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授放开了她,她微笑着上台去行礼,抱回奖座。
散会后她开心地回家,把奖座安置在客厅桌上,立即出门去药局买点「东西」,她得确定自己心头的怀疑——
她怀孕了吗?
她到了商店街的药局,偷偷摸摸地闪进去,目光看着柜子里可有她要的?
找到了!
「我要这个。」她指了验孕棒,脸红到不能再红了。
药局的人拿给她,她付了钱,匆匆回家,闪进浴室里,很快地,答案揭晓——
她要当妈了!
她坐在浴缸边缘上,动也不动,心底同时交错着莫名的感动和脆弱不安,她想着是不是该打电话告诉沙擎恩,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算算日期,再隔两天就放寒假了,也许……她可以请假,直接到义大利找他,她有罗马的地址,不会迷路的。
决定了!
她就去找他,把得首奖和怀孕的事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第9章(1)
晚间八点,罗马市气温几近零度,十分严寒。
俞纺儿下了飞机改搭计程车,依地址到沙擎恩的家,地点竟是僻静的郊区,路上不见行人。
她付了车钱,背着简单的行囊下了车,走向黑色的双并式镂花大门,望向里头,完全无法窥见屋子座落在何方,只见一片高耸的树林,感觉非常森严。
「黑手党的总部果然不是盖的……」她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先找电铃再说了。
她从门的右边走到左边,仔细地找,都没发现电铃的存在,疑虑着又走到门前,隔着镂花空隙,用德语朝里头大喊——
「有人在吗?」
她的声音迅速被吞没在树林里,连回音也没有,可想而知这上地面积有多辽阔了,在这时候,她不得不打电话了,取下厚手套,摸索出口袋里的手机,不幸的事发生了,手机没电了!她一心想着要快快来此,竟然忘了充电了。
「噢!」她嘟着唇,收回手机,戴回手套,没辙了,这下应该翻墙比较快喽!她审视过两侧的墙,足足高出她身高的一倍多,不像孤儿院大约是一人高的墙,以她的功力是翻不过这么高的墙,何况她现在又是有孕在身的人,不能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啊!
苦思之际,她听见里头有车声传来,很快地她看见了车灯,一辆车从树林间的道路开向大门口来,她赶紧跑向门口举手狂挥。
那辆车停了下来,走下四团庞大的黑影,向门边移来,
待四团黑影一靠近,俞纺儿终于看清那是四名彪形大汉,他们并没有开门,而是以警戒凶悍的面色隔着门用拉丁话盘问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并没有被他们凶恶的表情吓走,上前说明来意。
「我找沙擎恩。」她端出爱人的名号,心想他们一定听得懂「沙擎恩」,这发音走到哪里都嘛通!
而很幸运的,她认出那四人的其中一个是沙擎恩身边的随扈,曾跟着到维也纳,而他似乎也认出她来了,低声和其他三人交谈后,他上前来,收敛骇人的表情,用德语问她:「俞小姐,你来找沙先生吗?」
「对,对……」她喜出望外地点着头。
「他不在。」
她脸上的笑容消退。「他去了哪里?」是台湾或者澳门?
「他在西西里岛的别墅,今天关小姐在那里办派对。」随扈说得很详细。
俞纺儿听得一阵头重脚轻,脸色苍白,怀孕的不适感全涌了出来,胃翻搅着,好想吐……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沙先生没有交代。」
「你要留言给他吗?」
不,她要当面问他,谁是关小姐?她的派对如此重要,让他这么捧场?「我要进去等他。」她心底又酸又苦。
「这……你稍候一下,我得向黑先生请示。」
黑先生是指二哥黑耀霆了,她看着随扈用无线电对讲机「请示」。「维也纳的俞小姐来了……」
没—下子,他们有人上前来打开镂花大门,原本凶狠的那几个,变得很有礼貌地请她上车。「俞小姐请进。」
她坐进暖烘烘的车厢里,心却和气温一样低,且彷徨了,她留下来等沙擎恩是对是错?
见了他,她一定是愁眉不展,也不能给他惊喜了,而想必在那个派对上,一定有更多的惊喜任他尽情享用,否则他就不会把她丢在维也纳,自己去派对狂欢作乐了。
她留在这里,反而不是他乐见的吧!他一个人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身边的诱惑远比她更「精彩」,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她一直不愿去正视这个问题,也以为根本构不成问题……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亲耳听到他还有别人,她才知自己有多傻呵!
