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一下要开车送你回去,不能喝酒。”霍骐昂睇着她被酒精醺红的脸庞。
她斜瞅着他,格格地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只甜食兽,除了会吃甜食之外,还……还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人。”
“好说。”霍骐昂及时捧住她摇晃的脸庞,避免她重心不稳地栽进热汤里。
她睁着迷蒙的眼瞅着他,恍惚地轻喃道:“如果有……有好人评分表……的话,我会给你加……十分。”
“谢谢。”
“看在你陪我喝酒、听我诉……诉苦的分上,我再加、再加你十分……”
霍骐昂伸手揩去她残留在颊上的泪水,欣赏她醉态可掬的娇憨模样。
“还有帮我煮饭、倒垃圾……清马桶……这个也、也可以加……十分……”絮菲醉得神志不清了。
“那有没有奖品?”霍骐昂笑着反问。
“有。”她爽快地答应,凑近他的身边,凝睇着他好看的脸庞,缓缓说:“当然会有奖品……”
霍骐昂感受到她馨雅的气息混着淡淡的啤酒味,半掩的星眸和微噘的红唇,还有她坦然的模样,在在令他平静的心湖荡漾起悸动的情潮,情难自禁地俯身贴近她。
他微偏过俊脸,慢慢地欺近她,闭上眼睛,感受到湿润的鼻息拂搔着他的肌肤,令他喉头发紧,屏息等待着她的吻贴住他想望的唇。
絮菲贴近他的脸,感觉眼皮愈来愈重,头昏昏沉沉的好难受,索性放软身体,整张脸跌靠在他的大腿间。
一抹失落的情绪滑曳过霍骐昂的心间,他睁开眼,看着跌醉在他腿上的女人,嘴角忍不住逸出苦笑。唉,这女人挺懂得怎么折磨他的……
他看着她像孩子般单纯无邪的睡脸,轻轻地撩开散落在颊畔的发丝,揩去残留在眼角的泪痕,一股温柔的情感在他胸臆间涌动,他近乎宠溺地脱下外套,覆在她娇纤的肩膀上。
夜幕低垂,喧嚣的宾客逐一散去,仅剩下明亮的灯光映在宽敞冷清的桌面上。他招来服务生结完帐后,拦腰将她抱起,跨出餐厅。
夜晚的冷风袭面而来,吹散了她身上淡淡的啤酒味,却拂不走萦烧在他胸间的浓浓情丝,一种怜惜的情感在他体内滋长,令他忍不住想去抚慰她失去爱情后,那一头发冷绝望的心……
第四章
好暗。
整个世界仿佛核弹爆发后,覆上了一层厚重的尘灰般,暗到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瞧不见一丝光亮。
贝絮菲沮丧地蜷缩在被毯里。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自从在“朵缇饭店”和周仁森摊牌分手后,翌日她就索性连请一星期的年假,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舔舐受挫的尊严和伤痕累累的心。
她对自己丧失信心,对生活没有热情,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连打扮自己的兴致也没有,整日穿着运动衫躺在床上,或是坐在沙发前,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
霍骐昂站在她的房门口,敲了敲门,等不到回应,便扬高音量问道:“絮菲,我煮了午餐,你要不要出来吃一点?”
“我不饿……”她懒洋洋的声音从被毯中逸出。
“你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都没吃东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霍骐昂隔着门板,关心地说道。
“我没事啦!”她烦躁地翻过身。
她的任性耗光了霍骐昂的耐心,忍不住下了最后的通牒。“那你是要自己起床,还是我进去帮你呢?”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她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脸。
霍骐昂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铁线,穿进钥匙孔里,三两下就将她的房门打开,走进她凌乱、昏暗的房间里,将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又将她身上的棉被拉开。
她翻身坐起,气愤地瞪着他,指着房门吼道:“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野蛮?谁准许你进来我的房间?给我出去!”
“你该起来刷牙吃饭了。”霍骐昂沉声道。
“我要不要吃饭,关你什么事?”她扯着他手中的被毯,恼怒地朝着他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以为自己是我的房客,就有资格介入我的生活、侵犯我的隐私、管东我的行为!”
霍骐昂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庞,深邃的眼眸浮上了担忧之色。
“把被子还给我啦!你这只没进化的甜食兽……”她挑衅地瞪着他,使劲全力扯着被毯。
“我的确不是你的谁,也不应该对你的自甘堕落多管闲事。”他严厉地硬了声音。“但是,你这样萎靡地自我折磨给谁看呢?你那个变了心的前男友,并不会因为你的憔悴、痛苦而自责,所以你不必拿别人犯的过错来折磨自己!”
