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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珍珍不知想起了什么,转换话题直率地说:

  「结婚取消是妳的事喔,柏金包我早收下了,我可不打算还给妳的未婚夫。」

  「妈,还回去啦,我不想欠他人情,我再买一个新的给妳不就好了。」舒柏昀说。

  「妳说得好听。妳知道我喜欢哪个柏金包吗?」费珍珍将包包宝贝地抱在胸前。「这个要四十万,我女儿这么小气,哪舍得送我!」

  「这要四十万?」舒柏昀不可思议地叫出声。几块皮拼凑起来竟然比她家客厅的义大利沙发还要贵。

  「妳不知道这个花纹多特别,而且还是限量的,全球只有十个人能拥有。」

  两人还在对话,这时,男人买了三杯珍珠奶茶正要推门进来,费珍珍看见之后,连忙凑近,附在舒柏昀耳旁警告地低声说:「不准在他面前叫我妈,他以为我才36岁。」

  男人推开玻璃门,进到精品屋,舒柏昀微扯嘴角保持微笑,礼貌性地朝他颔首。在离去之前,朝着费珍珍说:

  「我不多聊了,妳名单列好了,请传真到我医院。」

  「OK。」费珍珍眨眼,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

  夏夜,空气燠热窒闷。

  位于阳明山山区的独栋别墅,灯火通明的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发表会,穿着粉红蛋糕裙的十岁小女孩正襟危坐的坐在钢琴前,以不熟练的手法弹奏李斯特的钢琴练习曲。

  在座的宾客无不盛装出席,各家精品名牌尽出,身穿昂贵礼服,优雅端坐,假意聆听音乐。

  舒柏昀穿着FENDI及膝短洋装和同品牌高跟鞋,配戴拥有圆润光泽的珍珠项链,这些全是她生日时父亲寄来的礼物。。

  舒柏昀不记得弹钢琴的小女孩是她「未婚夫」的外甥女还是侄女。岑氏集团家族成员庞大,堂系表系的亲戚多不胜数,她向来弄不清楚他们的身分,也似乎没有弄清楚的必要。

  为了和岑子黎当面详谈,舒柏昀才答应出席这场荒谬的音乐会,没想到她的「未婚夫」却不在宾客中。她环顾四下,不见他的身影,似乎用完晚餐后,他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坐在这群矫揉造作的宾客中,听着小女孩把李斯特练习曲弹得七零八落,舒柏昀得勉强控制住自己,才不会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她不是有意侮辱小女生,如果是在某个黄昏午后,经过小女孩练琴的窗口,无意间听到李斯特练习曲,即使技巧生疏,但一个个音符仍然具备某种美感,或许还能为她带来一整天的好心情。

  但绝对不是坐在这里,穿着GIVENCHY或PRADA,盛装的程度宛如是在听世界三大男高音演唱歌剧。

  趁着休息时间,舒柏昀悄悄离开钢琴室,她必须找到岑子黎,并且单独和他谈一谈。

  为了充分了解岑子黎,舒柏昀翻阅了好几本报导他的商业杂志,意外发现商界对岑子黎最推崇的居然是精准的投资眼光,其次则是魄力十足的领导风格。

  岑氏企业在岑子黎爷爷岑宇凡壮年时期达到高峰,随着岑宇凡病殁,由于长子岑子黎的父亲比爷爷更早死去,因而岑家企业主导权转移至岑子黎的叔字辈手中,却经营不善,最严重时曾负债高达几十亿。

  然而,神奇的是,岑子黎主导企业没几年就转亏为盈,创下丰厚净值。

  将成功归于岑子黎精准的投资眼光,当然是比较好听的说法。然严格说来,他之所以能快速致富,还是在于那他冷血无情的并购手法。

  舒柏昀在别墅的长廊里穿梭,最后她推开厨房大门,想询问厨师或帮佣有没有看见岑子黎。

  却没想到,推开门后,突然听到岑子黎的大笑声,定睛一看,只见岑子黎坐在一群女佣中间,正愉快的吃着一碗牛肉面,其中一名身材微胖的女管家黄嫂跌坐在岑子黎身边,这群女佣的年纪看来都足以当他母亲了。

  一群人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正在谈些什么。

  舒柏昀站在门后,讶异地凝视着岑子黎,他早已拉开西装的领带,衬衫扣子也解掉了好几颗,嘴角的笑得很自然,绝对不是平时那种嘲讽人的冷笑。

  「喔,你未婚妻来了。」黄嫂满脸羞怯的站起身,却不客气地说:「你这小鬼在吃老娘豆腐,小心我打你屁股。」

  岑子黎看了一眼厨房门外的舒柏昀,她尴尬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他什么秘密的表情。

