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她脚还没碰到地板,人又忽然被压倒在床垫上。
方言欢瞪大了眼,一头雾水地看着上方的男人。他的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她却觉得不对劲,好像他在生气似的……她说了什么惹到他的话吗?她是在替他解套,他有什么气好生的?不可能吧……
「既然是任何人都可以,那么不如把这荣幸给我。」平静的声音透着一丝冷。
「可是你明明──」
「我改变主意了。」不等她开口,他一把扯掉她身上的被单,放肆地在她身上吸吮、舔舐,像是想惩罚她似的,他比稍早多了几分强悍与霸道,但那只是使她觉得更加刺激。
这一回,他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前戏上,而她也不需要。身体彷佛有自己的记忆,他稍一碰触,她便恢复了先前的亢奋,丢了理智。
他分开她的大腿。这次,方言欢仍是感到不舒服,但是她看见他额上压抑的汗水,看见他唇上克制的线条,忽然间,她不那么痛了。
他是想尽量减低她的难受吧……
「还痛吗?」他粗嗄地问,火热的唇轻触着她敏感的耳垂。
她混乱地摇头,深处的渴望大过身体上的些微不适。
他慢慢加快速度,她的指甲戳进他的背。原来的胀痛感已被一股直透人心的快感取代。
方言欢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自己却浑然不知,在她迷失的神智中,飘荡着一种奇异的错觉,彷佛他侵入的不只是她的身躯,还有她的灵魂。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承受不住时,巨浪似的快感铺天盖地而来,狂猛得几乎使她晕厥。
他气息粗重地伏在她的颈项间,皮肤汗水密布,胸部剧烈起伏,但哺入她耳中的话却字字清晰,不容拒绝。
「记住,我叫祁东禹,是我要了妳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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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欢悠悠醒来,腰际和腿间都因前一夜的欢爱而有点酸痛。
她下意识地转头,身侧空无一人,只剩用过的枕头和略显凌乱的床单。
他走了啊……
这样也好,一夜情不就是这样吗?两个陌生人在一晚的纵情欲望之后,再度变回陌生人,甚至不需要知道彼此的名字,这就是规则。若是他留下来,她反而会觉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一想,方言欢不由得如释重负,决定忽视心中那份莫名其妙的惆怅。
「早。」
突然飘来的声音使她吓了一跳,她倏地弹起身,看见一抹修长身形伫立在不远之外。
「我以为你……」走了。
她瞪着那个已然西装笔挺的男子,没来由地一阵欣喜。原来他还在。
「我正要去上班,只不过……」
方言欢瞥了眼床头的液晶时钟,对厚……今天是工作天,她上班的画廊中午才开始营业,不过一般上班族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是妳的吧?」
什么?她不解地又望向他,看清楚他手中拎着的东西后,惊叫了一声。
那是她昨夜被他脱了扔在一边的小裤裤。
「还给我!」她跳下床,及时想起自己一丝不挂,扯了被单胡乱围在身上,连跑带跳地冲到他面前,一把夺下内裤,他倒也没阻拦。
他似笑非笑。「上面的图案……很特别。」
她的双颊陡地红了。那是街上卖的三件一百元的棉质内裤,屁股上印的是卡通猴子的大头,她当时觉得可爱就买了下来,昨晚正好穿在洋装底下,哪里想到居然会被人看见,对象还是他!
「我又没准备跟人上床……」她咕哝。要是早知道昨夜的事会发生,她一定穿上最性感的蕾丝丁字裤。
他眼中笑意加深,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方言欢只觉得更糗。
「我昨晚伤到妳了吗?」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没有……」她摇头。
「那就好。」
然后沈默降临,在他莫测高深的注视下,她忽地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全身只裹了一条被单。
「我、我去穿衣服。」
「那我先走一步……」他顿了顿。「再见。」
就这样吗?她张口欲言,旋即想到他们不过是一夜情人,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她又能说什么?
