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径?!」杨雨泛很惊奇。
项震涛带她奔下楼,从后门到两家相隔的墙边,他奋力拨开墙上的草丛,老墙现出一人高的大洞,他拉她往前—钻就到杨家了。
「我小时候常在这里打球,就发现这道墙年久失修有裂痕,九二—地震后,这个部分就被震碎开了一个洞,位置在草丛间没人发现。」他边跑边说,在接近大屋时,已能从户外听见楼上两个女人激烈的互骂声及扭打声。
「怎么办?」杨雨泛急切地想打开门,但门上锁了。
项震涛灵机一动,脱下外衣包在拳头上,打破玻璃窗,开窗,矫健一跃而入,再协助雨泛进入。
第10章(2)
「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大呼小叫!以为上海女人那么好惹吗?永昌不在,我要让你好看!」
「你这抢人家老公的贱货,拿刀我就怕你啊!」
匡内尖锐的争吵声不断,碰撞声也不断,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杨雨泛听见大妈痛苦的哀叫——
「啊……」
杨雨泛奋不顾身地奔上楼去,项震涛紧随着她,门一开,满地血迹,陌生的长发女人把大妈压在地上,往她身上刺进一刀又一刀,大妈浑身是血,伤得很严重……
「你们是谁?」女人一双凶悍的单凤眼瞪向他们。
项震涛上前去,女人高举刀子就要刺过来,他精准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背上一扭,女人的力气敌不过他,发出哀叫,刀子落地,人也被制伏在地,只剩嘴巴能动,大叫着——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竟然私闯民宅……」
杨雨泛没管大妈全身是血,紧紧抱住她,拿手机打电话……「大妈!你要撑下去……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也会打给爸和姊姊,你别担心呵!」
大妈柯莉秀浑身发冷,喘着气,眼神涣散地看着杨雨泛,许久才认出这个抱着她,温柔安慰她的人,居然是她口里常骂的小贱人,想不透杨雨泛是怎么出现的?怎么会来救她?怎么会呢?
*
医院的走道上,杨于珊和杨于娟慢慢地走来,她们接到杨雨泛的电话后,抱着怀疑的态度打电话回家确认,家里并没有人接,她们悻悻然地放弃应酬,很勉强地来医院确定,是不是杨雨泛在恶作剧?
「小贱人,你不是走了吗?干么又回来?敢骗我的话要你好看!」杨于珊远远地看见杨雨泛就指着她警告。
「我妈好端端的,你是在诅咒她是不是,那个上海女人会有那么厉害,我才不信。」杨于娟更是泼妇骂街。
项震涛还是第一次当面领教这两个泼妇,他立即把他的宝贝女人拉到自己身后,制止她们靠近。
「先生,请问你哪位啊?」杨于娟没见过项震涛本人,不知这帅哥打哪来的,竟以英雄姿态守着杨雨泛?
杨于珊也没亲眼见过他本尊,但她从工商名人录里见过他的照片,已经认出是他了,不明白他怎会在这里?她拉扯着妹子,要她闭嘴。
杨于娟没接收到姊姊的暗示,继续说:「本小姐要修理人,你站旁边去。」
「你敢碰我老婆一下,当心我要你的命。」项震涛严正警告。
杨雨泛轻扯他的衣袖,要他别那么冲。
「老婆?」杨于珊当场就想到项家门外高挂的八仙彩。「你们结婚了?」
「嗯,就这个礼拜天宴客。」杨雨泛向她证实。
「好家伙!你居然瞒着我嫁给项震涛!」杨于珊瞪着杨雨泛,难怪她不肯帮忙当间谍了。
「项震涛……在哪里啊?」杨于娟左右看了一下,眼前就只有这号美型男,看看大姊的眼色,应该就是指他了。这么英俊的人配杨雨泛这灰姑娘,未免太浪费了!她还有点煞到他呢!「会不会很快就离婚了?」她对杨雨泛嗤之以鼻。
「于珊……于娟……别这样……」柯莉秀虚弱的制止声从布帘内的病床传出来。
两姊妹听到是她们老妈的声音,甩下杨雨泛循声进了布帘里,看见老妈全身挂彩,纱布缠得像木乃伊,两人面色惨白,当场涕泪纵横,哭倒在床杨前。
「妈……怎么会搞成这样?」
「都是那个上海女人,要不是雨泛和她老公及时赶到救了我,我这老命就要不保了……」柯莉秀听见杨雨泛在外头说的话,没想到她竟然嫁给项家人,那么她是从项家看见自己受害,才赶来相救的。
她一直都对杨雨泛很差劲,恶劣的态度也教给了两个女儿,她其实可以不必出手相救的。
