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复仇,他和婆婆更希望尤柔希嫁予良人,幸福一生。可惜,尤柔希志不在此。这令他们很为她担心,不过,她所选择的夫婿很有可能稳住他们的担心。
“她的麻烦,我会承担。”战森寒正视尤家小弟,下了承诺。
确认了他的心意,男孩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些,坦然道:“我姊有些想不开,我婆婆则认为姊夫是个好男人,能帮我姊姊成长,与她白头到老。”
“少废话。”尤柔希听不下去,插嘴道:“快带我走!”
男孩看了战森寒一眼,不好意思的告诉她,“婆婆说,你和姊夫离开王府后,你若无损伤,我们就不用管你了。往后,你就是彻底的一盆泼出去的水,也不用回来了。”
“你们要抛弃我?”尤柔希遭到背叛似的大叫。
“别讲得那么难听,姊姊,既然嫁人了,就该好好服从自家相公。”
“你特地从关外赶来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些风凉话?”
“……怎么说才好,我是来看姊夫有没有虐待你的,现在一瞧,你没怎么被虐的样子,我和婆婆也能安心了。”
“谁说没有啊!”她被虐的是心啊!这是看不出的伤害呀!
战森寒手指一探,飞速点上妻子的哑穴,不让她有机会扰人清净,然后,他干脆俐落的朝尤家小弟比了个送客的手势,“请放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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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地面的石板路,路上的人们不畏日晒,熙熙攘攘,笑语杂谈和吆喝声充斥大街小巷。
一辆马车停在人客稀少的“夏氏茶馆”大门口。
马车的门缓缓拉开,剑眉星目却冷汉至极的英俊男子走出来,茶馆的跑堂儿眼尖的一瞥,急忙上前迎接——
“战大爷,多日不见可想死我们了。”
“二楼,独间。”战森寒丢出一锭银子,回头抱出马车内被五花大绑的妻子。
跑堂儿接住钱,看到他怀里眉目含怨不能自主的女人,惊疑的问:“战大爷,您是在为非作歹吗?”
这话音刚落,尤柔希马上张大双目,用无声的目光向跑堂儿求救。
岂料对方很没良知的摸了摸战森寒给的银子,讨好的笑道:“这样小的就给战大爷安排到二楼角落边上最隐蔽的位子,随便您怎么摆布怀里的姑娘都不会有人打扰。”
尤柔希眼中的求救霎时化为愤怒,她莫非是遇到黑店的同业了?这么贪财还比她更没品!
这是什么地方?战森寒的地盘吗?
尤柔希再度瞪大眼,用疑惑的眼神无声询问战森寒。可惜他与她心无灵犀,带她进独问后,被她盯了许久,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吃。”点的菜送上桌,战森寒终于大发慈悲的给她松绑,解开她的穴道。
两条手臂已接回原位的尤柔希,虽未受伤,但让他禁锢了一整天,不免浑身酸痛,四肢无力。
“这是你家开的店?”她饿极了,不顾仪态边吃边问,打定主意先填饱肚子再作怪。
“不是。”战森寒见她吃得急,倒了茶水给她,叮咛一句:“别噎着。”
她呆了呆,他若有意似无意的关怀总令她不自在。两人的关系在她计划失败之后,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
他开始正视她,不再冷落,会主动和她交谈,尽管再怎么交谈他的话从不超过十个字,然而他对她的态度确实改变了。
那种改变仿彿一阵变幻无常的风,时而大,时而小,一再扯动她的心弦为他震荡。
战森寒真要“关照”她一辈子吗?尤柔希想着想着,有些头皮发麻,落入他手里,她还有机会找宫瑾晦气吗?他又能否忘掉他的三妹,专心一意的爱她?
尤柔希心烦了,他的改变害她有了太多的期待,就算明知道他能给的将来未必是她要的,她仍会期待……
她要的不多,仅仅是一个理解自己不会维护宫瑾,全心爱护自己不会痴恋她人的夫婿。
战森寒完全做得到,他可以成为她梦寐以求的伴侣。
他愿意吗?她能令他愿意吗?
尤柔希艰难的斩断思绪,稳住情绪,命令自己不可再被他的改变所混淆。
连弟弟和婆婆都下认同她,战森寒怎么会愿意站到她身边给她力量?
