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是第几次了?
对了!若是算上这一回的话,这是他第四次被心中重要的女人给抛舍……
从小到大,经过那么多年,面对不同的女人,可结论却永远都是相同的——他……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啊!
呵……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至少……至少她是安全的……
露出一抹似哭般的无声惨笑,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洞,结痂的伤疤再次被血淋淋的翻了开来,疼得他浑身无法自持地不断颤抖着……
颤抖着……
“少、少给老子拖延时间,快把钱交出来!”不耐烦他久未动作,那枯瘦的流浪汉忍不住结巴斥喝,持刀的手也不断抖着,想来也是紧张得很。
要钱有何难呢?这世上最难得到的是不离不弃的心啊……
“全给你吧……”微颤着手,他将身上的钱全掏给了身后那持刀抢劫的流浪汉,随即大掌掩面,发出哀鸣般的低低笑声,丝毫不在意那身外之物。
她抛下他,而他再次被舍弃了……再次被舍弃了……
哈哈哈……在他生命中的女人的抉择中,他总是被舍弃的一方,从来未变……从来未变……
心……为何如此的痛?他早该习惯了的,不是吗?
“干!抢到‘肖仔’!”被他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声给弄得一愣,持刀抢劫的流浪汉生平从没见过被抢不仅不反抗,甚是还笑得出来的人,登时下意识地脱口骂了一声,可一来实在太紧张,二来又欢欣暗喜遇上了这么个配合的被抢人,当下手忙脚乱的忙着将抢来的钱塞进自己裤袋中,一时之间警戒心大降,无暇去注意周遭的动静,就在这个时候——
“可恶抢匪,看我的厉害!”蓦地,一道怒斥娇喝骤然暴起。
闻声,抢匪大惊回头,就见一道黑影伴随着劲风迎面袭来,想闪避已是来不及,当下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伴随剧痛而来,随即眼前一黑,再次“砰”地一声赫然倒地昏迷不起。
“哈!敢抢劫,三好加一好——死好!”眼看抢匪头上肿起大包,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英雌救男的唐以淇这才洋洋得意的将手中用来击昏人的砖块往旁丢去,飞快的看向被救之人,满脸关切的追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瞠目结舌的目睹了这戏剧化的发展,齐劭恺先是愣愣的摇了摇头,满心的苦涩瞬间被歼灭,换成不敢置信的茫然。“你……你没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逃了,为何又再次出现?是他眼花,还是太过伤心而出现幻觉?
她早该逃走了,不是吗?
“喂,我是那种没义气的人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唐以淇忿忿的解释,“我只是故意绕了个弯,捡了块砖块从后头袭击抢匪,杀他个措手不及。”
恍惚地怔怔看着她,那气呼呼又娇脆的嗓音却如天籁般一点一滴的窜进他的耳里,打进他失神的意识中,让他的胸口逐渐被一股温柔而炽热的暖流所笼罩,缓缓的融化了方才被瞬间冰冻的心。
原来她没走……她没舍弃他……
她的离去是为了悄然无声的再次返回来救他……是为了要救他啊……
他没有被抛下、没有被舍弃,没有……没有……
俊眸微微发热,脑中不自觉又浮起方才她持砖块奋力一击,仿佛不把人打趴下去誓下罢手的凶狠劲,齐劭恺心口紧揪,脱口而出的却是——
“谁叫你跑回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若你失手,反被抢匪制住,那该怎么办?”气急败坏的大吼,他又惊又怒,完全不敢想象那种情景。
“我又没有失手,抢匪已经被我打昏了啊!”只觉得好心没好报,救人还被人嫌,唐以淇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反驳。“再说,看你被抢,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抢匪没被你打昏呢?”气怒又吼,齐劭恺脸色铁青至极。
“可他昏了啊!”两手往腰上一叉,她理直气壮的嗔叫,“就算没昏,那就打到他昏啊!我们两个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吗?”没那么肉脚吧!
她说的这是什么话?真是令人……令人……
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齐劭恺只能瞪着她,瞪着瞪着,恼火的眼神渐渐转柔,向来清冷的嗓音渐哑,似自语又似在询问她般的怔然轻喃,“你没有抛下我……”
“吼!你是要我说几遍?”气呼呼的又白他一眼,唐以淇嗔骂,“你是被吓傻了吗?我当然不可能抛下你!”
