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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陪你上京。”这是她的答案。

  *

  她说她的名字叫忘秋,可是谷流风知道天下没有姓忘的。

  “姓忘?”所以他忍不住问出口。

  “如何?”声音冷漠中微微透着挑衅,让他马上明智地选择沉默。

  忘秋是个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人,她最常做的事便是默不作声的望着远方,好似她不存在这世俗红尘,只是冷眼旁观着一切。

  她有一张最适合笑的脸,如果她肯展颜而笑的话,谷流风知道一定会很美很动人,可是相处半个月他没有见过她半丝笑容。

  “秋兄。”因为她一直男装打扮,故而谷流风非常识时务的没有戳破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忘秋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说话,相处日久,她越来越知道这个男人有些时候挺无聊的。

  “有没有人说过秋兄一笑千金难求?”

  像现在就非常的无聊!她转过头去继续欣赏沿路的风景,懒得理他。

  马车在三岔口转向一条通向密林的小道,马蹄落在青石路上发出“哒哒”声响,在这静谧的林间显得格外显耳。

  这片树林透着不寻常的气息,可是他看她若无其事,也就懒得说话,在武功修为上,他跟她相去甚远,他都能感觉得到,她绝对不会没发现。

  凌厉的刀风袭来,忘秋随手将马鞭甩出,马车奔过,重物落地声传来。

  谷流风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兵器,因为她看起来似乎什么兵器使得都顺手,随便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妳的兵器是什么?”他曾经这么问过她。

  “只要能杀人的东西都是。”忘秋这样回答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犹如冰冷而不见底的深渊。

  看着她如飞鸟投林般美妙的身姿,旋起回落之际,三条人影先后坠地。

  “好鞭法!”他忍不住赞道。

  长鞭划出,前方的两棵树应声而倒,藏匿树上的黑衣人被迫现身。

  马车因当路拦截的巨木而不得不停下来,林中剩余的十几个黑衣人一齐围上来。

  见她手一扫,他立即张口,“别……”

  “你还要救?”她冷冷的问。

  谷流风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能不杀生还是不杀的好。”

  “哼!”烂性格,这种人将来真不知道会怎么死,居然连要杀他的人都想救。

  “谷流风,咱们是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进京城的。”领头的黑衣杀手放话。

  “好大口气。”忘秋手中的鞭倏地飞起,轻而易举的缠上一个杀手的脖子,手上微一用力,对方便断颈而亡。

  纵使他们都是取人性命如同吃饭一样的冷血杀手,但看到同伴如此轻易死在自己的面前,仍旧不可避免的心下一寒。

  第1章(2)

  半盏茶时间过去,除了谷流风跟忘秋还站着,其它的人全都横尸在地。

  “妳全都杀了?”他微微蹙眉。

  “除非你想死。”她飞鞭卷走挡路的巨木,重新跳上马车,“走。”

  “很扎手吗?”

  “行善积德的前提是我们自己还有命在。”她的声音很冷。

  谷流风自知没趣的摸摸鼻子,缩回车内。她生气了,不晓得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些杀手的痴缠不休惹恼了她,总之她现在很生气就是了。

  忘秋用力甩着马鞭,催马奔驰。她从来就不喜欢杀人,可是有时候为了要活下去,便只能杀人。

  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顷刻之间却暴风骤雨兜头而下,六月的天气总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谷流风掀开车帘,“秋兄,进来避雨。”说着就伸手去拉她。

  忘秋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碰触,矮身钻入车厢内。

  “擦擦雨水。”他马上殷勤地递上布巾。

  忘秋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从袖内抽出一条素白的绢帕擦拭脸上、发上的雨水。

  那条绢帕上没有一丝点缀,一点都不像姑娘家所有,别的姑娘至少会绣上自己的名字,甚至绣上精致的花鸟,虽然他不免怀疑那样的手绢是否真的能拿来拭汗。

  他突然想到,她现在是女扮男装,所以断不可能拿出一条绣帕来惹人猜疑才是,于是他不由得暗自哂笑。

  “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等雨停再走?”他试着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忘秋望着车外的雨势,在谷流风以为她不会表达意见的时候开口,“天气虽然不好,但对隐藏行踪却非常有利。”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他们会继续在滂沱大雨中赶路了。

  谷流风对她的决定没有异议,事实上他满意得不得了,在马车内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他跟她离得如此近,近到他可以闻到她秀发上散发的淡淡花草香,那是种自然的香气,令人闻了心旷神怡。

