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情的一吻,意义非凡,代表佳人同意委身于他,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比得到她更开心的?
他一路走着,傻笑着,佳人含羞带怯的容颜一直盘桓在脑海里,浑然不知大街小巷的路人们,正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盯着他。
回到王家大宅,来应门的门厮,打开朱漆大门的剎那,正要开口迎接他,却惊讶得没了声音,一双眼珠子瞪得几乎掉出来。
龙啸天未察觉到有异,大步往里头走去。
打扫中庭的老张,一瞧见他,动作僵住了,龙啸天心想,老张年纪大了,动作不灵活,也不甚在意。
穿过中庭,走在屋檐雕镂精致的长廊上,路上遇到的仆人,不是突然打翻茶盘,就是不小心跌倒,还有人一脚踩空了石级,一路滚进鲤鱼池里。
原本聚在一块说笑的丫鬟们,也突然停止了谈笑声,不是张着嘴巴,就是凸着眼珠子,紧紧盯着他。
龙啸天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在看他,可当他一回头时,那些视线又赶紧收回,扫地的扫地,修叶子的修叶子,擦栏杆的擦栏杆,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
是他多心吗?总觉得大伙儿今日好像怪怪的。
很快的,他便将这感觉抛诸脑后,因为他的心情实在太好了!一想到一个时辰后,就会再见到佳人,他便神采飞扬、乐不可支,没注意到那众多目光再度紧紧跟随他。
一直在等堡主回来的杨忠和赵杰,远远见到主子的身影,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忙上前迎接。
「堡主,您可回来了,把咱们急得──」两张嘴巴,四只眼睛,全都张得又圆又大,彷佛话说了一半,就被人给点穴定住了。
龙啸天奇怪的来回看着他们,眉头皱起。「你们怎么了?像见到鬼一样?」
「大大大大大──大堡主──」
「你你你你你──你的嘴──」
「我的嘴?我的嘴怎么了?」
「你的嘴……嘴……嘴……」
龙啸天神色纳闷,正好窗边的案上的净手水盆尚未拿走,于是他走上前,想瞧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个大惊小怪,结巴了老半天。
岂料这一瞧,连他也震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鼻子下,横挂了两条大香肠。
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
可当他这么想时,他张开嘴巴,那两条大香肠也跟着打开,他闭上嘴巴,那两条大香肠也跟着合上。
是的,这又粗又大的两条香肠,是他的嘴唇没错,他也终于恍悟,一路上众人怪异的目光和脱序的举止因何而来。
不用问,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庸置疑的,这是她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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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堡的名气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龙门堡堡主的地位更是备受武林尊祟。
那刚毅峻凛的面孔,不怒而威的气势,让龙啸天不管走到哪里,皆虎虎生风,威不可挡。可如今,嘴上挂着两条肥香肠,别说威风了,现在他不管走到哪,到处都能瞧见一群想笑却又死命强忍装正经的人,到处都听得到,躲在暗处想偷笑却猛抽大气憋笑的声音。
「我找施姑娘。」
龙啸天站在梅院的前厅,对伺候施药儿的丫鬟小翠说道。
小翠深吸一口气,看得出来她用了最大的耐力,才不致让自己镇定的表情破功,沈住气的面对龙公子两条晃动的香肠。
「小姐正在休息呢。」
「我等她。」两条香肠说道。
「但是小姐叮咛今日不见客。」
「为什么?」香肠的两端向下弯。
「小姐前几日不眠不休的看诊,同时又要照顾婉清小姐,身心劳累,所以……」意思就是,人家不打算见他就对了。
随着小翠的解释,那两条香肠也越来越向下弯,瞧得出,香肠的主人非常非常的不悦。
小翠的定力算是好的了,不像其他丫鬟,早借故躲到旁边去颤抖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憋笑憋得快死掉。
龙啸天当然晓得,药儿是故意不见他的,偏偏他又不能硬闯,一时别无他法,只好忍住气。
第一天不见,他第二天再来。
第二天不见,他第三天再来。
到了第三天,他仍是碰了一鼻子灰。
佳人存心躲着他,换药的工作都交给其他人,就是不肯露面。
