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纺儿看见婆婆脸上露出一丝笑痕,而她无法在此时说出一个「不」宇,她只想让婆婆安心。
很快地,黑惧霆和寒啸天也过来了,所有人一起守护着伊娃。
「耀霆……啸天……擎恩……纺儿……我的宝贝们……」伊娃含笑唤了他们每一个人后,就没再说话了,彻底地昏迷,再也没有醒来……
隆重的丧礼在三天后的上午举行,沙擎恩三兄弟和俞纺儿送走了他们共有的母亲,在仪式结束后,黑耀霆和寒啸天各自带着复杂的心情飞回美国和义大利。
俞纺儿连日伤心到不吃不喝,沙擎恩送她回到伊家,家中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婆婆的琴声,再也看不到婆婆的身影,触景伤情,教她支撑不住,悲痛得快昏厥
「纺儿……」沙擎恩就在她身后,箭步上前接住她柔软如绵的轻盈身子,蹙眉瞥着她哭肿的眼睛:心泛着莫名的疼,抱起她进她的房间。
俞纺儿没有拒绝他的善意,躺在床上,想向他道谢,哭哑的嗓子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去煮点粥给你,你一直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他怎么知道她一直没吃?张开睡肿的眼瞅着他,他眼色沈郁,下巴上全是胡髭,看上去神情颓废,需要安慰的不只是她……他也是吧!不过因为他是男人,所以泪全往心底藏了,他从小没有母爱,她却拥有了他原本该拥有的那一份爱,在这时候她该不吝啬地也「惜惜」他。
「别走……」她吃力地伸手拉住他。
「连吃东西这种小事也想跟我抬杠?」沙擎恩以为如此。
俞纺儿摇着头。「不是,是想请你拉我一把,我想坐起来。」
「你给我好好的躺平。」
「拜托……」她从没请求过他。
他瞅着她脆弱无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依了她。他坐到床沿,左臂托起她的背,右手把枕头叠高了,好让她半坐着,随即起身要去为她洗手做羹汤了……
她冷不防地又拉住他。「再……抱我一下好吗?」她说得委婉,细心地呵护着他男性的尊严,实际上她是想抱抱他,给他一点点安抚。
沙擎恩低头俯视她柔柔的乞求,心怔忡了下,居然难以冷酷地掉头就走。他无语的在她的床沿坐下,她轻轻地把脸倚在他肩上,双手绕到他背后,轻柔摩挲。「你真的答应照顾我了,照顾我的方式……就是要替我准备三餐吗?」
「你想现在讨论这个?」
「不……我是胡说的啦……我没忘记我们私下约定过,我要—个人生活,我不会爽约的,我知道你答应婆婆是为了要让她走得安心。」她虚弱地摇头,再拍拍他的背。
「谁说的?我既然亲口答应妈,就是既定的事实,不容改变。」他说得顺溜,而说也奇特,自从亲口向妈承诺后,他居然没有半点为难了。
俞纺儿当然耳闻过黑道上的人讲义气,不会胡乱就承诺任何事,但她也得替他设想。「你既然答应了婆婆,那偶尔回台湾时,来看看我就行了,一来你不会违背誓言,也不必当专职……奶爸。」
她没有停止「惜」他,小手一次又一次的顺过他的背,也不知怎地她原本耿耿于怀的事,现在却拿来当笑料逗他开心,一定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孝顺的表现、合宜的态度,让她对他有了新的看法吧!他是有好的一面,她无法狠心地去讨厌他。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他呼吸沉沉的,背后一股无名的燥热直往胸口窜来,那是她的小手在「作怪」!
她太不经事,不知自己正在制造混乱,他得阻止野火升起,扣住她的手臂,推开她,立起身,远离她不安分的手。他口里老说她小,心底早知她像颗熟嫩的蜜桃,柔软完美的身子已足以唤醒他的……兽性。
「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你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你的,我打算把你送到维也纳艺术学校去修琴艺,那里离罗马较近。」他站得远远的说,看管住他内心的「猛兽」,绝不会让它不受控制的冲出柙去,他对她仅止于「责任」,彼此的关系最好是维持现状,别横生枝节。
「什么……修琴艺也可以留在台湾啊……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真的不必顾虑我。」她摇摇谷坠地下床。
「就照我说的做。」他见她站都站不好,又心疼地扶着她。
「可是……」她喘吁吁地把头抵在他强壮的臂上。
「瞧你站都站不好了,快回到床上等我!」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她冰冷的手心冒汗,双颊爆红;他脸上也垂下三条黑线……
「我是说等我煮粥。」沙擎恩从没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尴尬过。
「我知道……没误会啦……哈哈……」她傻气地笑着说。
「那我去厨房了。」他匆匆放开她,走出去,心热如火。
「我等你,真不好意思让你为我下厨煮饭哦!」她乖乖倒回床上,把脸蒙在枕头上。
一个小小的「口误」,表面上是轻松地化解了,实际上他们的心都像被投进一颗石头,泛起—圈圈的涟漪。
尤其是她,她对这句话起了很大的……好奇心,有一天她应该也会遇到只属于她的白马王子吧!到时她戍年了,一定要「以身试法」,试试上床究竟是怎么回事……
会有那么一天吧!
