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电话呀,你在干么?」电话一直接不通,她不死心地又拨了几次。
离她最近的尚洋发现她的手竟隐隐在发抖,微讶地从她手里拿下话筒,挂回话机上。
「夏婵,他的电话不通,你一直打也没用。」他建议,「还不如打到他公司问问看情况?」
「对,他公司。」她急急颔首,但对着话机,一时竟乱得想不起来他公司的电话,「阙少,沐醒公司的电话是……」
「我来打。」阙天星已拿出手机,直接拨过去,向他的秘书询问情况。「……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张秘书。」
「怎么样?」夏婵急问,
就见阙天星一脸凝重地开口。「张秘书只知道他受了重伤,与他同车的三名同事也都受了伤,一起被送到医院,目前详细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沐醒的情况好像最严重。」
重伤?最严重?这几个字飘进耳膜,夏婵的脸色顿时发白,强忍在眼眶中的泪终于滑下脸庞。
郝佳佳和尚洋见了,互觑一眼,心头已隐约知道她那名神秘的新欢究竟是谁了。
担心地看着她,阙天星有些为难,「我老爸今晚生日,我一时还走不开,夏婵,你可以先过去看看他吗?」
她毫不犹豫地颔首。「我现在就赶过去。」
「好,那我打电话给认识的旅行社订机位,你先回去拿证件。」
「好。」她快步走出会议室,拎起包包就要往外走。
见她神色很槽,阙天星有些不放心地又拉住她。「你还好吧?还是要等我明天再一起过去?」
「不,我要现在过去。」抹去眼泪,她一脸坚定的说。她一分钟也不愿再多等,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唐沐醒身边去。
「可是你……」
她摇头,打断他的话,「没事,我不想再等到明天。」
「好吧。」见她的眉心拢得死紧,阙天星只能软声安慰,「你不用太担心,我相信沐醒一定不会有事。」
是的,他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的!
第8章(2)
只是回到家后,夏婵才想起她的护照在另一家旅行社,正在办理欧洲签证,因为她下个月约好要和唐沐醒一起到北欧去旅行的,这让她急得又哭了,再匆匆赶到那家旅行社去拿回护照,四个小时后,总算独自坐上前往日本的航班。
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深深笼罩着她,她宛如陷入一片汪洋大海中,好旁徨好无助,浑身发冷,空姐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主动递给她一条毛毯,她道谢接过,将毛毯盖在身上,却还是冷得想要发抖。
望向窗外的天空,她双手合十地祈求。
「请不要从我身边把他夺走,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求求祢!」
*
白日里繁忙的医院,在深夜时分终于静了下来,但一阵陡然响起的急促脚步声却微微惊扰了这份宁静。
「护士小姐,请问1031号病房要怎么走?」来到位于医院七楼的护理站前,夏婵操着生硬的日语问;她下飞机后,便接到阙少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唐沐醒所住的病房。
「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请你明天再来。」值班的护士客气地说。
「请你通融一下,我特地从台湾赶来的,一定要见他一面才行,拜托你!」她的日语不是很流利,情急之下,忍不住脱口用中文说。
一旁正在填写纪录的另一名护士,在听见熟悉的母语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红着眼眶,一脸焦急,想了下说:「美里,没关系,就让她进去看看吧,1031号病房是单人的VIP病房,应该不会吵到其他患者。」她对值班护士说完,望向夏婵时,改口用中文替她指引方向,「你往左边定到底,那间就是1031号病房,不过他……」
话还未说完,夏婵已迫不及待地朝那里走去,来到病房前,她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房里。
看见睡在床上的人紧阖着眼,似是睡得很沉,右手臂上包着白色绷带,额头上也包了绷带,除此之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她慌乱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她伸出手,不舍地轻抚苦他沉睡的脸庞,低声说:「沐醒,我来看你了。」
那名会说中文的护士也跟着她一块进来,她是这问VIP病房的专责护士,检查了下点滴与其他几样仪器的数值后,回头瞥见夏婵的神情透着满脸温柔,于是温声问:「小姐,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嗯。」她微微颔首,此时她没有精神向一个外人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请问他的伤要紧吗?」