「我爱你……」想起他曾说过的这话,她突然起鸡皮疙瘩,反胃得厉害,他其实可以对一百个女人这么说,而她竟深信不疑!
她不该留下来的,那只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委屈,让她自己蒙羞……
下意识地抚着肚子里的小生命,犹记得多年前她曾问过他——
「为什么你们三兄弟不同姓?」
「我老爹太花心了,我妈怀了我,远从台湾到义大利要给他个惊喜,他竟和别的女人出游去了,我妈回台湾就负气嫁给别人,故意气我老爹,我老爹就死皮赖脸地求她回心转意,她离婚又跟他复合,可是我老爹又再犯……」
她整个人都在发颤,直到此刻她终于真正体会了婆婆当时的心情,可是她没有婆婆那样的勇气,敢怀着孩子另嫁别人;而沙擎恩,竟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花心又可恶!光想着他和别的女人打得火热,她的心就碎了。
「请停车……」她声音虚弱却十分坚持,她以为过多复杂的情绪会让她崩溃,但却没有,她的脑子异常清晰,她明白自己该离开了,不着痕迹地退回原位去,甚至不该让他知道她怀有身孕……
随扈听得懂她的话,示意车停下,大汉们全望向她来。
「我还有事,不等沙先生了,请送我到大门口,我自己走。」她别开头,望着车窗外,将含泪的眼掩藏在夜幕下。
随扈照她说的指示司机,于是车又踅返门口。
俞纺儿背着行囊下了车,出了大门,循着来时路,徒步远离此地,稀微的月光照在她满是泪雨的脸上,她不想回维也纳,不知该去哪里,茫然的心已失去了方向……
*
沙擎恩提前离开关家小姐的结婚派对回到罗马家中,若不是关小姐的父亲和他的父亲交情甚笃,他们也以叔侄相称,他不会花时间前去致意,也因为有交情,关叔提出说要借他西西里岛的别墅为女儿办结婚派对,他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他才进家门,就见二弟黑棹霆在气派的客厅里踱步。「通常这时间,你都不会在家,真是难得。」沙擎恩跟老弟打声招呼,卸下外套,随扈就上来接下外套,挂进衣帽问。
「大哥,你有见到纺儿了吗?」黑耀霆见大哥回来,立即上前来问。
「纺儿,她人在维也纳。」沙擎恩不知老弟怎会这么问?
「那就怪了,一个半钟头前手下们从监视器看见门外有人徘徊,出去探看,回报说是纺儿来找你,我要他们请她进来,可是……她半途又说要走了,他们又送她到门口……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黑耀霆纳闷得很。
沙擎恩瞧老弟不像开玩笑,传来一旁的随扈问话。
「怎么回事?」
「……俞小姐问你去哪里,我就转告她,你去西西里岛别墅,关小姐在那里开派对啊!然后……」随扈就把在门口见到纺儿的情况说了一逻。
沙擎恩听不下去了,面容严峻,心急速往下沈,沈到漆黑无底的深谷中,明白纺儿为什么进门又走人了,他可以想象纺儿听到这话的心情,她平常大剌剌的,其实心思纤细如丝。
「这乍听之下像是关小姐和我单独开派对似的,你不知道说话该说重点吗?是关老爷的女儿借我的别墅开结婚派对,我去道贺!」他震怒咆哮,火爆且不留情面地指责。
随扈皮皮挫,就连玩世不恭的黑耀霆也被大哥这一怒骇着,纺儿是他们的小妹妹,固然是重要人物,但他大哥在乎的程度和言词的内容,好像不只把她当小妹妹哦!他像是深怕她误会他耶……
哦哦!不会是两人时常往来而日久生情了吧?若是这样的话,就坏了,恋爱中的人往往是没理智的,大哥现在一定就是失去理智的状况,他最好是闪一边去凉快,别插手比较妥当,要不然待会儿流弹乱窜,射到他可不好了。
黑耀霆聪明地闪人,现场只剩下随扈还站在那里受审。
「她往哪里去了?」沙擎恩气急败坏地问,对纺儿的担忧如滚烫的岩浆,烫过他整个心。
「走……向……市区的……方向了,她拎着一小包行李……走了……」随扈心惊胆颤,怕自己遗漏了任何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