  她的手修长而纤细,就像他见过的许多大家闺秀那样适合弹琴吹萧、下棋做女红。

  “我不介意挖下你的眼珠子。”

  她冷冷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马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里不由得叹气,除了不爱说话不爱笑,她还一点儿都不温柔。

  *

  “忘归楼”的酒像店名一样使人忘归,使客人醉里不知身是客,不把囊中银子花光就绝不走人。当然没钱时不走也不行,忘归楼可不欢迎穷光蛋,就算是用打的也会把人打出去,不过,偶尔还是会有特殊情况出现。

  “啊哟”、“砰”、“哗”之声不绝于耳。

  伙计一个接一个被打飞,撞坏无数桌椅,碰碎满地杯盘,店内一片狼藉,酒水、血水、破杯烂盏加缺腿的桌椅板凳……

  打人的大汉讶异地停下手,看着刚刚被自己打飞的刘掌柜又飞回来,后头还跟着走进来一个人。

  “忘秋公子,您好。”刘掌柜扶着腰起身,冲着缓缓自外走进的人问好。

  “这里几时成了战场,我记得忘归楼是卖酒的不是吗?”

  来人一身白衣,干净清爽,笑容浅淡,整个人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射进店内,驱散阴霾,带来光明。

  “公子说的是,咱们忘归楼一直都是卖酒的,从来没变过。不过今儿个有位客倌喝光银子还不肯走,咱们不得已才动手。”刘掌柜边说边招呼店伙计清理出桌子请忘秋入座。

  忘秋拿起刘掌柜送上的酒和杯子,开始倒酒,依旧是那浅淡而漠然的语气,“这位兄台,正所谓开店求生财,无财莫进来,何苦这么不讲理?”

  “老子的事你也敢管?”大汉用力一拍,身前完好无缺的桌子立时分崩离析。

  酒杯内的酒水化作一股酒箭直奔他面门,忘秋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我的老子没人敢随便认的。”

  大汉及时向后仰去,但酒箭依旧打散他的发髻,顿时长发披散状似疯颠。

  “如何?要我再敬几杯吗?”她自斟自饮,含笑浅问,温文有礼。

  大汉一言不发地走出忘归楼。高手在前,他留下来只会自讨没趣。

  “谢谢公子出手帮忙。”刘掌柜陪笑道谢。

  “我喝酒不喜欢被人打扰而已。”

  刘掌柜马上心领神会,立即离开招呼人手收拾残局。

  很快忘归楼恢复原样,客人也重新热络起来。

  谷流风一脚踏进忘归楼,目光便定在一人身上,再难移动分毫。

  她护送他入京,却在他与将军府的人讲话时一声不响的离开,不料今天会在这里看到她。

  “爷,您几时到京城的?”刘掌柜喜出望外地迎上去。

  他微微一笑,“刚到没几日。”

  “爷也真是的,到了京城怎么能不通知小的呢。要小的帮爷准备雅间吗?”

  “不用麻烦,我看到一位朋友。”

  刘掌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恍然,“原来忘秋公子是爷的朋友,难怪这些年他一直关照我们。”

  谷流风笑而不语,径自朝她走去。原来她便是自己耳闻已久的忘归楼福星,缘份这东西果然玄妙,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他们的相遇。

  听到声音,她抬眼看了下,然后继续喝酒。

  “有酒无菜,岂不无趣?”

  她饮尽最后一口酒,起身,“掌柜,结账。”

  “公子,您慢走。”刘掌柜伸手接住忘秋凌空掷来的碎银,笑脸相送,然后看到自家主子也跟着起身,忙道:“爷,您也走?”

  “我跟忘秋公子还有话说。”不及细说,他追了出去。

  “忘秋。”看到那抹白色身影就要消失在街角,他情急喊人。

  但白影还是在街角消失了。

  她似乎不想与他有太多交集,而他却不愿就此放弃,于是他折返忘归楼。

  善于察言观色的刘掌柜马上迎了上去,“爷,您有什么吩咐?”

  “她常常过来吗?”

  刘掌柜微微一怔,马上明白过来,“通常忘秋公子只要人在京城,十天半个月总会来小斟一次。”

  “明白了,给我安排住处。”谷流风第一时间做出决定,留下等。

  *

  京城最近发生许多事,先是两朝元老的镇国将军突染重病,卧床不起,接着在老将军请得神医治疗,日渐康复之际,当朝皇帝宠妃魏娘娘的父亲却夜半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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