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发现,令他忍不住想大笑,又不便堂而皇之的笑,最后变成了闷笑,胸膛不住地起伏震动。
「笑什么?」她没好气的质问。
「既然妳手脚这么不灵活,我更有义务要保护妳了。」
「我才不──」
「驾!」他毫无预警地扯着缰绳,马儿在他的驾驭下,两只前蹄高高举起,对天鸣嘶,这可把施药儿吓得花容失色,毫无选择的主动抱紧他。
龙啸天策马载着两人奔驰在大道上,出城而去,怀中的佳人只能在狂风呼啸中,死命抱住这强健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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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个人的旅程,现在多了一个人。
既然找到她,他当然不会放她一个人,她要往西南方去找仙人醉,不管那儿有毒蛇猛兽也好,有丛林瘴气也好,他是跟定了!
幸好龙门堡有二弟坐镇,即使他这个大堡主好几个月不在,也不用担心,而且他已命令杨忠和赵杰返回龙门堡,把他出远门的消息告诉二弟。
他厚脸皮地跟来,施药儿根本拿他没辙,最糗的是,还被他发现自己的弱点。
是的,她动作笨拙,需要身手矫健的活动,她完全不行,不像容儿和灵儿,在陆地上,可以像只野猴子在树上荡来荡去,下了水,便如那鱼儿般灵活自如,通常这时候,她只有在旁边干瞪眼的分。
喜欢安静的她,大部分时间不是窝在屋子里看书,就是待在炼药房做试验,再不就去百草林看看她栽种的奇花异草,生长得如何。
以往,有默石陪她,她只要坐在默石的肩膀上,出一张嘴巴即可,想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上山下海都没问题,但自从遣默石带两位师姊妹回仙山后,她只能靠自己。
要去西南,方法很多,雇马车,坐轿子,再不然,就慢慢用两条腿走路,不会爬山,就绕路,不会泅水,就坐船,遇着了断沟,即使只要跳一下就可以跃到对面,她也宁可选择绕路,而非自取其辱。
在她眼里,路只能是平的,只要可以让她前进后退就行了。
既然赶不走龙啸天,她也只好暂时由他跟着,只是,她很不服气。
「为什么不坐马车?」
「坐马车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你分明是故意的。」
「有些山道,马车笨重,无法通行。」
「那就走马车可以通行的路呀。」
他摇头。「走官道,虽然路面平坦,却耗费多日,妳说过,越是珍贵的药草,越是生长在艰险的山上,骑马比坐马车灵活。」
「但骑马不能遮日呀。」
他不慌不忙的从马袋里掏出一把油纸伞,打开,为她遮去炙热的阳光。「现在,即使大太阳或下雨,也不怕了。」
「骑马不能挡风啊。」
他拿出宽大的披风,系在颈上,然后盖住她的身子,只露出一张脸。「这样就可以挡风了,还可以沿路看风景。」
她哑口无言,不管她提出任何理由,这人就是有办法为她解决,始终维持那可恶的笑容,完全不受她冷淡的态度影响。
偶尔,他会让马奔驰,载着两人一块驰骋在万里晴空下。
据他的解释,这么做是为了要让她适应,还建议她该好好享受这种奔驰的快意,天晓得,他是存心吓她吧,报复先前对他下药的种种行径。
起初,她只敢像个缩头乌龟躲在他臂弯里,十根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当渐渐适应之后,她会偷偷探出脸来,感受御风而行所带来的舒畅。
真奇怪,心境为何不同了?
以往,默石也会陪着她,看山看水看花草,却没像现在这般,心头隐隐轻颤。他像自由不羁的风,强烈地席卷她,让她无法忽视,再也无法保持云淡风轻的心境。
默石不会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现在,有他陪她说话,还会逗她。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想真的阻止他,甚至还偷偷心喜有他陪伴。
怎么回事?她竟然喜欢他在身边?!