可她实在太孤寂了,太需要有人支持,就算是那么冷漠的他,她也会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将他融化……
“你这一路往北的是要去哪?”尤柔希调匀气息,慎重的问战森寒。
“我家。”他意有所指的看她一眼。
从他的眼神里,她感觉到他话中有话,他的家必将成为她后半生——永难逃脱的监牢。
她一定要逃,不能再愚蠢的期待他的理解、支持与爱护,这些东西他不会给她……应该是这样吧?
“别再想着二弟。”战森寒见她眼珠子一转,似在打什么歪主意,立即想到她八成贼心不死。
“呵呵!怎么会。”她现下没工夫想宫瑾,想的都是他……尤柔希偷偷瞪了战森寒一眼。
“最好如此。”战森寒回了一句。他不会允许他的女人惦记别的男人。
尤柔希有些纳闷,思考着他某些反常的言行,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了解这个外表冷冰冰的丈夫内心到底有何盘算?
她以为他并不喜欢她这个妻,实际上他也另有所爱,然而当他有机会消灭她、摆脱她,他却选择留住她,还打定主意跟她过一生。
莫非,战森寒有什么阴谋?
尤柔希自寻烦恼,越想越烦,索性开诚布公的问:“相公,要是我答应你再也不找你家二弟寻仇,你是不是就肯放我自由?”
“你是我的妻。”自由是什么东西?女人不需要自由!
“你不是心有所属了吗?”她很怀疑,他会为了她把旧爱忘却?
战森寒答道:“你也许有孕了。”
这个回覆听起来似乎和她的提问搭下上话,其实仔细推敲下去,却有很密切的关联。
尤柔希愕然,嘴巴大张,呆若木鸡……
她清清白白的还没和战森寒圆过房,怎么有孕啊?
“相公……”尤柔希艰难的找到嗓音,“谁告诉你……我、我怀孕了?”
“你。”电光石火间,她回想起曾经在与他动手之时,为了扰乱他而胡言乱语。
“啊……”尤柔希冷汗直流。“相公,那只是我一时激动,随便猜测的,并不代表我真的有……那个那个。”要死了,原来他是因此而改变对她的态度。
“我等你。”怀孕这种事,他不急。
“……”
“吃。”战森寒把桌上的补品推到她眼皮底下。
尤柔希头晕了……这家伙不是那么单纯好骗吧?她乱讲什么他都信,他至今未发现她其实从没让他占过便宜吗?
“相公,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可能有身孕呢?”尤柔希小心翼翼的问。
“我碰过你。”在她家的黑店里。
“假如……”尤柔希拉开椅子,闪到门口,手搭上门把,谨慎的问:“我若跟你说,在我家,你根本没碰过我,我只是下药迷昏了你之后,随便布置了床榻让你误以为我们发生过啥,你会不会……不高兴?不愉快?不舒服?”
他微微眯起眼。
她拉着门,拔腿欲逃——
陡然一声巨响,让她止住了脚步。
只见战森寒抛出手上筷子,射向门板,带起了一股尖锐的声响。
尤柔希震了震,不敢动弹,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消失后,她转眼一看,门上多了两个洞,而刺穿门的筷子——正钉在门外的墙壁上。
这就是战森寒的招数,不用任何兵器,却可以让世间万物成为他的兵器,一出手便带着神哭鬼泣的响声,为他的杀伤力拉开序曲。
“你们一家都在骗我?”他面无表情的问她。
尤柔希不敢回头。她清楚战森寒的实力,但没想到他的实力比她预期的还要强。她自认不是他的对手,畏惧之意逐渐在心里萌生。
“那个……”能不能容她设想出一套完美的说词?
“实话!”
“你可否先告诉我,我若点头承认了你的猜测,那么……在你的盘算之中,我的下场将如何?”
“一,当我的妻;二,死。”
这根本是强盗的发言呀……尤柔希敢怒不敢言,充盈周遭的杀气令她没胆量再与战森寒对抗。
她总算明白了他急着带她离开王府,不问罪也没抛弃她,都只是因为他以为她已怀孕,他很愚蠢的相信了他和她发生过夫妻之实。
“相公,请听我说。”尤柔希冷静下来,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
当战森寒慢慢的收敛起一身杀气的瞬间,她面色立变,转身奔出房间,冲下茶馆,飞快的跑进街道人群里——逃!此命的逃,不畏艰险的逃,披荆斩棘的逃逃到心脏无力,逃到气力不济!逃出街道,逃出人群——与战森寒没什么可商量的,她只要逃!
“呼!”逃到很遥远的另一条街上的市集里,混入眼花撩乱的人群中,尤柔希气喘吁吁,没力再跑,终于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