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已撞见此事,司徒驰也不打算再瞒她。“你适才所听到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我与掬梦两情相许,除了她,我谁也不想娶。”
“大哥说你心中有一位深爱多年之人,她就是……掬梦姊?!”魏晓玦面色刷白,含悲带怒的目光,谴责的直视著眼前这两名欺瞒了她的人。
“没错。”他坦承不讳。
所有的震惊全都转为滔天的愤怒,魏晓玦尖声质问:“那我们的婚礼该怎么办?是你亲自上门到我家提亲的!”
花掬梦心虚的道歉,“对不起,晓玦,都是我不好,我……”
再也听不进她说的话,魏晓玦朝她吼道:“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对我所造成的伤害吗?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如此对我?你还是不是人?竟然与自己的小叔相恋?你不要脸,你卑鄙龌龊……”
听她如此辱骂花掬梦,司徒驰忍无可忍的怒喝,“够了!你有什么愤怒、有什么不满,全都冲著我来便是,不要对她发泄。”连他都舍不得对掬梦说一句重话,又岂能忍受旁人对她的侮辱。
“这样你就心疼了?”魏晓玦怒红了眼,“我有骂错吗?你们是叔嫂,违逆人伦彼此相恋,如此苟且之事,你们知不知羞耻?”
见花掬梦原本就苍白的面色被她说得更加煞白,他沉声阻止,“我们的事不需你来议论。婚礼之事,确是我理亏在先,我会给魏家一个合理的交代。小静,送客。”
魏晓玦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走向床榻,满脸的妒恨怨嗔。
“我不走,你们这样是错的,如此淫秽逆伦之事,你们不会见容于世的……”
司徒驰移步挡在花掬梦面前,扣住魏晓玦的腕,将她硬拖离崧澜院。
她挣扎的嘶吼,“你放开我!你怎可以这样对我!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污秽、龌龊、肮脏、下流……”她悲戚的粉拳一拳拳击在他身上,他默默领受。
来到外头,他找来温管事,吩咐他派人将魏晓玦送回魏府,这才再走回崧澜院。
见床榻上的花掬梦面带愁容与忧色,他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你不要担心,所有的事我都会安排妥当,你只管安心养病便是,等你的病一好,我们就离开京城,上塞外去。”
“可是……”看见晓玦离去前那凄楚含怒的神色,她感到好心疼与过意不去,千料万想,她也料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一步啊!此刻她乱了方寸,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任何人。
司徒驰神色坚定的说道:“没有可是,相信我,那里叔嫂成亲是很寻常的事,兄娶弟妇,甚至是儿子迎娶父亲的侍妾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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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他就知道司徒驰会再来找他。
年轻的皇帝慵懒的神色隐含著几分兴味,斜眸瞟了一眼匆忙进宫求见的臣子。
“爱卿不是几日后便要大婚了,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看朕?”
“皇上,臣要辞官退隐。”一见到皇帝,司徒驰便直接道明来意。
“这件事上回朕已驳回,爱卿何故又再提起?”
“因为臣要取消婚礼。”
“哦,为何这么做?”皇帝问,心下却早已有几分明白其中的原委了。
司徒驰实言告之,“臣衷心所爱之人并非魏晓玦,而是另有其人,臣想迎她为妻,然而碍于臣与她的身分不见容于世,是以将远离京城,前往塞外定居。”
“你说的那人,可是你大哥的遗孀,花掬梦?”皇帝含笑问道。
“没错。”他并不意外皇帝会知晓此事,这位年轻的帝王,已能随心所欲的将想得知的情报掌握于手中。
皇帝好奇的问:“你与她是日久生情吗?”
司徒驰敛眉沉吟须臾,这才悠然出声,“我想应是在代我大哥前去迎娶时,第一眼见到她,我便对她倾了心、失了魂。”
“呵,一见倾心啊!看不出来原来爱卿是个多情又痴情之人哪!”皇帝笑叹,接著说道:“不如你与朕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朕亲自为你与花掬梦主婚,代价是交换你为朝廷效力十年,如何?”
司徒驰垂目细思,他原就深知这位年轻的帝王胸襟广阔,虽看似昏庸散漫,实则聪颖深沉,对于他犯下此人伦大忌,与嫂嫂相恋之事,他不惊异皇帝并不感到意外,却很意外他竟还想替自己主婚。
见他面露迟疑,皇帝接著再说:“这桩交易于你可是大有好处,爱卿不妨想想,有朕替你主婚,谁还敢议论你叔嫂相恋之事?评论爱卿,无疑是在指责朕的不是,谁敢犯此大忌?”