「你们请雨泛进来,我要当面谢谢她,你们也得谢她,要不是她,你们就见不到我了。」柯莉秀觉悟到自己过往犯下的错,很懊悔。
两姊妹哑然,她们的妈真的是杨雨泛救回来的!杨于珊率先走出布帘外,接着杨于娟也走了出来,但杨雨泛已不见人影。
「她走了。」她们回布帘里跟妈说。
何莉秀很遗憾没能再见到她,很想向她表达由衷的谢意,也希望能弥补过去对她的亏欠。「我保险箱里有很多钻石首饰,我得挑几套包装好了,宴客那天送上给她,向她道贺,她……是个好女孩,我们就别再刁难人家了。」
两个女儿含着眼泪点头,杨雨泛替她们保住妈妈,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该再找杨雨泛的碴了。
医院外,杨雨泛几乎是被老公架着走。「为什么要急着走?」
「我受够了那两个目中无人的女人,光看她们跟你说话的嘴脸,就恨不得打断她们几颗牙才能消气!」项震涛是忍无可忍了。
杨雨泛拍拍他的手说:「别生气,气多了会长皱纹。」
「我才没你那么好的脾气。」项震涛低吼一声。
「别这样!你瞧皱纹冒出来了,笑一个给我看嘛!」她踮着脚,伸手轻抚他深锁的眉峰,搔痒他的胳肢窝,不停逗他。
他冻未倏地大笑;她见他笑了,才收手。
碰巧,他们亲昵的游戏被迎面走来的杨永昌看见了,杨永昌放慢了脚步,真想上前去问雨泛,她和她妈这阵子是上哪里了?还有那个能让她笑得那么甜的男子是谁?她都离家了怎会知道家里发生事情?
他心底冒出一堆问题,恍然发现自己对女儿竟然一无所知,枉为人父,实在惭愧。
他接到雨泛的电话时还流连在某个俱乐部,赶到警局要保出他的新老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出手打他,索性他就不保她了,他真后悔娶了一只母夜叉,刚开始她还挺柔顺的,渐渐地就露出马脚,花钱如流水,还老爱羞辱他是槽老头,不跟他同床,今晚甚至趁他不在,干出凶残的事,差点闹出人命!他决定休了她,把她赶出家门,以后再也不娶了。
也由于她的恶形恶状,他时常怀念起温顺的李云芳……真的是失去了才知珍惜。
「雨泛。」他叫住小女儿。
杨雨泛忽然见到父亲,长久以来的生疏感,让她差点反应不过来,而细看他似乎苍老了许多。「爸……你来看大妈了,她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了。」
项震涛颔首致意,初次和岳父打了照面。
「我待会儿再进去看她,这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的咖啡店,我们一起过去坐下来谈谈好吗?」杨永昌善意地邀约,他努力想把自己所忽略的都弄清楚。
「好。」杨雨泛心平气和地说,和项震涛一同陪爸走进咖啡店。
这一夜,他们父女生平第一次坐下来「沟通」,他问了她很多问题,她也对他说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她不知父亲大人有何感想,但对她而言是很难得、很特别的一夜……
*
隔天——
咚咚咚……咚咚咚……
「涛,你听那是什么声音?」杨雨泛一丝不挂地窝在老公怀里睡得正香,被阵阵怪声惊醒。
「是电钻吧!应该一下就停了。」项震涛抱着软绵绵的老婆,手脚全缠在她身上,还不想那么早起床呢!可惜,电钻强劲有力地一直钻,吵得人不得安宁,迫使他们不得不分开,下床去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杀风景?
他们替彼此穿上衣服,走到露台上,见到一群工人以电钻打掉两家之间的那道围墙。
两人惊喜地望着彼此,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是她的爸决定。
「是什么声音?扰人清梦啊!连我这耳背的都吵醒了。」二楼的爷爷奶奶也到露台去「观赏」。
「杨家人不知吃错什么药,在拆墙耶!」四楼的项妈发现了,扯着项爸一起看奇景。
「随他们,要盖更高也可以。」项爸比较在意股票的行情。
三个妹妹戴上耳机听MP3,杜绝噪音污染。
电钻足足钻了三天,到星期天上午,长长的一道墙已夷为平地并清理干净,种上新草皮。
就在傍晚,杨雨泛和项震涛及所有项家人正在门口搭车,要出发去饭店举行婚宴时,见到院子簇新的景象,都不禁赞叹——
「没了那道碍眼的墙,视野变宽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