「再见……」她最后道。
他微微点个头,大步走到门口,忽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折了回来。
她的心提了起来。
只见他撕下一张饭店的便条纸,提笔写下什么。
「如果妳想,可以打电话给我。」他把纸张递给她。
方言欢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纸条,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但眼见他就要离去,她冲动地脱口道:「我叫方言欢,把酒言欢的言欢!」
他转过头,若有似无地牵了牵唇。「方言欢,我记住了。」
第四章
祁东禹……
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方言欢看了看便条纸上飞扬、有力的字体,又看向那一串手机号码,仍是满肚子不解。
他希望她打电话给他吗?可是为什么他给了自己的号码,却不问她的?
还有,这张随手写下的纸条怎么看怎么没诚意,像他那样的白领人士不都给名片的吗,为什么她拿到的却是一张饭店免费提供的便条纸?
「阿岚,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方言欢纳闷了整整两天,终于忍不住向同是男人的室友讨教。
「什么什么意思?」正在阅读的周均岚抬起头,俊脸带着困惑。
「这个啊。」方言欢一屁股挤到周均岚旁边,扬了扬手中的纸张。「你说他为什么不给我名片?」
周均岚失笑。「妳平常不是烦死男人塞名片给妳?现在人家没给,心里又不高兴啦?」
「才没有!只是觉得奇怪……」她否认,但立即又坦承道:「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平衡……」
「说不定他只是忘了带名片出门。」
「不可能。」方言欢不假思索,全凭直觉。「像他那样谨慎的人不可能会忘了带名片出门,他皮夹里连保险套都有,我不觉得他是为了随时把妹方便,而是完全为了以防万一。」
周均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放下书本,沈吟片刻。「也许……他不希望妳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吧,免得妳到他公司纠缠他。」
「我像那么吃饱没事做的人吗?」方言欢不悦地撇撇嘴,但心里也同意好友的猜测,阿岚的心思果然比她细腻多了。而且想到她第一次见到祁东禹时所听见的事,他会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那阿岚你说,他怎么只给了他的电话,没跟我要我的?一般男人不是都会主动跟女人要电话?」
「那很重要吗?」
方言欢呆了下,随即笑道:「唉哟,我只是觉得奇怪嘛……」
每次欢欢想掩饰什么时都会这样笑。周均岚睇着她,善良地没指出这一点。
「我猜……他这样做是要把选择权给妳,由妳来决定要不要再见他。」
方言欢领悟地点头。「听起来倒是很尊重女孩子……」
周均岚却摇摇头。「这样一来,要是妳主动打电话给他,那么以后你们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妳自找的,他可以告诉自己责任在妳不在他。我有个同事就是用这种方式甩掉好几个情人。」
是这样吗?方言欢忽然觉得背脊微微发凉。
「欢欢,妳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呃?」方言欢被突来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
「妳在试着分析、解释这个男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周均岚认真地看着她。「妳不是说只是一夜情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心里在想什么?」
方言欢被问倒,哑口无言。对啊……她干么非得找出答案不可?事情都已经结束,为此伤脑筋一点都不像她。
「欢欢,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从妳跟我说的那些事,我感觉这人有城府,而且对自己很有把握,妳玩不过他。」周均岚神情关切。好友如何认识这位祁先生,他大抵知道经过。
方言欢怔了怔,随即笑了出来。「阿岚,你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不过是性而已,没那么严重,而且我又没有要打电话给他。你确定你不是小吕失散多年的兄弟?你跟她说的话好像。」
「小吕的直觉向来很准,妳该听她的忠告。」
她知道朋友们都是出自关怀,所以她的语调也跟着柔软。「放心啦,我说不打电话就不打。」她顿了下,直接把手中纸条揉成一团,投进字纸篓。「看,我把他的电话丢了,这样行了吧?」
「欢欢,我希望妳能好好谈场恋爱,但是我不希望妳爱错对象。」
「我早说了我不想谈恋爱,不过如果能遇到像你这么善良的男人,我一定马上嫁给他。」方言欢嘻嘻笑,恶作剧地在周均岚脸上亲了一下。
「欢欢!」不习惯与异性有这类亲密接触的周均岚抹了抹脸,哭笑不得。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觉啦!」
见好友得意洋洋地离开,周均岚有些莫可奈何,但也稍稍放下心。他收拾了一下,也在不久后回到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