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罗元遥抚著自己被亲的脸,傻傻的笑了。
“妈妈,你要不要住下来?”罗元达突然问道。
“嗯?”商翠微坐到地上,与大儿子平视,问他道:“你想要妈妈住下来吗?”
“你跟爸爸离婚了,住在这里陪我们不好吗?”他看了眼弟弟,说道:“现在你已经不是爸爸的太太了,就能好好当我们的妈妈了吧?”
商翠微一怔,突然感到有些心酸。她的确不是个好母亲,她生下他们、爱他们,是因为他们是她与以律共同孕下的孩子。可是,即使她是如此自私,还是得到儿子无私的爱。元达是个聪明早慧的孩子,他希望她留下来,其实不是为了他渴望的母爱,而是怕属于她的儿子,总有一天会不介意叫别人妈妈,会认为妈妈这个角色,是其他女人可以取代的——只要有人可以给他足够的关爱。
“元遥还很小,他不懂事……”元达低声道。
“我哪有不懂事!我才没有!”元遥听了抗议,坐到地上气呼呼叫著。
商翠微将两个儿子搂进怀中,闭了闭眼,才道:
“对不起,妈妈太自私了。”
“妈妈?”
商翠微叹了口气,如果留下来,一切就打乱了。这是她没有想过的变数,她以为自己无坚可摧,但还是轻易被攻陷。但眼下,她怎么能拒绝?其实儿子是她生的,即使日后愿意叫别人干妈或后娘什么的,都改变不了她是他们亲生母亲的事实,但当儿子会这样为她的处境担心时,她怎么能以冷漠回报?怎么能头也不回的还是跟著罗以律回台湾,继续为她的爱情战斗?
乱了,乱了。她的心,竟然不够硬。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心很乱,但口气很稳、很温柔——
“元达,元遥,妈妈会来跟你们住。这次回台湾,我会把一些事情办好,然后过来陪你们住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会发生无数个变数。她知道。
“妈妈,真的吗?是真的吗?!”两个儿子都兴奋的跳起来问,哪里还看得到早熟的影子?根本就是货真价实的孩子。
“真的。”罗以律可能会爱上别人,或许是他的美丽特助,或许是其他更美更好的名媛闺秀,或许……没有爱上别人,只是对她这个“前妻”再也没有感觉,能以陌路视之……无数个可怕的或许啊……
“真的。”她再度点点头,微笑。“妈妈,还有妹妹,我们都住在一起吧。”
她以为离婚不代表分开,以为还能轻易纠缠。但此时此刻,她知道她可以算尽所有,就是算不了自己的心。
谁叫她不够狈?
当她是个母亲时,就抑制不了有时太过容易氾滥的母爱。以前狠得下心的事,当她人生决定改变时,就再也做不出曾经轻易能做出的事了。
唉,谁会想到才一到美国,就做出了留下来的决定?她自己都这样意外了,以律他……想必会更意外吧?
认识他九年,嫁他八年,如今离婚一个多月,在快十年的岁月里,她从未远离过他,总是如影随形,成为他的一部分,成为他的习惯。
她的离开,他是否能够重新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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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以律还不知道她的决定,他目前正为别的事情烦心,说是别的事,到底还是与她有关。
吃完了一顿美味丰盛的大餐,他这个大家长,自然准备了红包发给所有人,三个孩子、两名作客的美女、一名厨娘一名司机与一名清洁工,通通有份,发完了红包,过年的必要步骤才算做完。
当他还在客厅与两名美女客气的谈话,为了了解他两个儿子在美国的学习状况以及评估这两名老师兼保姆是否足以适任时,商翠微早已将女儿一抱,说要早点休息,就告退了。
她一告退,另外两个男孩哪坐得住?马上跟著也跑上去了。要不是还有客人得招待,罗以律当下真想一把抓住她,好好的跟她问清楚她这些日子以来,在做些什么?还有,为什么她一进这宅子,说也不说一声,就跑到离他们原本卧房最远的一间客房落脚?!
她跑那么远做什么?她去找别的房间做什么?她为什么没问他一声?