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她,即使在仙山,也常常一个人独处,有时候容儿和灵儿太吵,她还会把她们赶走,好图个清静。
但是有他在,的确轻松多了,而且不用她开口,他自动打理两人的吃住。
偶尔,她会偷偷瞧他,发现在那粗犷的外表下,却有着细心的一面,就拿喝水来说,他会去采摘荷叶,好方便她饮用。
明明是霸气的男人,却总有不经心的温柔,她内心不断发出警讯,告诉自己这男人很危险,多跟他相处一刻,她的心就会软了一分。
白天,他打野味,晚上,他弄柴火,铺草席,为她张罗得好好的,绝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想着想着,她困了,不知不觉地靠在他怀里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安全的保护在臂弯里。
施药儿从披风里露出脸,意外地发现,外面正刮着风、下着雨呢,她却全无所觉,都是因为有他挡着。
她悄悄抬眼,发现雨水打湿了他的脸、他的发,还有他的臂膀,因为他把油伞全给她撑着,把自己一半的身子暴露在冷风斜雨中,并且满不在乎。
这胸膛的体温,正好阻挡了外头的湿冷,所以她才会这么好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性子冷淡,不代表她的心也是冷的。她悄悄的将这份温暖,煨烫入心坎底,低低回味。
不知过了多久,在蒙眬之中,传来他的低唤。
「药儿。」
「嗯……」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从披风里探出脸儿来,不知何时,雨水已经停了。
「妳看。」
疑惑的美眸顺着他指的方向,缓缓望去,眼前的壮阔美景,惊艳得令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刚下过的雨,洗涤了青山绿树,在山谷中划出一道七彩的虹,横亘着天空,那种美,会让人忘了世间烦恼。
「啊……」她忽地轻呼出声,目光紧紧锁住某个地方,呼吸变得急促,紧揪住他衣襟的手也微微抖着,整个神采都不同了。
「怎么了?」他紧盯住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那淡然的表情有了生动。
「百日红菓!」
「在哪?」
「在那块石头上!」她指着高处,发亮的目光紧盯着。
「妳想要?」
「要!」她用力点头,很难得也会有小孩子想要糖吃的神情,彷佛那菓子会自己长脚逃了,差点让他失笑出声。
「好,我们一起去摘。」
一起?她见鬼地瞪他。
「不要,你去摘来就行了。」
「自己摘,不是更有趣?」他这下更肯定,她一定很少出门,而且很讨厌出门,真不知她平日是怎么过活的?
她想拒绝,但已来不及了,因为龙啸天已经抱着她,一块腾空跃起。
这人就非要吓死她才甘愿吗?抱着她飞檐走壁,硬是把她吓出一身冷汗,害得她不得不紧紧攀住他。
所以说,她最讨厌出门了,以往容儿和灵儿邀她一块下山玩,若非不得已,她打死不出门!因为住在仙山,下山的唯一方法,就是飞檐走壁,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荡得心魂都飞了。
「到了。」他失笑地告诉那个把脸埋在他衣襟里,几乎要把自己装进他衣服里的小女孩。
她抬起头,气呼呼的向他抗议。「你摘给我就行了,没必要连我一块上来呀!」
对她的抗议和捶打全部不痛不痒,他一脸顽皮的以眼神示意。「妳看。」
好几串鲜红欲滴的小菓子,就在她面前。不过眨眼的功夫,施药儿早把一连串要骂人的话,全抛诸脑后了,伸手摘下好几串,并且一边解说:「这菓子一年只结一次果,所以叫百日红菓,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呢──啊!老天,我看到娃儿树了!」
「娃儿树?」
「拔它时,会发出娃儿笑声的神树,那里那里,我们去那里,快!」她又惊又喜,像个孩子似的,脸蛋因为兴奋而红扑扑,令他禁不住好笑,这时候的她,才真像个娃儿呢。
刚刚不知是谁说不要上来的,现在却催促他一下子飞这里,一下子飞那里。
不过呀,只要她开心,就算叫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万死不辞。
「咦?这花儿长得好奇怪,我没见过……还有那树根,不像人参,也不像草茎,摘一些回去研究研究……这可能有毒,小心,别沾到了,可以再爬高点吗?」
「没问题,只要妳想要,要爬多高就多高。」
这一路走来,一直嚷嚷不准碰她,要不就规定要保持距离的人,现在则像个黏皮糖似的攀紧他,甚至建议找个布条将她绑在他的背上,如此一来她便能安全地贴紧他,不但方便指挥,也方便摘药草。
渐渐的,她习惯了飞来飞去,不再那么害怕了,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多,说话的次数比安静时候多。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早忘光光了,自己摘,果真是乐趣无穷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