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不爱她,她仍是他名义上的妻,他不准她给他丢脸!
“是的,相公。”尤柔希乖顺的走到战森寒身后,言听计从的模样可谓贤妻之典范。
战森寒的不快立即就平息了。
众人也很快的忘了她的存在,除了宫瑾……
热情友善,是宫瑾对尤柔希的印象,任她时不时的偷看他,他也温和的回以一笑,没有厌烦。
入夜后,大伙吃了尤柔希亲手烹饪的晚膳,又叙旧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屋休息。
战森寒照样让妻子睡地板,不管气候渐冷,她的身子是否经受得起寒意?
王府里的灯火,一盏盏的熄灭……
尤柔希躺在铺着一条毯子仍无一丝暖意的地板,耐心的等待战森寒入睡。
今夜,她在身上洒下浅淡的独门密药,药无毒无害,只会使人好睡易眠,一觉到天明。
不消片刻,尤柔希察觉到名义上的丈夫已入梦。她暗暗窃喜,轻手轻脚的爬起身,不带一物,悄悄的走出寝室。
当寝室的门关上,本应熟睡的战森寒倏地睁开双眼。
他早就发现尤柔希有些古怪,并注意到她身上奇特的味道,那会令他麻痹的味道引起了他的戒备。
在抵抗着那气味中,他假寐着。
等了片刻,尤柔希总算有所行动。
战森寒面不改色的随着她离开,暗中盯着妻子的举动。
深夜里,她窈窕的身影宛如一抹幽魂,轻盈的游走在王府的各个通道,展现出平时在战森寒面前绝不泄漏的高明轻功与灵巧身手。
这女人果然不单纯……
战森寒见她走到宫瑾的厢房外,毫不忌惮的撬开门进到屋子里,他英俊的脸总算有了冰冷之外的表情——不悦,非常的不悦!
一个已婚妇人半夜不睡觉跑到未婚男子的寝室里,会有什么目的?除了红杏出墙外,战森寒想不出尤柔希有别的目的!
他挟着一股阴寒入骨的怒气,飞速赶到宫瑾的门口,不料屋内竟传来一阵打斗声。
难道是二弟不堪骚扰,动手教训起尤柔希?不,战森寒马上推翻这个猜测,二弟为人谦和,就算被女人轻薄也会看在尤柔希是大嫂的份上容忍退让!
那么,造成他动武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
尤柔希是去伤害他的,毫不留情的对他发动了攻击!
战森寒二话不说破门而入。
“谁?”正与宫瑾交手的尤柔希惊讶的回头望去,见到战森寒的冷脸,她蹙眉,“你没睡?”
“你做什么?”战森寒不答反问。
一旁的宫瑾退到角落,一手按住负伤的肩膀,溢出血的伤口插着一根尖细的发钗。
“大哥。”宫瑾平淡的笑,即使受伤也不失淡定,他一副把尤柔希交给战森寒处置的态度,只是多叮咛了一句,“别惊动大家。”
战森寒面色更冷,他一看便想像得到——尤柔希是以多么柔和的姿态接近宫瑾,又趁宫瑾没有防备而使他受伤。
冷厉的杀气瞬间从战森寒体内进发而出,他这一生爱过的只有三妹,而厌恨的是所有伤害他家人的人。
“你用哪只手伤他?”战森寒问着尤柔希。
他没携带兵器,但尤柔希相信只要她一回答,战森寒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她伤及宫瑾的手斩断。
无由的,她感到有些难受,就算她与战森寒不相爱,她仍会为了他的无情而有些莫名的感伤。
“大哥,或许是误会,先让大嫂解释。”事到如今,宫瑾仍一派君子风度的给尤柔希机会。
尤柔希毫不领情的冷哼,“用不着你来打圆场,没什么误会,我找的就是你,宫瑾!”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战森寒在眨眼间如闪电般掠到她身前,杀气毕现——
即使他们拜过堂,即使他们同房,即使她是他名义上的妻,他也不会饶恕她的无礼!
尤柔希早有准备,眼睁睁的看他抬起手——朝她致命的部位攻击。
生死之际,她不快不慢的说:“我怀孕了,那一夜,你的孩子。”
即使是冷漠如冰的战森寒,听了她的宣言也有了刹那的恍惚与迟疑。
趁这空隙,尤柔希出手了,比他更快更狠的一招,刺穿了战森寒的胸口。
“大哥!”宫瑾神色凝重。
尤柔希用一根发钗刺入了战森寒的胸膛,并像在说风凉话一样,讽刺着战森寒,“什么怀孕有孩子的,这么荒谬的话你也信?真蠢!”