  「有事吗?」他脸上的笑意全没了,又回复到表情冷凝的岑子黎。

  「我想单独跟你谈一谈。」

  「请妳在花园里等我。」

  「好。」舒柏昀退了出去,关上厨房的门,随即又听到里面传来一串笑声。她偏头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没想到岑子黎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隔了一晌,她才缓步走向后院的花园。

  第3章(1)

  岑子黎在别墅长廊上踩熄刚抽完的烟,走进别墅前院的花园,没看见舒柏昀等候的身影,这才又绕道进入后院卧房区的花园。

  舒柏昀站在淡白色月光下,一张清丽的脸庞正左顾右盼,天气燠热难耐,她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然后,她听到一阵淫荡的吟哦声从九重葛围成的篱笆丛里传来。

  舒柏昀愣在当场,正犹豫着该不该走开,忽然看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从树丛深处里走出来,两人状似亲密,却不是一对夫妇。如果她没记错,女人好像是岑子黎的堂姑,男人却是岑子黎不知几等的远房亲戚。

  舒柏昀没料到会撞见他们偷情的场面,幸好夜色朦胧昏暗,他们沉浸在激情中,完全没发现舒柏昀的存在。

  岑子黎绕过前院的花园缓步而来,在后院喷水池前发现舒柏昀,而他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凝视着舒柏昀愣在当场的模样,岑子黎出声问:

  「妳很惊讶吗?」

  「什么?」舒柏昀回过神,发现岑子黎在她背后,她转过身,望着他一脸冷漠的表情。

  「你说那个吗?是有点。」她简短地说。

  「有点?」岑子黎流露出不以为然的嘲弄神情,走上前盯着她绮丽的面容,冷笑出声。「妳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十六岁的单纯女学生。」

  「十六岁?」舒柏昀微蹙眉宇,凝睇着他脸上轻蔑的表情。「你是什么意思?」

  「少装了。」岑子黎只说了这三个字,却是字字冷淡不屑到极点,直刺入她心底。

  「装清纯?你的意思是这样吗?」舒柏昀忍下怒气,理智地问他。

  「不然妳还听出我有别的意思?」

  「你凭什么评断我?」

  「这不是我的评断,是妳前男友的评断。」

  严格来说,岑子黎曾对舒柏昀充满气质的谈吐和优雅举止动心,却被她不停地说谎、介入他人婚姻的负面形象破坏殆尽。

  舒柏昀觉得没有辩解的必要,岑子黎要怎么看她是他的事。舒柏昀压抑怒气,极力让自己语气平静。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很好;你对我也没有太重要的意义,我只想解除婚约。我父亲送的订婚礼物,那间高尔夫球公司的股票你全部拿去,就当作是我赔偿你的金钱损失。」

  话说完,舒柏昀甩头离去,却被岑子黎扯住手臂。他粗暴地捏痛了她,她在他眼眸深处看到狂暴的色彩,她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作势防备──

  她以为他要揍她。岑子黎在舒柏昀眼里看到了恐惧,他轻轻放开她,心里浮现疑惑。

  「我不会打妳。」岑子黎正色地说:「我没有打过女人,也不打算开先例。」

  舒柏昀退后一步,她无法从男人的表面行为做出正确判断,过去的阴霾从未远去,只是被理智这块薄幕轻轻掩住,它不会消失,只会在暗处伺机而动,准备攫住她。

  「你弄痛了我的手。」舒柏昀防备着,又退了一步。

  岑子黎看出她的害怕,内心忽然懊恼起来,在她眼中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我说过我不会打女人,妳何必一脸觉得我是个变态的表情?」

  「我只是担心你会突然失控,所以──」她只是出于不自觉的防范起来。

  「妳被男人打过吗?」岑子黎审视她不安的表情,猜测:「所以有阴影?」

  其实严格来说,舒柏昀不只被揍,还差一点被杀了。但她不想把这痛苦的往事告诉他,他们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

  「有时候你的眼神真的有点可怕。」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拉住妳只是有话没说完。妳父亲送的不是订婚礼物,合约载明结婚后才会生效。」他将双手放进西装裤的口袋,很实际地说。

  说穿了他就是要钱。舒柏昀不带任何感情地抬眼凝视他,她很高兴应老先生没把孙女嫁给眼前这个人,她很庆幸自己帮了应老先生这个忙,她不后悔自己欺骗的做法,一个人只要不感到遗憾,即使惹上再大的麻烦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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