护士摇头,「他的情况不太好,昏迷指数只有三,但是他的家人却不肯……」
夏婵惊问:「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现在不是在睡觉,而是昏迷不醒吗?」
「对,他的头部可能在车祸中受到重创,目前的昏迷指数只有三,也就是陷入深度昏迷。由于他的家人不肯让医院替他做侵入性治疗,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暂时维持他的生命迹象,不过他的血压一直很低:心跳也很缓慢,如果情况再恶化,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更甚者,一旦他心跳停止……」
没仔细听清楚护士的话,一听见他有生命危险,夏婵便激动的质问,「既然他的情况这么危急,你们为什么不快点替他做治疗?」
「是他父亲不肯答应让医院替他进行插管急救。」
「他的父亲?!」她呆了下,「你是说他爸爸?他爸爸怎么会在这里?」
「详细情形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被送来医院不久后,他父亲也赶过来了。」
「那他为什么不答应医院为他做急救?」她心乱如麻,无心再追究沐醒的父亲为何会突然出现的事。
「这……他父亲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受到更多折磨,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做侵入性治疗,医院便不能擅自为他插管急救。」
夏婵—时六神无主,方寸全乱,看着躺在床上,看起来像在睡梦中的男人,她眼眶涌起热气,—思及他可能就此死去,心顿时阵阵绞痛着。
「是不是只要替他做插管治疗,他就能醒来?」她强迫自己镇定,在这种时候,她绝不能慌了手脚。
「这个……无法确定,但至少是积极性的治疗,总比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多了些机会。」
考虑片刻,夏婵毅然决然的开口,「请你们立刻为他做治疗。」只要有一线希望,她绝不放弃。
「但是他的父亲不同意……」
「我是他的妻子,只要我同意,应该也可以吧?」
「这……」
以为答案是否定,夏婵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能不能活下来,也许他的父亲并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想要他活下去,我要他好起来,我是他的配偶,应该有这种权利吧,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拜托你!」她噙苦泪,不肯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怕这次一旦让眼泪落下,她便会整个崩溃,现在正是沐醒生死交关之际,她一定要坚强起来,才能与他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她的话打动了护士,就见她沉吟了下,说:「好吧,我去帮你问问看医生的意思。」
「谢谢你!」那名护士出去后,夏婵紧紧握住床上男人的手,「求求你,沐醒,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有好多好多话还没有跟你说,只要你醒来,我绝不会再逃避了……」
*
「他的父亲没有同意,你们怎么可以擅自替他插管急救?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告你们!」尖亢的女音咄咄逼人的斥责着护士。
夏婵拿着一杯温水走回这间拥有急救设备的VIP病房,听见里面传来的咒骂,冷冷开口。「因为我同意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陌生女声,那对正愤怒质问着护士的男女—起转过头来。
「你是谁?凭什么同意?」刚才叱骂护理人员的中年女人问,脸上精心巧绘的妆容虽然乍看艳丽,却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
「凭我是他的妻子。」夏婵的眸光没望向那女人,而是瞥向站在她身边的一名五、六十岁男子。当年他留下巨额的负债,携着情妇逃离台湾后,她曾在新闻上看过他的照片,当时新闻曾大肆报导他的消息,在经过七、八年后,此时的他显得苍老许多。
那名男人听到她的话,注道:「你是他的妻子?我怎么没听说沐醒结婚了?」
「我们没必要通知一个冷血又不负责任的父亲。」她冷着脸回答。
「你说什么?!」男人闻言怒目瞪她。
「等一下,你说你跟他结婚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骗人的?」那名浓妆艳抹的女人冷哼。
夏婵拿出身分证,指向配偶栏上的名字。
「这个可以证明了吧。」望向那男子,她在他脸上看不到他对儿子的一丝关切,—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掠过,她神色霎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