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昨晚经历过那样的事,吴梦洁仍穿上了他买的小洋装和高跟鞋,其实她自己也想改变,女人变美之后是很难走回头路的。视线一转,她发现他脚上的蓝白拖鞋,也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昨天穿过的,但她没有任何评语,总编大人想怎样就怎样,外型绝佳的他即使戴斗笠、穿蓑衣都很帅。
“昨晚的事……我……”法克悠在脑中寻思,“抱歉”两字到底该怎么发音?他喉咙痒痒的,只想打喷嚏。
“我已经忘了,请你也不要记得。”她盯著电脑萤幕,面无表情道。
角色互换得好快喔……他在内心默默哀泣,记得他也曾这么对她说过,叫她不准再提什么法克俱乐部的事,现在可好,换她叫他闭嘴,不准留恋昨晚发生的一切。明明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为何有秋风吹过心头?只为心上秋,愁、愁、愁。
八点五十分,其他人纷纷来到,还没打招呼就发现总编不对劲,奥斯卡心细如发,立刻指出:“哇~~总编你居然没换衣服、没喷香水、没擦发胶,你昨晚去哪儿风流快活了?”
“我在我家……”法克悠有气无力地回应。
“在家那就更方便了,是哪个女人把你榨干的?”奥斯卡呵呵一笑,随即皱起眉头,像个算命大师说:“不对,瞧你一脸失魂落魄,应该不只是失身,可能心都被偷走了,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安德烈双手打揖道:“恭喜总编、贺喜总编,也该是时候了,风水轮流转,换你为爱伤风感冒流鼻水,我们都是过来人,可以多多交流。”
在他们看来,一夜缱绻不算什么,但若真的动了心,可就是大代志了!
“我没事。”法克悠不打算告诉他们实情,就算全部宾果也得隐瞒,拜托,男人的面子是第二生命,被女人拒绝也就算了,谁还会笨到说出来?
山姆提出的话题比较实际:“总编,你要跟谁谈恋爱都可以,但是别碰我干女儿,她这么纯情,很容易受伤的。”可能是“为父”的第六感,他总觉得小梦梦和总编之间有股微妙气氛,瞧他们彼此回避著视线,却又特别在意对方,分明是欲盖弥彰。山姆可是情场百态看透透,一眼就看穿。
这话让法克悠心中一把火燃起,谁说他一定会伤了她的心?根本就是她无情地离开他!大家都不知道她走得多潇洒,人不可貌相,别以为帅哥就是情场之王啊。
听大家一个比一个铁口直断,吴梦洁终于开了口:“你们别开玩笑了,总编怎么可能看上我?”
昨晚她失眠了,想著那个吻,想著他和她的关系,又甜蜜又酸楚。也许是她逾越了界线,让他以为她很“easy”,没错,她是愿意付出自己的身体,传承法克兄弟的下一代,但她不可能任他轻薄,也不相信他说的要跟她谈个恋爱,他真的不该这样捉弄她。
奥斯卡摇摇头,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话可不能这么说,小梦梦,其实你看久了很可爱的,很久以前我也交过女朋友,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恋爱练习对象。”
吴梦洁盯著这位花一般的男子,比选美皇后更美,她何德何能跟他练习恋爱?只怕会折寿呢。
眼看旧爱搭讪女人,安德烈也不甘示弱地说:“要选也该选我,我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卧房里更是一尾活龙!”
怎么了、怎么了?居然两男争一女?法克悠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心急之下拍桌大喊:“你们少给我搞办公室恋情,我可不想再看到分手后的吵吵闹闹!”拐著弯示意,会不会很孬?哀,他是有苦难言,人家都明白拒绝他了,难道他有资格吃醋吗?但若不说又看不下去,这股气只得在心中百转千回。
噢哦,看来有人不打自招了,奥斯卡抬起秀眉,温柔问:“总编,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去你妈的!”法克悠这话是对自己骂,他到底在搞什么?里外不是人,进退两难。
安德烈也察觉出总编的异样,呛声道:“恋爱是人身自由,分手也是人民权利耶!”
“总而言之,被我发现的话,你们就惨了!”法克悠不在乎被当成独裁者,只要他活著一天,就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他的女人……等等,他居然把吴梦洁当成了他的女人?才一个吻而已,他怎会自作多情到这地步?
