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看了很多,却参不透。
许多人爱得死去活来、生死相许,但只要她一介入,那爱就像烈日下的融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渍痕都没有,让她很怀疑这世上真有真爱的存在。
但家中的那一对,又让她不得不信爱情的力量,瞧瞧准姑丈此刻忙进忙出的疼宠着未婚妻,怕她饿、怕她冷的嘘寒问暖,忘了自己的需要,甜言蜜语不断腻得人头皮发麻。
唐迎晞迷惑的问出心中所想,然而实际上想问的是——她能不能也拥有这样一个让她甘心付出一切的爱人呢?
正在修脚指甲的唐冰喻看了坐在旁边椅上的侄女一眼,拿起锉刀磨呀磨,“爱情它不是个东西,它会伤得你遍体鳞伤,也会让你如吃了蟠桃仙果,飘飘欲仙。”
“真的吗?”
“那是因为你的春天还没来,百花绽放的盛况无缘得见。”冬尽春就来,不会直接跳过吧!
顿了顿,唐迎晞表情变得有些难看,笑得很假。“姑姑,我不是猫狗。”
“所以……”
“我不会发春。”她的智商还算中等,不致听不出话中玄机。
“喔!我更正,那叫发情。”果然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姑姑,你的指甲油颜色太淡了。”好想往她脸上倒下去,可是……她没胆。
唐冰喻掀了掀眉,笑得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小晞,你都二十一了。”
闻言,她毛骨栗然,警觉地凝起眉,“姑姑,我还小,你用不着在我身上打主意。”
这个小姑姑的恶劣行径她再清楚不过,玩别人也玩自己人,全凭一时兴起,出手快准狠,让人休想从她的算计下逃脱。
她被姑姑暗算过最惨的一件事,是被激得同时劈四腿,那阵子忙得她焦头烂额,还被四个“元配”合谋反击,差点没被泼硫酸——放火倒有,不过那四个女人敢犯到唐家来,当场被姑姑“晓以大义”一番,再也不敢来惹事。
后来是姑姑出面帮她摆平心有未甘的女人们,先是动之以情的劝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再来声色俱厉的训示“女人当自强”,听完后众女甚至还起立致敬加鼓掌。
事后她还被姑姑嘲笑一番,敢放火却没本事灭火,让她发愤找人“练习”,勾引到人后还要照顾一下“受害者心理”,表示她们是同一国的,敌人是意志不坚的男人们。
“啧!啧!小女孩长大了,智慧也开了,姑姑我嘴巴还没开,你先望进我喉咙口,孺子可教。”看来她后继有人了。
其实姑侄相差才六岁,由外表来看根本无辈分之别,若不言明,人家只当她们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姊妹,没人想得到两人不同辈。
身为律师的唐冰喻曾有一段辉煌的放荡期,虽是女儿身,能力却不输男人,若非兄嫂突然过世,必须扛下照顾一家子遗孤的重责大任,她的成就将不仅于此。
而她种种不羁行为深深影响到四个侄儿,再加上特异的教育方式,使这些唐家的下一代出现一些偏颇的怪症,对人对事的想法异于常人,被误解成坏心肠。
“姑姑,你少调侃我了,我念法律系绝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我觉得这行业很酷。”她没办法忍受笨蛋,这是天性,法庭上的斗智、针锋相对能提升她的战斗力。
“酷?”唐冰喻停下擦指甲油的动作,微惑地偏过头。
“我喜欢赢的感觉嘛!畅所欲言不受拘束,为人辩护让我有高高在上的成就感。”所有人都得屏气凝神听她口若悬河的说话,赞扬或憎恨都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唐冰喻了然地会心一笑。“小晞,你变坏了。”
而她毫不怀疑是出自自己的功劳。
“显然还不够坏,小巫老是斗不过巫婆。”深感遗憾,邪恶程度有待加强。
“呵呵……想赢过我再修个三、五十年吧!等我两脚一伸埋入土里,你就出头天了。”果然还很天真,傻气得很。
“什么嘛!姑姑,我才不要胜之不武。”和死人比哪有乐趣。“对了,我最近遇见一个男人。”
她挑眉,“你哪天身边没围绕一群将你当女神供奉的男人?”
有些事她没过问不表示并不知情,年少轻狂谁没过,只要不玩出问题来,基本上她可以是全盲,看不见几头小猪背着她搞起花样。
“这个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春天到了呀!