战森寒低头,黝黑的眸子紧盯住她,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在他的目光下,尤柔希有种被他撕成粉碎的错觉,她鼓起勇气,不透露出一点胆怯。
宫瑾不动声色的逼近那对势同水火的夫妻。
“别过来,二弟。”尤柔希的手指蜻蜓点水似的搭在没入战森寒胸口的细长钗子上,巧妙的控制力道让他的伤口不溢出一滴血。
她不轻不重的警告令宫瑾不敢轻举妄动,而战森寒也不能动,只要稍有偏差,那根还在战森寒心脏旁的钗子就会让他致命。
“我是很胆小的,若你们要对我图谋不轨,害我惊慌失手,不慎碰到了这根钗,我可不敢保证相公的‘心’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尤柔希沉稳的微笑。
“你是谁?”战森寒认真的打量她,看透了那张花容月貌下的胆量与心机,不逊任何一个奸佞之辈。
在战森寒的记忆里,从没有一个人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牵制住他,而他娶来的妻做到了,更有可能一举毁灭他。
“闭嘴,没你的事。”尤柔希对战森寒的积怨颇深,好不容易逮到报复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当下,她以独门的点穴手法,飞快的将战森寒的周身大穴封锁住,然后小人得志的仰天长笑,暂时先撇下宫瑾,一心一意地整治战森寒。
“瞪啥?你眼睛有我大吗?”撩起衣袖,捏他鼻子,揪他耳朵,掐他脸颊,边虐待、边骂着一张脸阴森如黑夜的丈夫,尤柔希像揭竿起义的农民一样,无畏的宣泄多日来的不满,“让我睡地板,让我吃剩菜,让我整天看你脸色,呸!”
战森寒从未遭受如此屈辱,尤柔希不再掩饰本性的娇气,渲染得她的艳容闪闪动人,而他尽管愠怒,却一时想不出要如何处置这个正在数落他的妻子。
因为他确实有些亏待她。
“大嫂,你的目标好像是我?”
在旁边乘凉的宫瑾生平第一次同情起他的义兄,很有风度的忽略掉自身的伤痛,替战森寒解围——出声吸引尤柔希的注意。
“二弟……”尤柔希果然把心思转回宫瑾身上,慢步凑近,“听说你十三岁出道,吃饱没事到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尽邪魔歪道,年少有为啊!了不起呀!英雄豪杰哪!”
她充满讥讽的口气令在场的两兄弟隐约推测出她的身分——八成与宫瑾手刃的江湖败类有关。
“请问大嫂所说的‘邪魔歪道’之中,是哪位人物与大嫂有关系?”
尤柔希不假思索的念出双亲的名讳,盯着宫瑾无愧于心的脸,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不自觉的消减了几分,然而,她眼里的敌意并没有消失。
宫瑾是她的仇人,杀害她爹娘的仇人!
她专心一意的瞪着他,妩媚的脸蛋覆盖着凛然之气,散发出不能原谅弑亲仇人的情绪。
战森寒无法动弹的望着他们,内心涌现一股难以描述的复杂感觉……
这女人是他带回家的,是他的责任,不管她做了什么,是对是错,都有他的份。
这是他第一次将手足之外的女人视为自己的一部分,此刻被尤柔希隔离在外,令战森寒非常不满,比遭她刺伤还要不满!
尤柔希只顾着与宫瑾纠缠,丝毫没察觉战森寒的不对劲。
“我知道,我爹娘是坏人,杀人放火,作恶多端,但他们对我、对我弟弟宠爱至极,我能体谅你杀了两个坏人,但以为人子女的身分,我不能宽恕你让我失去双亲。”
宫瑾静静的听着大嫂表态,清俊的脸温和无比,等她把话说完了,他才道:“大嫂有怨尽管找我报复,但请不要伤及府里的无辜。”
“你知道别人无辜,怎么当初不顾念我和我弟弟?杀了我爹娘之后,还逼我婆婆远离关外,一生不得踏人中原,想我们老弱三人在出关的路途上何等艰辛,你杀我爹娘不够,竟还要赶得我们无家可归!”
宫瑾平静的解释道:“令尊令堂杀人无数,仇敌众多,那位婆婆也非善类,让她带你们离开,正是为了让正值年少的你们远离江湖纷争,防止有人趁你们无依无靠,前去寻仇。”
“好话全给你说尽了,我该夸你一声‘居功至伟’吗?”
“只求大嫂放下成见,不如一笑泯恩仇?”
尤柔希被宫瑾轻飘飘的态度惹笑了。“真不愧是举世公认的英雄豪杰,死到临头还这么悠闲。”
“大嫂是家人,与亲属相处何必费神?”
一声声大嫂引发了尤柔希的不安,她无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动弹不得的战森寒,发现他也在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