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怎么猜得到?”见永琅有了回应,她又开心得紧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劝容音姊放弃的,不过二哥说的也对,容音姊嫁给不爱她的男人一定会很痛苦,万一又被婆家嫌弃不是更悲惨?倒不如把她留在家里,反正二哥说了,他会养容音姊一辈子。”
“你们兄妹两个可真像,都很懂得照顾人。”永琅忽地停步,让紧跟在他身后说得兴致高昂的月音差点就撞上他的背。
“我们都是一家人嘛,理当要互相照顾的。”她牵起唇角,开朗地笑道。
永琅转过身,眼神疏离地看着她。
“看来,你是已经忘记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他环抱双臂,漠然地冷瞅着她。
月音愣了愣,急忙摇头,害怕他又提起那些威胁恐吓她的话,慌得转开话题,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对了,大哥,你到内务府还能适应吗?武备院里的人好不好相处?你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跟你没有关系。”
她深吸口气。“可是,妹妹关心哥哥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不要试探我的耐性!”他弯身贴近她,鼻尖轻碰到她的鼻尖。
她猝然中止了呼息,骇然往后退步,以为他又要吻她。
“你明明很怕我,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他咬牙倾近她,眼对着眼地盯住她。“你在试探什么吗?还是想跟我玩欲迎还拒的游戏?或者你根本就在期待我吻你、抱你?”
“不、不是!没有、没有!”看着他的嘴唇几乎要碰上她的,她吓得心差点要停止跳动了。
“那就离我远一点!”他烦躁地大喊,转身大步走开。
月音失神地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游廊转角,红唇慢慢浮起一抹僵硬的浅笑。
没有关系的。她安慰自己。至少今天永琅并没有如他威胁地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他没有吻她、没有抱她,这对她已经很尊重了。
也许,他也努力在克制自己,努力适应兄妹的关系。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她的心竟感到些许的凄凉和失落。
难道真如永琅所说,她其实也在期待他吻她、抱她?
她无力地靠向墙壁,思绪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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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靖郡王爷允禧领着全家人素服来到显亲王府吊唁大贝勒。
在灵堂前拈完香后,一个秀气灵俊的少年阿哥走到慎靖郡王爷和福晋身旁,躬身轻语。
“王爷、福晋,请随我来。”
“怎么不见二贝勒?”允禧好奇地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问道。
“阿玛在偏厅招呼抄写《金刚经》的师父,一会儿便过来。”
这个秀雅斯文的少年立刻吸引住雪音、容音和月音几个姊妹的目光。
“你是二贝勒的儿子?”福晋兴味盎然地打量着少年。
“是,我叫永灵。”少年微笑说道。
“好俊的小子,你今年几岁了?”允禧笑问。
“刚满十四。”永灵礼貌一笑,将他们领到殿侧灵棚内。“请王爷、福晋还有阿哥、格格们用些茶点,我去请阿玛过来。”说完,有礼地退开。
“这孩子挺聪明伶俐的,二贝勒教导得好。”允禧端起热茶啜饮,笑着对儿女们说道。
“木不雕不成材,玉不琢不成器。再好的木头也要经过一番精雕细刻才能让人欣赏,人也是一样,没有严加管教过的,通常就是招人讨厌。”福晋意有所指地大发感叹。
永琅假装没听见,垂眸轻啜热茶。
“夫人,你就少说几句吧。”允禧压低声音对她说。
“那儿有点心!”容音看见长几上有几碟细巧宫点,开心地起身去取。
“容音,别拿太多,其他客人还要吃呢。”雪音淡淡地提醒。
“这个不错,味道好,你们也拿来吃呀!”容音两手各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推荐。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大哥,你要不要也来一块?”月音藉机转移额娘的焦点。
