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再三地强调,她很清楚他只是为了迅速取得名册而作戏,虽然她再三地告诉他暂时不必顾虑到她的感受,但……主动去亲近杜韵梅,仍让他有种对不起宁心儿的感觉。
「怎么了?你有事找我?」杜韵梅看了齐少棠一眼,见宁心儿没有跟在他身边,心里有些讶异。「那个讨厌的女人,怎么没有死缠着你不放呀?」
「别提她了,我好不容易才暂时摆脱了她。韵梅,刚才我没弄痛你的手吧?」齐少棠佯装关心地问。
该死!他究竟在说些什么虚伪的浑话?他明明一点也不在乎杜韵梅的死活,就算她的手断成了好几截,他也完全不会为她心疼或是焦急。
「还说呢!你弄得人家好疼哪!」杜韵梅娇嗔地埋怨,但脸色已经因为他主动的关心而和缓下来。
听着她令人作呕的娇嗔,齐少棠眼底掠过一抹极度的厌恶,他必须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全都是在作戏,要不还真难压抑住转身离去的冲动。
「我还不是为了要卸除她的戒心,为了要顺利摆脱掉她,所以只好在她的面前作戏了。」他故作无奈地叹气。
「摆脱她?」
「是啊!你以为我真的想要带她一块儿同行吗?其实是她自己硬要跟来的,如果可以选择,我还宁可自己一个人上路。」
「这么说来,你其实并不喜欢她?」杜韵梅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那当然,我是什么身分?她是什么身分?就算我要娶,也该娶身分相当的女子,例如像是『将军之女』,你说是吗?」
他的这番话,逗得杜韵梅开心极了,也不禁得意忘形了起来。
「那是当然了!凭她卑微的身分,哪有资格跟我相提并论?哼!那简直是侮辱了我!不过……不过你的态度,未免也变得太快了吧?」杜韵梅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蛋,心底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存有一丝疑惑。
「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这个。」齐少棠从身上取出一只玉佩。
「这是什么?」
「这是我家传的信物,老祖宗定下了莫名其妙的规炬,说是只要拥有这只家传玉佩的女子,就能成为家中的媳妇儿。」
「有这种事?」杜韵梅讶异地瞪大了眼。
当然没有这种事,这只是齐少棠随口胡诌的借口,要不然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对宁心儿突然转变的态度?
「前些日子,这只玉佩落入她的手中,她拿这个当作把柄,硬是要我娶她,若不是我再三借口拖延,只怕早已被逼得和她成亲了。原本我想,她对我也还算温柔体贴,虽然身分卑微了些,娶了她也不算是太不幸的事,直到我来到北罗镇,才发现……这世上还有我更想要娶的女子。」他说着,强迫自己凝望着她。
「喔?是谁?」杜韵梅心跳加速地问。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你了。」齐少棠说着,心底涌上一阵自嘲。
想不到和京城那些虚伪的王公贵族们相处久了,他也跟着「学坏」了,这种虚情假意的话他竟也说得出口。
「为了你,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将这只信物取回,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必勉强应付她了。」
「你是真心的吗?不是骗我的吧?」
他当然是骗她的!只是这可笑愚蠢的女人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怎么?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他反问道。
「怎么会?我当然有信心。」杜韵梅昂着下巴,骄傲自满地说。
就在此时,她远远瞥见了宁心儿独自一人在庭院里赏梅的身影,眼底掠过一抹恶意的光芒。
她扬起嘴角,主动勾起齐少棠的手臂,说道:「既然你是真心的,那一定愿意陪我到处走走吧!」
齐少棠努力按捺着将杜韵梅推开的冲动,强迫自己忍受她的接近,而当他发现杜韵梅正挽着他朝宁心儿定去的时候,立刻明白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哎呀!这不是宁姑娘吗?」杜韵梅刻意装出惊讶的模样,但是望着宁心儿的神情却充满了挑衅与得意。
宁心儿当然明白杜韵梅是在故意向她示威,说不定还带着试探的意味。
她知道自己应该配合演出,事实上,她也不需要任何的演技,就能表现得十分生动自然,因为光是看见他们手挽着手的亲昵画面,她的心就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划了一刀。
「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刚刚少棠跟我说,他一点也不想娶你,希望你这个身分卑微的平民女子,不要再来纠缠他了。」
听了这番话,宁心儿的脸色苍白,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看着她脸色苍白却强作镇静的模样,齐少棠差点忍不住要狠狠抓起身旁该死的女人,使劲扔向墙壁。
他发誓,等他将名册弄到手之后,绝对不会让这该死的女人好过!