“可是臣要付出的代价,却是为朝廷继续卖命十年。”
“哎呀,朕可没有要你拿命来卖呦,朕只不过是要你为朝廷贡献一些才能,待百业兴旺,国家富裕繁荣后,爱卿便可功成身退,届时相信举朝上下都将感念爱卿的牺牲。”
哼,说得真是动听,他一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念,他只想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已于愿足矣。不过若是能得皇帝亲自主婚,确实能杜悠悠众口,但……
“臣恐此事若让朝中诸臣得知,必然引来不少议论。”
“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事你毋需担心,朕自会替你摆平那些大臣。如何,这桩交易你答不答应?”皇帝兴致勃勃的问。
思忖片刻,司徒驰颔首。“臣答应,相信皇上必然言而有信,待十年之期一满,必不会失信于臣,不过还是请皇上亲赐圣旨与臣。”
有了凤王风朗月之例,年轻皇帝早有所准备了,朝随侍的太监吩咐,“把圣旨拿给爱卿吧。”
“遵命。”太监躬身呈上事先备妥的圣旨。“霄王请接旨。”
“臣司徒驰接旨。”接过圣旨,他摊开阅毕,确信这位年轻的皇帝早已料定他会答应,俊容转向皇帝。“皇上如此英明,料事如神,实乃我朝之幸。”
“纵然朕再英明,也需要有贤能的臣子辅佐,才能成就大事呐!”皇帝笑眯了眼。
呵,现下只要再搞定腾王,铁三角之局便能成形。凤王的治世之才、霄王的经世之能、腾王的安邦之力,有此三人辅佐,接下来的盛世便指日可待了。
终曲
伺候主子穿上大红喜袍,替她梳起发髻,再戴上凤冠,蓦然听见一声沉沉的叹息响起,小静不禁微讶的抬目望著镜中人。“少夫人,今儿个是您的大好日子,您怎么在叹气?”
在皇上答允亲自前来为他们主婚后,她与王爷终能突破万难结为夫妻,少夫人为何还眼露一丝愁色,似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花掬梦轻摇螓首,凝视著镜中那娴雅娟秀,眉目透著喜色的自己,徐徐说道:“小静,你想晓玦她会原谅我吗?”
若非自己让司徒驰娶晓玦,也不会伤她如此之深,这件事总归说来,该怪的还是自己,是她的自私害了晓玦,而今竟然还能蒙受圣恩,与司徒驰结为连理。
原来少夫人还在为魏家小姐的事而自责著。
小静劝道:“少夫人为了此事,都已亲上魏府两次,求见魏小姐,是魏小姐不肯相见,您还亲笔写了一封致歉的书信转交给她,您做得已经够多了,至于魏小姐谅不谅解您,那就……是她自个的事了,今儿个是您与王爷的喜事,别再想那烦心的事了。”
要她说呢,这魏家小姐器量也恁地太小了,得不到王爷的爱,便转而怨恨少夫人,其实这男女感情又岂是勉强得来的?
她以为没有少夫人,王爷便会转而钟情于她吗?若果真是如此,王爷识得她可比少夫人还早哪,那早该爱上她才是,又岂会对少夫人一见钟情。王爷对她分明一开始便没有半丝男女之情嘛,她怎么会看不透呢?
“新娘子准备好了吗?新郎的迎亲队伍已来到别苑了。”媒婆扭著肥臀,笑呵呵的走进来。
“好了,都准备好了。”小静连忙答道。
远远便听到爆竹劈哩啪啦的炸响,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小静眉开眼笑的为主子盖下红头巾,诚心祝福主子今后能过得顺心如意。
候在厅上的新郎倌此刻难掩兴奋与激动,心头思潮汹涌,昔年他领著迎亲队伍,前去迎娶的是大哥的妻子,而今,他再度领著迎亲队伍,要迎娶的则是自己的妻子。
当媒婆扶出身穿喜袍、头戴凤冠的新嫁娘时,他哽了声,眼眶泛红,从媒婆手中接过她的柔荑,十指紧扣,握牢她的手,他这生这世再也不放开。
媒婆见两人双手紧握难分难舍,不由得轻咳了声提醒他,“王爷,该送新娘子上花轿啦。”
扶她坐上花轿,司徒驰翻身上马,爆竹齐鸣,锣鼓齐响。
此刻市井之中流布著一则传言,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著——
“欸,你听说了吗?据说这霄王与他那嫂嫂,前世乃是那牛郎与织女,他们今世下凡来便是为了一圆前世未能长相厮守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