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的表情仿佛见鬼似。
「你……你们……呃,那天在西蒙导演的片场,是谁说你先享用,我再来捡的?」她好像打错了人。
「他。」
「我。」
两个男人同时一回,西恩是满头雾水,不解其意,而杭特则已了悟,唇角微勾地将一脸愧色的女人拥入怀中,轻轻一握她玉臂,表示他明白她摆了什么乌龙。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别眉来眼去的排挤我,把我当成外人。」看得他好心酸。
「你本来就是外人,滚远点,别来妨碍我们谈情说爱。」知道搞错人的江天枫一把把西恩推开,用赔礼的态度送一口茶到杭特嘴边。
不过,若茶杯不在此时眨眼,甚至开口说它泡的茶最好喝,这对情侣的表情就不会僵化,整个唯美的气氛都被破坏掉。
努力适应桌子长脚,扫帚自行扫地的杭特深吸口气,缓和突如其来的晕眩感,他想他宁可相信世上有精灵,也不愿瞧见五弦琴对青铜手镜唱情歌。
他三十二年的信仰完全被颠覆,而他不晓得自己是否负荷得了,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动摇中,他怀疑还有更大的冲击等著他。
「呃,那个……我们家的『东西』都有怪异的幽默感,它们心肠不太好,很爱恶作剧。」滚开,陶罐。江天枫一脚踢开圆胖器皿,装作若无其事。
「椅子有心和肠?」那要不要喝水和吃饭?
「形容词、形容词啦!你这人太一板一眼了,放轻松点,别老想著对或不对,要是世界上真有一定的准则,那还打什么仗?!」和平早就降临了。
「可是若人不依正规而行,这世上哪有伦理可言,岂不乱成一团。」适度的规矩仍必须遵从。
浪漫与理智,散漫与认真,相当明显的对比,可谁说强烈的色彩不能调和呢?奔放的红,深沉的蓝,调出温润的紫。
不过,小小的摩擦是免不了,不然怎么叫爱情呢?
「喂!你是来跟我吵架是不是?」江家本来就没规矩可言,属於「自治区」。
杭特怔了一下,露出自嘲的苦笑。「我忘了带鲜花、美钻,这样可行吗?」
「你可以抢亲呀!」江天枫话一说出口,立即害臊地捂面,怕人家说她太直接,迫不及待想嫁人。
苦笑转为好笑,他朝她伸出右手。「你愿意跟我走吗?吾爱。」
「这个嘛!要看你的诚意咯!」她手伸一半又缩回,咯咯咯地笑得好不开心。
「什么样的诚意才能打动你的心?」他一切以她为主,只盼她少些刁难。
江天枫娇嗔地咬他小指。「自己想,要求婚的人是你耶!我还不一定肯嫁呢!你别指望我倒赔了夫人还附赠一车嫁妆。」
女人嘛!要的不就是两句甜言蜜语,哄得她开心还愁不点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著人教吗?
「你不生气了?」杭特怕她还在意伊诺莉「夜袭」那件事。
「生气什么……啊!你来得也太慢了吧!我家可不是住在山之巅、海之涯,你爬也该爬到了。」害她气得疯狂购物,差点气出一身病。
「是呀!的确太慢,罚我一辈子对你好,不能三心二意。」他笑中带柔地低头一吻,轻抚让他爱恋不已的容貌。
原来她真的是个可爱的女人,不会去记挂惹她伤心的不愉快,只会让自己活在美好之中,不原谅,也不宽恕,而是遗忘。
大家都被她骗了,她才是真正聪明的人,不回头看,只往前走,什么样的风风雨雨都与她无关,活得洒脱和自在,这样的女人叫他怎能不爱?
「真的只对我好,不会有其他女人?」梦幻女神也爱听好听话。
碧眸渐眯成心型,有点笑意,有点喜色,有点得意,还有些许的晕陶陶,娇媚笑颜更添艳色,好不撩人。
为伊消瘦为伊愁,懒添粉妆,盼呀盼的江天枫因为等不到杭特,所以怎么上妆怎么看都不顺眼,一个火大把妆全洗了,素著脸怨他来迟。
可是人美不上妆也清丽,白皙清透的脸庞水嫩地浮现淡粉红色,嘴唇润如水蜜桃,像初生婴儿的小嘴,让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不刻意的性感反而更迷人,看得眼前的男人几乎要克制不住,将她压在墙上激情热吻。
「只有你。」他说出心中最诚实的话语,有了她,还需看别的女人一眼吗?