「怎么?你还不肯面对现实呀?」杜韵梅转头望向齐少棠,说道:「少棠,你怎么说?」
「还需要说什么?」齐少棠强迫自己硬着心肠,对宁心儿说道:「我本来就不想带你一块儿过来,你早该明白我的心意了。」
「我……我是明白……」
原本杜韵梅对齐少棠的说词还存有一丝怀疑,但是此刻亲眼看见宁心儿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心里不再有疑惑。
「既然明白了,那还不快滚?我限你今天之内离开将军府,否则别怪我命人将你轰出去!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
看着宁心儿转身离去的背影,杜韵梅的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狠狠打击宁心儿的快感,让她的心情愉悦极了。
「少棠,陪我出去走走吧!」
齐少棠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胸中的怒火。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忍不住要伸手掐死这个该死的女人,幸好这愚蠢的家伙沉浸在自以为是的胜利之中,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
「好啊!不过我想先将这只信物交给你。」
「要给我?」杜韵梅一脸惊喜。「你刚才不是说,拥有这只玉佩的女子,就将是你的妻子吗?」
「没错,这下子你总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杜韵梅又惊又喜的,仿佛怕齐少棠会临时改变主意似的,迅速将那只玉佩紧握在自己手里。
齐少棠的黑眸掠过一抹嘲讽,佯装认真地提醒道:「你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地藏好这只信物,别看宁心儿柔柔弱弱的模样,她翻找东西的功力可是一流的,当初这只玉佩就是不小心被她偷定的。」
「那有什么问题?只要把它藏在我爹书房中的密室里,任她的本事再高也绝对找不到的。」杜韵梅一脸得意地说。
「你爹书房的密室?真有那么隐密吗?」齐少棠不动声色地试图套出更多关于密室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他要找的名册极有可能就在杜师棋的密室之中。
「那当然了,如果不知道启动密室入口的机关,是怎么样也进不去的。」杜韵梅信心满满地笑道。
「那就奸,不过凡事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当初我可也是将这只信物收藏在王府一处很隐密的地方,结果还是被她给找着了。」
「放心吧!任凭她再怎么厉害,也绝对看不出机关就在书架中的那尊玉雕狮身上。我爹所有的值钱宝贝全都放在那间密室里,这些年来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不会有问题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齐少棠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很好,看来他再也不用忍受这个女人了!
*
第6章(2)
宁心儿踏着沉重的步伐,一个人孤单地返回房里,整个人的情绪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低落。
回想起刚才杜韵梅耀武扬威的模样,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干么要建议齐少棠去亲近杜韵梅……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如此自私?」一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念头,她不禁摇了摇头,责怪自己这样的想法。
她明知道齐少棠本来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只是为了迅速取得那本重要的名册,才会那么做的。
真要说起来,勉强自己去亲近杜韵梅、去讨好她的齐少棠,心里头未必会比较好受呀!
她不能这么小心眼,不能这么无理取闹,更不该在建议他朝杜韵梅下手之后,却又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只是……理智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心情却根本无法不受影响。
光是回想着杜韵梅挽着齐少棠的书面,她就觉得胸口好闷好闷,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闷得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当她发现自己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这才发现自己竟真的哭了。
不行不行!她怎能这么脆弱?她得快点擦干泪水,否则若是让齐少棠看见了,他肯定会舍不得的。
要是他为了不想让她觉得委屈,毅然决然地放弃进行到一半的计划,那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吗?
就在宁心儿擦拭泪水的时候,一个人影不请自来地走进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