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啦,他是恶霸,祸害遗千年。“就算到时候咱俩都还活着,也都鸡皮鹤发、年老体衰了,我恐怕没力气抱你进新房了。”
“你嫌弃我老的模样呀?”
“那时候我也老了,还怕你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呢。”他皱拢浓眉,不容置疑的说道:“我绝不要虚耗光阴枯等那么久,最多三个月我便要娶你为妻!”
祈净正启口要说什么,阴暗的天空却蓦地降下大雨。
“怎么好端端的下起雨了?”秦啸凌仰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变得阴霾满满的天空。
“这个时节天候总是多变的,咱们找个地方躲雨吧。”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暂时避雨。
繁密的枝叶遮挡了大部份的雨丝,但还是有些水滴从叶缝中渗漏,秦啸凌解下身上的赭红色斗篷,在两人头顶上撑开,不让雨水淋湿她。
祈净看着不小的雨势,轻声说着:“这雨不知要下多久?”
“管它下多久,咱们又不急着赶路。”垂眸望着身旁心爱的女子,发现她柳眉轻拧,他关切的问:“会冷吗?”
“不,不冷。”她身上穿着斗篷,又有他为她遮雨,暖和得连心都在发烫呢。“你冷不冷?”这春雨微透寒意,他解下自个的斗篷遮雨,会冷的该是他吧。
秦啸凌睇着她,露出狡猾笑意。“嗯,是有些冷,不如你抱着我,替我取暖吧?”
明知他的意图,她却只睐他一眼,便顺着他的意思舒臂拥住他。“这样够暖了吧?”
没料到她竟会真的抱住自己,他开心得笑咧了嘴。“嗯,可以了。”他得寸进尺的再趁机要求,“欸,我嘴巴有点干,你帮我滋润一下。”
这家伙真是宠不得,她横眉瞪眼,嗔道:“你若真渴,只消站到雨中去,仰起头张开嘴,就能喝到水了,要喝多少有多少。”
这么不解风情,他不禁埋怨,“做什么这么小气,横竖现在下着雨,又没什么事可做。”
“你嫌没事做,何不到雨中去练练剑?”她笑吟吟的建议。
“我早上已经练过了。”见她那张伶俐的嘴儿一张一阖,他再也按捺不住想吻她的念头,猛然放下撑着斗篷的手,捧起她的小脸。
“啊,你……”冷不防被他攫住双唇,祈净蹙眉瞪他一眼,便轻阖上眼。
他的吻细密绵长,令她情不自禁的回应起他。
“净儿,是不是让你成为我的人后,你就愿意嫁给我了?”秦啸凌趁着喘息的空档低问。
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旦情动,便容易生起欲念,更何况此刻拥在怀里的还是他心爱的女子,他难以压抑体内涌起的情潮。
“你若是敢不顾我的意愿,那么只会让我……恨你。”她警告。
他有些不满,反驳道:“你嘴儿也让我亲了,手也让我牵了,身也让我抱了,即便不做那事,也早就是我的人了。”
“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往后我得和你保持至少三步的距离,不让你近身,免得你这禽兽突然兽性大发。”
“你说谁是禽兽?”他眯眼瞪她。自己这么疼她、宠她,她却老爱损自己。
她眉目含笑的瞅他。“动不动就发情的那人便是。”
见她笑得灵美动人,他忍不住再低头啄吻着她唇角。“我会这样,还不是你这小妖精太诱人。”
“谁是小妖精?”她娇嗔。
他嗓音微沉,“不就是把我迷得晕头转向的你吗?”
她不愿承担这罪名,板起俏颜,正色说道:“我可没迷你,是你自个儿要晕头转向,与我何干,我没那能耐控制你的心神,操弄你的心智。”
她犹记得姐夫在得知他俩情事后,曾责怪她──
“枉本王待你如亲妹,你竟然去勾引啸凌!”
她被姐夫骂得很冤,她既没有勾引过啸凌,更没有意图迷惑他。
他们俩打小每次见面便总是吵吵闹闹,一向不和,岂知竟会在来投靠大姐后,与他不知不觉间生起暧昧的情丝。
她也厘不清,两人的情缘究竟是由哪儿开始的?
见她神色认真,似是想起什么不快的事来,秦啸凌连忙改口,“是,全都是我自个鬼迷心窍,对你如痴如狂,成了吧?”