闻言,她笑得眼都眯了。「可惜没戒指。」
江天枫的意思是若他马上取出钻戒求婚,她绝无二话的点头。
「有、有、有,有粉红色星钻,以及配上满天星的公主玫瑰一束。」气喘吁吁的精灵及时送上祝福,满头大汗的她连双足都沾上露珠。
公主玫瑰指的是香槟玫瑰,它的颜色正好是众所公认的梦幻色彩,只有公主才配拥有它。
「喔!朵朵,你真贴心。」她的心,醉了,醉得充满欢欣。
「没什么啦!这是我应该做的。」朵朵笑得好不开心,跃向主人肩头邀功。
原来你还有点出息,不言谢的杭特只是抚抚她的头,再拎起透明双翅,丢向身後的西恩。
「小枫吾爱,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掬起她的手,深情地说道。
「我愿……」
江天枫刚要点头,一票「家人」全跳出来,将其包围,声势浩大的鼓譟,要杭特一定要单脚下跪,—手鲜花、一手钻戒的求婚才符合爱的罗曼史。
书柜、酒柜、衣柜、高低柜、铜床、摇椅和象牙白义大利双人沙发,一排直立的家具给人窒息的压迫感,小叉子、小银匙、托盘等在底下又叫又喊,实在吵得让人很想一脚踩扁。
「你们滚开,不要让人家觉得我没把你们教好。」可恶,谁要害她嫁不成,她绝对要拆了它们当柴烧。
「不行、不行,我们要看求婚,求婚求婚,快求婚,不求不给婚,你快点跪下,不然我们要绑架你的新娘。」
五十公斤重的大茶壶带头先喊,其他声音也跟著起哄,一时间此起彼落的求婚声快要将两人淹没,即使江家大姊大声喊叫也不理会,兀自高喊著——求婚、求婚、求婚……
杭特见状,无奈的苦笑,应大众的要求,当真左膝一曲,下跪求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第9章(2)
鲜花—收,戒指—套,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如泛滥的潮水—波波涌来,分享其喜悦。
当然,恭喜声也是不断,大家都浸淫在江大小姐即将出阁的天大喜讯中,浑然忘却还有一位厉害的角色尚未登场。
只见欢呼声渐歇,大型家具各归各位,只有零星器皿仍流连不走,一道轻盈的身影缓缓由楼上走下,嗓音低柔的加入欢乐气氛中。
「真好,终於有个圆满的结果,小妹真替两位高兴,你们笑得可真开心呀!」希望他们的快乐能一直延续。
「小爱?!」完了,她竟然忘了她。
一袭线条简单的连身长裙,江天爱拿出一叠文件。「结婚绝对是件喜事,不过先小人後君子,有些东西还是得签一签,以保障女方的权益,口头上的承诺空口无凭,我们是老实人,不会乱坑人,就从婚前契约开始谈起吧!」
*
「好了,你可以把人带走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赚的钱不要忘了回馈娘家。」
丧权辱国、丧权辱国,签定不平等条约。
当江天爱说了那句,「你可以把人带走了。」全身绷紧的杭特顿时虚软无力,有如上战场打仗,狠狠的让人打得溃不成军。
年龄不一定与智慧成正比,在和江家小妹对阵後,他才知道真正的天才有多可怕,打蛇捉七寸,打得恰到好处,让人无从反驳,却又恨恨地想把所有协议书住她脸上砸去。
枉他虚长她十三岁,还真的不如她,光是婚前契约书就洋洋洒洒一百多条,老婆还没娶进门,玫瑰庄园先转移到未来女主人名下,以免他毁婚不认帐,伤了女方的心。
而婚後协议书更是让人看得眼花撩乱,什么丈夫有养家的义务,妻子的一切支出由丈夫支付,丈夫必须满足她所有物质享受,不得有异议。
但江天枫工作上还有三年合约未完成,所以她得先履行完才能息影,之後她是否想继续工作由她自己决定,丈夫不得干涉。
另外,工作所得皆归女方,男方不可以用任何理由要求女方取其资产资助男方,妻子名下产业皆为私人财产,丈夫不能擅自取用。
也就是说江天枫吃老公、用老公,把老公当提款机,老公的一切都是她的,可是她的还是她的,分得清清楚楚,绝不吃亏。
「相信我,你已经很美了,用不著紧张,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此你更美。」在他眼中,她是独一无二。
「谁……谁说我紧张,我只是担心眼影画得太亮,嫩白的脸颊太光滑透光,太过光彩夺目,让人瞧得目不转睛有碍健康,老人家的心脏一向很脆弱。」美得吓死长辈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