他犀利的言辞狠狠地击穿了她脆弱的伪装,教她心里起了一种温柔又悲伤的激荡。
明明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对彼此的了解也不深,为什么他总是能轻易地读出她刻意隐瞒的情绪呢?
“谁说我在自我折磨?我只是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她的声音低低的。
“如果那个男人和那段感情只会让你更伤心,那么失去它对你来说不仅是种解脱,也是一种幸福。”
她垂下眸,没有勇气迎视他的眼,却也倔强地不肯示弱。
霍骐昂索性弯下腰,用肩膀顶住她的腹部,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走往浴室。
“啊!”絮菲惊恐地尖叫着,拍打他的背肌。“你这个肌肉人!快点放我下来啦!你想做什么?”
“如果不想摔断脖子,最好乖乖的不要乱动!”他声音冷硬地警告道。
絮菲无奈地放弃挣扎,任凭他将她扛进浴室里,安置在马桶上。她不悦地噘起红唇,以喷火的双眼瞪着霍骐昂,看着他俐落地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又将漱口杯装满水,递给她。
他温情的动作令她感觉心窝暖暖的。
她盯着他,不懂为什么在他粗狂彪悍的外表下,竟会有这样体贴细腻的心思?
窄狭的浴室因为他高大的身躯而显得有些拥挤,她站起身,肩膀不经意地碰触到他的胸膛。
“你要自己刷牙,还是我动手帮你?”他蛮横地询问道。
她接过牙刷和漱口杯,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出去吗?”
“我留下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坏坏地勾了一下嘴角,语气充满调侃之意。
“我想上厕所,你也要留下来替我掀马桶盖吗?”她倔强地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你需要这方面的服务,我也不反对。”他耸耸肩,暧昧地暗示道。
“你这只甜食兽,给我滚出去啦!”她推拒着他的胸膛,将他赶出浴室外,重重地甩上门,落了锁。
他朗朗的笑声透过门板传进她的耳膜,积郁在她心里的阴霾似乎也随着他的笑声点点散去。
她凑到洗手台前,洁亮的镜面映出一张浮肿的脸和一头蓬松纠结的长发,她打开水龙头,掬起冷冽的水,冲洗着脸颊。
劈腿、用情不专的人是周仁森,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萎靡不振,拿别人的过错来折磨自己呢?
就算周仁森听到她憔悴神伤的消息而有了罪恶感,那又如何呢?从她决定不要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毫不相干的陌路人,再多的沮丧与自责,都不能改变她错爱过的事实,那她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呢?
她反覆思忖着他的话,渐渐地觉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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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菲穿着一件短袖的棉质上衣和牛仔裤,套上了轻便的运动鞋,将蓬松鬈曲的长发扎成马尾,露出洁皙的颈项。她百般不情愿地被霍骐昂硬塞进车厢里,因此赌气地噘起红唇,然而这任性的举止却无损于她柔美的侧脸线条,反而平添了几分个性美。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她侧睨了他一眼。
霍骐昂关上车门,落锁,横过身体替她系上安全带,长臂不经意地擦过她柔软贲起的胸晡,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突地从耳廓慢慢地晕染开来。
“放心,总之不会把你卖掉。”他透过后视镜觑着她,腾出一只手抚着她的发心。
他温柔的举止令她微微愣住,脸颊一片燥热,忽然之间,瞹昧的氛围在静默的车厢中蔓延着。
她别过脸,闪躲他的视线,摇下车窗。沁凉的冷风吹拂在面颊上,暖暖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令她感觉好舒服。
随着车子的加速,他们驶离了市区,往苍绿的山道前进。她侧着脸看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致,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在非假日时悠闲地在外头游荡了?
以往,她一颗心总是悬在工作上,手机永远保持着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状态,随时随地准备应付客户的要求,不只要为新人筹办一场完美的婚礼,还要克服种种困难和突发状况,让婚礼顺利进行下去。
偶尔遇上新娘有“婚前恐惧症”,她还得充当心理咨商师,安抚她们的情绪;或者,若碰到花心、不负责任的新郎,她则必须时时提高警觉,深怕他们的前女友们会失去理智地前来闹场。长期以来的忙碌工作积郁的疲惫感和情感的挫折,几乎令她失去了快乐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