“好啊!”永琅很配合地笑着点头。
“月音怎么没问我要不要吃?有了新大哥,就把旧大哥丢一旁了!”永璨故意吃醋。
“哥,你在胡说什么!”明知道永璨是玩笑话,但月音还是不自禁地红了脸。
就在兄弟姊妹们低声笑闹时,一个身穿素服、腰系麻带的男人走了过来,即使一身缟素,也掩不住男人身上沉稳尊贵的气质。
“王爷、福晋,多年不见了。”男人朝允禧和福晋躬了躬身。
“是衍格啊!好多年不见了,你总算是回京了!”允禧叹息地上下打量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是呀。”衍格疲惫地笑笑,转过脸来,视线从永璨、永琅、雪音、容音、月音脸上慢慢扫过,在看见永琅时,不经意地多看了几眼。“王爷,我当年离京时,他们都还小吧?现在回来都不认得了。”
“你走那年,月音才五岁,你还逗她玩过呢!”福晋微笑说道。
“是吗?月音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小时候挺爱追着我跑的。”衍格温柔地笑看月音。
“这表示我女儿从小就有看男人的眼光!”福晋呵呵笑道。
永琅漠然斜睨月音一眼。
“对不起呀,二贝勒,我那时还小,一点儿也不记得你了呢!”月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留意到永琅冷冷的眼神。
“五岁的孩子不记得是正常的。”衍格淡淡笑着,又与他们寒暄一阵。
渐渐地,前来吊唁的客人愈来愈多,灵棚几乎挤满了人,允禧见儿女们留在显亲王府也没事,便要他们先回府去。
与衍格道别以后,一行人走到后院停轿处,永璨命人拉来了三辆马车。
“我有事找永硕,要去愉郡王府一趟,你们自己回去吧。”永璨自己坐上了其中一辆,命轿夫转向右侧胡同。
“等一下!那我们要怎么坐呀?”月音错愕地对他喊道。
“四个人两辆马车,不会不够你们坐吧?”永璨朝他们挥挥手,马车渐渐驶离他们的视线。
来时,全家人是搭四辆马车来的,允禧和福晋一辆,雪音和月音一辆,永璨和永琅一辆,容音因为太胖,自己一人搭一辆马车。但是,现在永璨把一辆马车坐走了,他们四个人谁和谁坐同一辆马车,竟成了难题。
永琅抱着双臂默不作声,不耐烦地听着三个姊妹窃窃私语。
“我跟容音坐吧,你去跟大哥坐。”雪音擅自作了决定。
“好。”容音憨憨地点头。
“我跟大哥坐?这、这不好吧?”月音圆睁着双眼,光想到要和永琅单独坐在一辆马车上,她的背脊就不禁发寒。
“反正你跟大哥感情比较好,我跟他不熟。”雪音耸耸肩说。
“谁跟他感情好了?你不要乱说!”她敏感地叫道,无可自制地红了脸。
“你有毛病啊!紧张什么,被蝎子螫啦?”雪音瞪她一眼。
月音尴尬地低着头,不敢看向永琅,但是仍可以感觉到永琅盯着她的、冷冷嘲弄的目光。
“上马车吧。”容音扶着轿夫的手慢慢跨上马车,雪音随后跟上去,车门一带上,马车立刻缓缓驶离,留下永琅和月音站在原地。
“大阿哥、四格格,请上马车。”轿夫拉开车门等候。
月音低着头坐上马车,永琅一坐到她身旁,她立刻绷紧了身子,不安地缩在角落里。
“有必要离那么远吗?”他仰头靠在轿壁上,斜瞅着她冷笑。
“是你要我离你远一点的。”她闷声说。
“这时候你倒是把我说的话记得很清楚了。”他哼了声。
“我时时刻刻都没忘记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妹妹。”她把额头靠在门板上,小小声地说。
“既然你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那又何必那么怕我?”
“光我自己提醒自己没有用啊,你也要做得到才行。”月音感觉到他犀利的注视,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灼热的目光自她的脸上、头发、颈肩缓缓一路下移,她躲不了那种像要被他看穿的恐惧。
“你真的做得到吗?”他冷冷地低笑。
“我、我可以呀!”她坐直下身子,仿彿沉思,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说着。“本来,阿玛已经在帮二哥谈一桩婚约了,不过现在好像暂时打住,看来阿玛是准备先办你的婚事。我想这样也好,将来你娶了妻,我以后嫁了人,咱们兄妹间的感情也就不会太奇怪了。”
“你要嫁谁?”他脸色一沉。
“我现在怎么会知道将来的事。”她低声咕哝。
“那你听说我要娶谁了吗?”他以手支额,轻松悠哉地笑问。
“阿玛说了几个人选,但我都觉得不怎么样。”她的眼神消沉下来,耸了耸肩说。
“你在吃醋?”永琅流露一脸挑衅的笑容。
“胡说!我才没有!”她吓得猛然抬起沉思中的脑袋,满脸惊慌失措。
“明明就有!”他倾身靠近她,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