔行动力变慢地护着她往暗处走,尽量不暴露行踪,他知道自己伤得很重,不尽快治疗不行,所以即使呼吸越来越沉重,他仍加快步伐想为她找个安身之处。
无风的街景显得萧条,四周凌乱不堪,他听见后头有追赶的脚步声,在明知腰际仍血流不止的情况下,脚步没有稍停的卖力往前。
就在他以为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看到一块招牌写着「跃马酒店”的门忽然打开,一个蒙着面的妇人将两人拉进店内,再砰地关上。
妇人带着他们穿过阴暗的碗柜,扭开唯一的一盏小灯,顿时绽放的光亮照出一室景象,矮旧的吧台,褪漆的高脚椅,混着廉价香水的俗丽布幔,以及几支空酒瓶。
“咦!安雅?!”
萨塞尔眼一黑之前,他听到身边的小女人惊讶地一呼,他以为安雅突破重围,前来护卫他俩,因而安心的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已是三天后的事,当酸涩的眼睛接触到头顶的亮光,有那么一瞬问竟不知身处何地,略微茫然地怔忡着,一手抚着被包扎好的腰。
继而他惶恐的跳起身,大声地呼喊缇亚的名字,他脑子布满她差点遭受侵犯的一幕,血色全失地皆目寻找她的身影,疯狂地奔跑。
“缇……”
一股烹调的香味传来,悦耳的轻笑声如风铃般响起,萨塞尔发楞地看着他爱的小女人正站在厨房当中,和一名背对他的妇女有说有笑,舀起一匙浓汤品尝味道。
这画面他不曾见过,却感到特别温馨,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家庭生活,而他却一直错过,始终没法感受家所带给他的温暖。
“咦?萨塞尔,你醒了呀!快来尝尝我熬煮的肉汤,味道很不错喔!”她可是下了一番工夫炖煮。
看着那张笑得比谁还开心的笑脸,他不自觉移动脚步,左手搭上柔若无骨的细腰,就着她的手轻尝一口。
“好吃。”很浓稠,肉味很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