小脸埋得快窒息,她翻了个身,吸了好大一口气。她敲了自己头壳一记,现在想这个实在不合宜,还是好好计划未来要走的路,那才叫实际。
第6章(1)
半个钟头后,俞纺儿的房门被推开了。她回过头去瞧,沙擎恩以肩头抵开门,两手端着热呼呼的一个大碗公进来,细细闻,有香菇和瘦肉的香味,他一定还撒了鸡精粉,有浓郁的鸡汤味,他还真的会煮粥哩!
她坐起身,心下惊诧,她没看错吧,隔着粥的热气,她竟然看见他脸上有丝笑痕耶!
「吃午饭了。」沙擎恩向她走来,坐在床沿,手舀动碗里的粥,让粥吃起来不那么烫口……
俞纺儿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慈祥」的举措,她可以想象,像他这样呼风唤雨的人物,总是被人侍候得好好的,换他来侍候人,这种事绝对不常发生!几张面纸飘然落在她的膝上,他竟还奉上「餐巾」,被关怀的甜滋味让她很不知所措。
「我刚刚煮好已经用电风扇吹过了,现在应该不那么烫了,你拿稳了。」沙擎恩把碗公送到她手上。
她两手微颤地接住,让他送来的温暖悄悄沁入鼻息,心底,迷上了他照顾人的方式,他其实很有当「奶爸」的潜力,她不该把话说死,不让他「顾」的,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又有什么好?
「黑手党『叫父』不只会吼叫,也会煮好吃的粥,一定没人相信。」她美眸如星颤动,小嘴就是忍不住想逗他。
沙擎恩紧盯着她用天真的表情说着气死人的话,真想狠狠掐她的嫩脸一把,他当真伸了手,小小的掐了她的颊,板着老K脸说:「教父也得要吃饭,才有力气吼人,不是吗?偶尔自己下厨是不错的经验,就算是管理一个党,也和煮东西的原理差不多。」
「哦!」她呆呆的,被他掐过的睑颊一点也不痛,心冒着甜滋滋的味道。
「老子说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火候很重要……不是吗?」他训示着,她却给他笑嘻嘻的。
「我真的要佩服你了,你懂『道』耶!我得快点尝尝你用『道』煮出来的这碗神圣的粥。」她很认真地对他说,舀了一口吃进小嘴,缓缓咽下,鲜浓的粥立刻温暖了她的喉、她的胃,令人飘飘然的。「好好吃哦!应该不只加了鸡精粉,还有迷药,吃了令人想飞。」
他叩了她的额一记,继续撑着严肃的表情「开示」她。「中国儒道佛的思想,其实真的还挺管用的……」
「嗯嗯,原来你还懂那么多,不是只会和女人瞎混的浪子耶!我太小看你了。」她还挺喜欢他偶尔掐掐她、叩叩她的小动作,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他快被她气坏地睨着她,难保下一刻不会抓狂地把她揪过来,揍她小屁屁。
「我父亲在我们兄弟年幼时就请家教负责教我们中文,我们的中文书占满书柜的一半,我们还曾怀疑过为什么得学中文,直到和我妈相认,才明白……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那婆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跟你们住一起,而是一个人在台湾呢?还有……你和弟弟们都不同姓耶,告诉人家嘛!」她拜托他再开金口。
「我老爹太花心了,我妈怀了我,远从台湾到义大利要给他个惊喜,他竟和别的女人出游去了,我妈回台湾就负气嫁给别人,故意气我老爹,我老爹就死皮赖脸的来求她回心转意,她离婚又跟他复合,可是我老爹又再犯,几回合下来,我们三兄弟不同姓,却都出自我老爹的种……唉!」他真不知自己干么变这么唠叨,对她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