他知道,是他强吻她,但是足足三天挂着可笑的嘴唇,也够惨了吧?她还打算惩罚他多久?害他英名扫地,里里外外的人都在笑他。
他是冲动了点没错,搞得人尽皆知,全月湖城里的百姓都晓得他吻了她,也得了个大香肠的下场。
但他不后悔吻了她,不过佳人若一直避不见面的话,可伤脑筋了,这令他一整天都在懊恼,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僵着,让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那两条香肠也呼噜呼噜地晃动着。
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两位手下,也为主子分忧解劳,他们深知堡主对施大夫的心意,因此特来献上一计──
「堡主,小的们有办法。」赵杰道。
龙啸天瞄了他们一眼。「你们有什么办法?」
「姑娘家,总是需要男人哄一哄。」
「人家现在在气头上,当然不想见堡主您啦。」
「可是只要开心了,就什么都好谈。」
「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施大夫气消。」
「气消之后,还要逗她开心。」
杨忠和赵杰一搭一唱,十足十的行家模样,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堡主生得英俊威猛,却对讨女人欢心很有一套,这王家大宅里所有丫鬟,全都被他们兄弟俩给哄得服服贴贴。
龙啸天一听,觉得颇有道理。「要怎么哄她开心?」
他虽然贵为龙门堡堡主,但这些年来,他不是忙于堡里事务,就是和武林正义之士合力追缉玉灵宫的人,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到妓院里银货两讫,对于如何讨好女人,他是一窍不通。
杨忠嘻嘻笑道:「堡主何不送些礼物讨她开心?」
这一提醒,龙啸天茅塞顿开,拍掌道:「说得是,我怎么没想到?」他要追求人家,连个礼都没送,实在粗心,但随后浓眉一拧。「但要送什么?」
赵杰很有经验地建议:「姑娘家喜欢的,不外乎是一些钗饰或胭脂水粉之类的小东西。」
龙啸天再度击掌,连连点头。「对、对,女人家都爱美,有道理。」
他真笨啊,要娶人家,却连个象样的定情物都没送,真是粗心大意。
开窍后,他原本拧紧的眉头,转为笑逐颜开,至于送什么礼,没有多想,他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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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院,是王员外特地安置给施药儿,以供她暂居休憩的清幽之所。
她这阵子忙坏了,因此吩咐小翠和桃儿对外告知,这几日暂不见客,而王家上上下下,将她奉为活菩萨,不敢有任何怠慢,满足她任何的要求。
幸亏王家是当地大户,有足够的能力阻挡那些前仆后继上门来求医的人,给予她清幽的空间。
施药儿斜躺在锦织躺椅上,任其一头绸缎般乌黑的长发,没有束缚地披散在软榻上,她一手慵懒的撑腮,一手拿着医卷,而一双翦水大眼却凝注在没有边际的窗外。
阅读医书或药经,向来是她的最爱,她可以废寝忘食看一整个晚上也不厌倦,但这几日,她却无法定下心来,不管是医书或珍贵的药材,都无法让她专心了。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龙啸天!那可恨的家伙,竟然轻薄她的唇。
关于男女肢体碰触,她在医书上看得不少,也熟读每个细节,但从未亲身经历过,想不到,在毫无心理准备下,龙啸天让她体验了生平第一个吻。
她当时呆住了,更别说要记得反抗,像是入了虎口的羊,被他夺去从未给人尝过的唇瓣,直到现在,她还清楚记得他留在唇里的味道,时常令她出神,抑或粉颊生烫。
她该生气的,气他未经允许,就恣意吻了她,但她很清楚,自己当时并没有立即推拒那结实的胸膛,阻止他的踰越,反而有一股更大的力量牵引她去享受这份陌生、霸气,却又似要融化人心的温柔,硬是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掀起波澜,让不识情滋味的女儿心,涌起了陌生的情愫。
与其说她不见他,是因为生气,不如说,是为了逃避。
她不喜欢自己见到他时,脸蛋没来由的臊熟,不喜欢面对他时,心跳没来由的加快,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他。
看着医书,脑袋瓜里绕的,尽是他的俊容、强悍有力的胸膛,以及残留在唇边的温度。
这样的自己,是陌生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她打定了主意,在恢复正常前,绝不见他。
「小姐。」以小翠为中心,一群丫鬟轻盈曼妙地走进来,将施药儿团团围绕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