奥斯卡仿彿是嗅到毒品的缉毒犬,双眼睁大,愈来愈兴奋。“总编好像很在意小梦梦耶,莫非有恋情的其实是你们俩?”
法克悠忽然胸口一紧,故意别扭道:“你当我像你们一样,饥不择食啊?”
奥斯卡笑得更甜蜜了。“话别说得太满,做人太铁齿的话,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们都很清楚总编的情史,历届五任女友,全都是又高又美又瘦的名模,仿佛同胎姊妹花,让人难以辨认差异,小梦梦虽然有肉弹优势,还有一张可爱的脸、一颗天真的心,但总编会因此改变口味吗?只能说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会发生啊。
为了不让误会愈来愈深,吴梦洁只好出面澄清:“不可能的,总编的等级跟我差太多,我也不希望他降低水准,我只喜欢看你们帅气的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是的,这就是她的愿望,她没有奢求,只想在安全的角落,静静欣赏这一切。昨晚只是总编一时糊涂,今天他应该已恢复正常,偶像和粉丝还是该保持距离,有一份朦胧美就够了。
奥斯卡嘟起嘴,不准她贬低自己。“小梦梦,你这么瞧不起自己,我们可是会伤心的呢!”
安德烈也替她声援:“你是我们MQ之花,不管谁想追你,我们都会好好审核对方的。”
眼看总编神色复杂,山姆猜出了一点什么。“小梦梦,如果你是自愿的话,我不会阻挡你跟总编的恋情,但是你要知道,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我希望你能熬过去。”
“喂!这什么意思?”法克悠顿时气急攻心,每次交女朋友时,他买单爽快、没有暴力倾向、不曾脚踏两条船,连分手后都能做好朋友,像他这么优质的男人可不多见。
“总编也许是个好情人,但不会是个好老公,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山姆的话让奥斯卡和安德烈点头再三,没错,他们从未看过总编失去自我,这种男人是不懂真爱的。
“我……”法克悠无话可说,他自恋的形象已深入人心,谁教他总是那么潇洒?分手也无所谓,还不是照常上班加班,反正人总要活下去,但这回他似乎踢到铁板,还没正式开始就哀哀喊痛了。
“咳……我们还是开始工作吧!”资历最浅的吴梦洁提醒前辈们,她不想继续这话题。
“好,我们不逼问了,反正纸包不住火,若真有感情,终究是会著火的。”奥斯卡最喜欢看好戏,自己缺少浪漫就爱看别人疯狂,就当过过干瘾,啊,热情如火的恋爱,都不知离得多远了。
安德烈为了这句话沉默,他也在想,真感情一定会著火,那么他们何时能重燃爱火呢?
法克悠没吭声,他明白奥斯卡说得对,感情这回事瞒不了多久,只希望被揭发的那天,他还能稍稍保住颜面,一个从未真正爱过的男人,事实上是很胆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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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风波渐平,没人再谈起这回事,毕竟工作大于一切,很快又该出四月份杂志了,一年到头赶进度,就是编辑们的宿命。
这天的午休时间,吴梦洁走向法克悠说:“总编,不好意思,我明天想请假。”
“什么原因?”法克悠头也不抬地问,故意撇清关系,他对这女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昨晚他不小心又梦见她,那只是命运捉弄,跟他本人意志毫无关系。
“事假。”她双手交握在背后,嗓音中有掩不住的紧张。
“什么事?”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想问。
“私事。”她实在难以说明,太丢脸了。
“喔,好。”他似乎无权过问,她上班以来表现良好,请假一天又不会怎样,追问下去似乎很机车,但不问又让他挂心……不对,他是在挂心个屁啊?他可不是那种一吻定江山的纯情男,都不知接吻过几百几千次了,区区一个吻算得了什么?就算他还想要她的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薄荷味的吻……反正是不可能的啦!
总编不再多问,其他人反倒浮现好奇心,尤其是神经纤细的奥斯卡,立刻凭第六感猜出内情:“小梦梦要请事假啊?该不会是去相亲吧?”
“我……我……才没有呢!”吴梦洁立刻否认,但是她羞红的表情、慌乱的声音,已泄漏了天机。
相亲?!这两字像铁槌般敲进法克悠的脑中,忽然他觉得头好痛、身体好虚,他需要吃山东大馒头才能恢复神智……醒醒吧,他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他的人生不能因馒头而走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