“他……”唐迎晞思忖了一下才说出心中的感受。“他让我想摧残他。”
“喔!有点意思。”的确是唐家的子孙,心眼里藏有破坏倾向。“小晞,看准猎物就出手,若是你的菜就一口吞了不用客气,反之,不合你胃口就一脚踹开,你给过他爱你的机会,他该心满意足了。”
“姑姑,你真是我人生的明灯……”引导她走向堕落的深渊。
“冰喻,你又在乱教小孩子什么?说过几次别用你那些似是而非的谬论荼毒小辈,你怎么老是讲不听?教育的方针是导正孩子错误想法,以仁为本,以德化人,宽恕存善,以礼待人……”
从事教育工作的范丹提端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一听见未婚妻说着令人摇头的理论,立即头痛地打断,不希望她的坏榜样成为学习的典范,教出一个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头。
“迎晞,千万别听你姑姑那番混话,感情的事要两情相悦,不要硬抢,人家若有相爱的对象就要成全,是好是坏由他们自己承受,你不是神。”
“可是姑丈,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你说。”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她听得进孜孜教诲。
唐迎晞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虚心求教。“姑丈,你好像也是被姑姑抢来的,而且听说几乎快论及婚嫁,为什么会爱上罪大恶极……噢!好疼,我改口啦!你别用橡皮筋弹我。”什么姑姑嘛!欺负“幼小”。“我是说姑丈的道理完全不通,你明明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嘛!”
脸上浮现三条线,尴尬不已的范丹提困窘得说不出话,想想自己也还真没什么立场说她一句不是。
“范先生,范理事长,你怎么不说了,难道是害臊了?”被人一脚踩在痛处,肯定是很痛呵。
看着心爱女子一脸嘲弄的神情,他实在很沮丧。“遇到你们这一家子,我所有的教学理念全不管用。”
“可怜喔!你一定十分痛心。”做人要认命,别硬要将直竹折弯。
他笑着拥住最爱的人。“教育者最多的是耐心,不怕失败,先感化你,再导正孩子们偏差的思想。”
“可能吗?”唐冰喻蔑笑的回应。
“事在人为,吾爱,我都能因爱上你而背上罪名,总有一天你也会累得没力气使坏。”他眼露深情地亲吻白玉耳垂。
“我们要不要找张床呢?还是试试沙发的弹性。”她将手搭上他的肩,雪足如蛇地勾住他的大腿,以最柔软的部位磨蹭他最刚硬的热源。
“有小孩子在……”范丹提极力克制,维持他岌岌可危的教育家形象。
“我没看到,真的,你们继续,当我是空气。”有人要示范爱的第一章,她当然要好好的观赏一番,从中学习。
“小晞。”
“啊!什么事,姑姑。”要开始了吗?她要不要自备瓜子和饮料?
“去拖地。”
“啊?”
“从一楼到三楼,顺便把我的车子洗一洗,要是有一粒灰尘,你会知道姑姑有多疼爱你。”
第三章
“噢!喔……我不行了……噢!纵天,我快承受不住了,你……慢一点,慢一点……别……别再来了,我真的不行……”
浓烈的情欲味道弥漫一室,奔流的汗水如雨,滴湿了两具交缠的躯体,扬洒着火一般的热气,几乎迷蒙了双眼。
夜,很漫长。
男子像即将出征的战士奋战不已,即使身下的女子已累得没法回应,他依然孤军奋勇地掠夺,不耗尽最后一丝气力誓不甘心。
不,应该说他身体累了,可心却仍不满足,好似总缺少那么一点点,明明他快捉住那种感觉了,一刹那间又错过了,一回又一回需索反而更空虚,怎么也找不回那抹温度。
释放最后一丝精力后,他迳自往旁一躺,大口喘着气。
累得已闭上眼的关洁儿娇懒的问:“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似乎特别烦躁。”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抹了抹脸上汗渍,杭纵天翻身下床,走向浴室。“没什么事,你多想了。”
“不,绝非是我的错觉,你没发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改变吗?”
感觉到床垫轻微的震动,她睁开眼,看着他健硕的背影走向浴室。
不知怎地,她有很深的不安感,望着毛玻璃后的男子身影,她觉得他好像越来越模糊,正飘离她的世界。
对于感情,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敏锐,稍有一丝不对劲便能嗅得出来,他异常的举动绝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出自内心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