令他很不舒服的气堵感觉再度袭来,让他心中愈来愈不耐烦,只想把眼前这两名美女给快快打发掉,好上楼去找她问个清楚!可惜他的教养不容许他如此失礼,就算有满肚子火,也得按捺下来。
她把离婚的单身女郎身分扮演得太好了!好到让他很火!
当时间走到晚上十点,算算也谈了两个小时,尽了该有的待客之道。罗以律终于可以客气的对两名女客道晚安,上楼来找她算帐。
他来到二楼,找到她栖身的那间客房,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音乐声。音乐声里,还带有笑声,显然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愉快的过年派对,玩得乐不思蜀。
他轻敲了下门,可能被里面的音乐声盖过,所以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便直接扭转门把,将门打开。更大的音乐声传入耳里,他看到他大儿子在弹电子琴,弹的是“凡妮莎的微笑”,随著这轻快的曲调,有三个人正拉成一圈,蹦蹦跳跳的在地毯上起舞。
他看到翠微与孩子们都已经换上睡衣,虽然颜色不同,但都是相同的绵羊款式,看起来像是一窝大羊小羊。这是一场欢乐的亲子睡衣派对。
这是翠微在台湾帮他们买的睡衣吧?以往没见他们穿过,他想,要不是翠微买的,这两个儿子也不会肯穿吧?
当音乐终于弹到尾声,蹦蹦跳跳的人儿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
“好累啊!”元遥喘呼呼的笑叫。
“好玩!”小愉儿咯咯直笑,无力的靠在母亲怀中。
商翠微跳得双颊红润,一双美丽的杏眼熠熠发亮,一头秀发都跳乱了,让她随意拨到脑后,松散得自成一抹慵懒的美感。
“好了,小羊们,该睡了哦,已经十点多了。”她将女儿抱起来,放在床上,女儿笑嘻嘻的在棉被上滚在滚去。
“妈妈,我也想睡在这里,可以吗?”元遥渴望地说道。
“当然可以,我们今天就一起睡。”商翠微笑著点头,对一旁正在收拾电子琴的儿子招手:“元达也来。”
元达点头,正要应声,发现爸爸站在门口,立即招呼道:
“爸爸。”
商翠微看向门口,见到罗以律一脸平淡的表情,猜不出他的心情,只好笑道:
“你来跟孩子道晚安吗?”
罗以律眉头微扬,似乎想说什么,但改口了,点头道:
“嗯,都该睡了。”他走进来,一一亲吻三个孩子的额头道晚安。
“爸爸晚安!”元达与元遥一同说著。
“嗯,晚安。”他在关上门之前,瞥了商翠微一眼,让她知道,今晚还没有过完,夜还长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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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搬来这里?为什么?”他严肃的问著。
“因为孩子需要我。”
“三年前孩子也需要你,那时他们更小,你不也跟我回去了。”他语气尖锐。
“我知道我是个很自私的母亲。”她无奈微笑。
“你确实是。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出留下来的决定。”
“以律,不要对我凶。”她轻声恳求。
“相信我,翠微,你并没有真正看过我凶的样子。”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掬起她一束秀发,她才刚沭浴完,所以上头还带有淡淡的洗发精芳香,以及一点点湿气。
他们从下飞机至今,都还没合眼休息过,两人的体力可说透支到一种极致了,但也只有到这样的地步,说出来的话才能够诚实,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去做各种修饰文意的思考。
“你当年追求我,而我娶了你,即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我;而,二个月前你向我提离婚,我同意了,没有问你为什么要离,这婚姻出了什么问题。翠微,你总是任性的决定我们两人的路该往哪个地方走,我的纵容,使得你以为我很好操纵,是吗?”
“……你不是好操纵,你只是,不够在乎。”她轻轻柔柔的说道。
此刻,她在他的房间,这里,曾经是他们的房间。不过里面所有与她相关的物品,都被清走了,寻不到两人共有的痕迹。她想像得到婆婆命人清理时,心中有多么快乐。
黑发从他修长的手指中滑过,他转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的眼波对上。
“你这是怨我了?”
“不,我从不怨你。”她定定的望著他,好虔诚的说著:“以律,我爱你。”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才道:
“离婚,就是爱我的方式?”
“是啊。”她笑。
“来美国住,也是爱我?”
“这点倒不是。抱歉。”她道歉。
“如果,我希望你不要搬来美国住呢?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