见朋友有难还逃走,这还是人吗?
心中激荡,眼眶微热,像要得到什么保证似的,齐劭恺嘶哑的又问:“一辈子也不抛?”
一辈子?为什么她觉得他问这句话,很有那种在教堂被牧师问“你愿意吗”之类的终生承诺?
哇——唐以淇,不要乱想了!你才刚发现自己喜欢人家,就在捎想人家和你进礼堂吗?别作梦了,快醒来!
被自己无来由的想象给弄得臊红了脸,唐以淇心中羞窘又怕他察觉,是以故意装作很兄弟样的拍拍他的肩膀,调笑道:“放心!朋友相交一辈子,绝对不抛!”
闻言,齐劭恺感动的笑了,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呵……是她说的,一辈子不抛,他不会放开她的,至于朋友嘛……他可不打算继续以这个身分与她交往。
小手被他包握在温暖大掌里,唐以淇的心跳瞬间失序,脸上红得更加厉害,结结巴巴地再次提醒,“你、你别老是对女孩子做这种动作,会被误会的……”
呜……他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误会他对她有意思了。
误会?这可不是误会,而是他真的喜欢上地了!
扬起眉,齐劭恺笑得开心灿烂至极,正待开口表明之际,蓦地,刺耳的警车声伴随着一闪一灭的灯光由远方迅速而来,让他正欲出口的告白霎时中断,目光狐疑地看向她。
“我、我刚刚拐弯由后方绕过来的时候,顺便报警了。”小手依然被他紧紧握住,唐以淇的心跳还没恢复过来,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你真冷静。”齐劭恺微笑,迅速地在她额上落下赞许的一吻。
咦?他、他吻她?虽然只是落在额头上,但……但还是吻啊!
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笑得开怀至极的俊脸,唐以淇因为太过震惊而有些失神,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追究,等到想起时,警车已经来到,下来了几名警察盘问案发过程。
“啧!又是他!”其中一名警察在瞧清昏躺在地的抢匪的脸时,忍不住摇头啧了一声,见两位当事人双双疑惑的看向他时,不禁笑笑地解释,“这人是警察局的常客了,因为吸毒缺钱,时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没想到这回竟然抢劫起来了。”
原来如此!
齐劭恺与唐以淇这下终于恍然大悟。
虽然对烟毒犯一点也不同情,恨不得直接把他踹进牢里,不过基于程序,几名警察还是叫来救护车把被唐以淇打昏在地的抢匪给送到医院,然后又客气的请两人到警局做笔录,等一切完成,两人离开警局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啊——”一出警察局,唐以淇马上迫不及待的伸了个大懒腰,满脸苦色地喃喃抱怨,“没想到被害人也要在警局耗这么久,累死人了!”
闻言,齐劭恺微微一笑,大掌亲匿地揉了揉她的头,温柔而无言地安抚着。
他、他又对她做出这种暧昧举动了。
柔嫩双颊瞬间染上一层淡淡樱红,唐以淇偷偷觑了他轻浅含笑的俊脸一眼,几度张口欲言又羞涩止住,最后只能咬着唇,脸红心跳地埋头直走。
“走慢些!”轻轻拉住她,齐劭恺又很自动的握起她的柔嫩小手,故意放慢脚步,不想两人这种约会似的散步这么快结束。
吼!这男人真是太不道德了,说牵手就牵手、说揉头就揉头,甚至还……还突如其来的吻了她的额头,这简直是……简直是撩拨人嘛!
想到这儿,唐以淇不禁懊恼起来,微微使力想挣脱:可他却在察觉到她的举动的瞬间,蓦地使劲牢牢握住她的,不让她脱逃出自己手中。
“怎么了?”深邃清亮的眼眸凝睇着她酡红的小脸,齐劭恺偏首微笑轻问。
“这样不行!”猛然顿足,她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异常严肃地脱口而出令人满头雾水的宣示。
“什么不行,嗯?”眸心漾柔,他不吝指教的微笑询问。
“你、你老是这样对我,我……我会误会的!”小脸涨得红通通,唐以淇满心尴尬又羞窘,却还是结结巴巴的严正表明,要他自己收敛点。
“为什么要误会?”眉梢高高扬起,齐劭恺微笑反问:“当真不好吗?”
“啊?”愣住,张口结舌地瞪着他,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没听错吧?他他他……他是……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