她静默着没答腔,别开眼神,望着不知何时已转小的雨势,片刻后幽幽的问:“啸凌,你是何时爱上我的?”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然而被她这么一问,他不禁回想起幼年随母亲回宁州祈府省亲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第三章
七岁的祈净,穿着红衣白裙独自坐在花园中的一颗大石上,一边吃着糖霜,一边哼着曲儿,有趣的看着在池子里戏水的水鸭。
她绑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肥嫩红润的脸庞可爱逗人,令人瞧了忍不住想要偷捏她一把。
而他也真的那么做了,悄悄走近她,冷不防的捏住她肥嫩的双颊,往两旁拉了拉。
“啧啧啧啧,你这两团腮帮子的肉,软得像面团一样。”秦啸凌恶笑道。
她一时吓傻了,不知如何反应,直到被揉捏得好痛,她才打掉他的手,霍然跳起来,张开一口白牙便朝他的鼻子用力一咬。
“啊!”他吃痛的惊叫一声,捂着鼻子,恼怒的直跳脚。
他乃腾王府人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尊贵非凡的小王爷,出生至今九个年头,没人胆敢对他如此无礼,而她竟敢咬他?!
“敢捏我?教你好看,哼!”拔腿逃跑前,祈净朝他扮了个鬼脸。
“你……”他痛得龇牙咧嘴,涨红了脸。
追上前逮到她后,狠狠的揍了她那可爱的小屁股几下,却惹来她一顿嚎啕大哭,把长辈都给惊动了,他也因此被母亲斥责了几句。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没有想到她竟趁他午睡时跑来报仇。
她提了一只装着墨色汁液的水桶,趁他熟睡时,朝他泼了下去,当下淋得他一头一脸。
“下雨了吗?”从梦里惊醒,他一时之间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见秦啸凌一张脸儿全都被她染成黑色的,祈净咧开小嘴儿欢喜的大笑,接着吐舌吊眼,朝他扮了个鬼脸。
“哈哈哈,你这个坏蛋变成黑脸人了。”
当时有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要生气,而是呆呆的看着她笑得可爱灿烂的模样,等到回神后,她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秦啸凌回忆起幼时与她玩闹的往事,俊容满是怀念的笑。
“大概小时候便对你另眼相看了吧,当时你是唯一一个敢跟我作对的人。”
他父王是皇上的五皇叔,他则长皇上一岁,算起来皇上还得尊称自己一声堂兄,加上父王仅得他这么个独子,双亲格外宠爱他,因此养成他自小便骄纵跋扈的性情,王府上下人人敬畏他小王爷的身份,没人敢招惹他。
同侪的玩伴也因惧于腾王府的权势,不敢违拗他,对他唯命是从,巴结谄媚。
也许便是因为如此,而令他对年龄还小他两岁,却敢与他作对的她印象十分深刻。
往后,每年娘亲要返回祈府探视外公、外婆时,他总吵着要随行,每回与她见了一面都免不了争吵不休。然而不管与她如何吵闹,在祈府那段时日,他是感到很快乐的。
“你呢?你又是何时开始对我有好感的?”秦啸凌反问。
听他提起两人幼年时的事,祈净也忆起了一事,莞尔一笑说道:“小时候,因为你老爱欺负我,所以我是有点讨厌你的,尤其第二年,你再随大姐回来探亲时,故意摔坏我陶马那次,更让我讨厌死你了。”
由于母亲快四十岁才产下她,因此她与兄姐年龄相差甚多,在祈府里没啥玩伴,常常独自一人玩耍。
那日午后,她在花园里把玩着府里一位管事叔叔替她捏的一匹陶马,她握着马儿忽上忽下的佯装马儿在奔驰的模样,一个人玩得津津有味。
旁边蓦然响起一道嗓音──
“这马儿捏得还不错,我要了。”说着,一身锦衣的秦啸凌霸道的抢过她手里的陶马。
她自然是不依了,气呼呼的皱拢了一对秀气的眉。
“不给,这是藏叔叔送我的,我才不给你,还给我!”她及时握住了马儿的后腿,使尽吃奶的力气想要夺回。
一张小脸蛋因用力加上气愤,涨得红通通的。
秦啸凌没想到她小小个头倒是挺有蛮劲,把马儿给攥得死紧,他不悦的斥道:“我看上这马儿是你的荣幸,还不给我放手?”
瞪着大她两岁,比她高出一个头有余的男孩,祈净不仅没有被他的蛮横给吓住,反而握得更紧,十只圆滚滚的指节用力得都泛白了,娇软的童音激动的嚷道:“你要不要脸,抢我的东西,我要去告诉大姐,说你好坏,叫她骂你!”
秦啸凌嘲讽的撇唇,“你尽管去说呀,娘最疼我了,才舍不得骂我。”嘴上虽这么说,他却松开了手,用轻蔑的口吻接着说:“这种烂东西本少爷才看不上眼,不要也罢,免得弄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