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丫头被人这么耍着玩,居然还替玉秀夫人说话!
“连你都被它给抓伤了,我是担心它不知轻重,也伤了八姨娘。”
想了下,兰若开口:“要不把它放回山上可好?猴儿本来就该在山林里生活,不该被困在这王府里的。”
“既然你这么说,马魁,让人把它给抓回山里放了。”
“是。”马魁领命抓着猴儿离开。
见他丝毫没有询问她的意思,便当着她这主人的面做出如此处置,玉秀夫人气拧了一双黛眉。
“七少爷,你当我死了吗?”
“朗月怎敢,擅自把猴儿带走也只是担忧姨娘的安危,还请姨娘见谅。若姨娘舍不得这猴儿,改日我再送来一些不会伤人的宠物给姨娘解闷。”
说着风朗月也不再多留,仅对她说了一句告退,便迳自领着兰若离开,那目中无人的神态气煞了玉秀夫人。
一路上风朗月都没出声,直到回到他居住的院落,才沉着嗓问:“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上玉秀夫人?”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兰若一脸无辜。“不久前,玉秀夫人差来侍女把我叫过去,说是想让我表演功夫给她瞧,谁知一到那里,玉秀夫人便放了那只猴儿,说它身子敏捷,不输给高手,要我把它当成对手,但却不能伤害到它。”因为担心自个出手没个轻重,一不小心便一掌打死那猴儿,所以才追着它跑,压根不敢真动手。
瞟着他阴鸷的神色,兰若唯恐他误会什么,急忙再解释,“我真的没有去招惹玉秀夫人,是她派人来找我过去的。”
风朗月略略舒开皱拧的眉心,“你过来,坐下。”
见他神情和缓了一些,兰若乖乖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踱至面盆前,将一条干净的汗巾放进清水中浸湿,然后轻抹着她脸颊上的伤口,拭净那令他看了便怒火中烧的五爪血痕。
伤口在冷水的碰触下传来一股刺痛,兰若微微蹙眉。
见状,风朗月放轻力道,替她拭净血渍后,发现伤处不算太深,应不会在她脸上留下疤痕,眸里残留的怒色这才散去,他取来一瓶药,轻柔的替她涂抹伤处。
“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连只猴儿也奈何不了,还让它抓伤了你?”他不解地问,不信以她的能耐,会拿那泼猴没辙。
“我过去时,那猴儿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玉秀夫人让我到笼子前,谁知我一靠近,玉秀夫人便将它放出来,它猛不防的朝我扑来,我一时没防备,才会让它给抓伤。”伤口敷上那白色的药膏后,一股冰凉的感觉沁入肌肤里,顿时消减了不少疼痛。
“以后不管谁来找你,你都别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知道吗?”他板起脸严肃的叮嘱她。
“噢。”她愣愣的颔首,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看错了,她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在心疼她似的。
她明白对于拜她为师的事,他一直都不是挺心甘情愿的,所以对她总是没什么好脸色。
可此刻他好像在关心她呢,让她莫名的涌出一股喜悦,心窝甜甜的,唇畔也不禁弯起粲笑。
见她脸上竟露出笑意,风朗月纳闷地问:“你在笑什么?”
“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她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皓白贝齿。
“我几时生你的气了?”
“我知你不是真心诚意想拜我为师。”她性子是直了点,却也不笨,能察觉得到他的心情。
“这师都拜了这么久了,哪还有什么气?”何况跟着她习了两个多月的武,在她耐心的教导下,他身子骨确实有些好转,精力不再那么不济,动辄便觉得累了。
“所以你真的不气我了?”她眉开眼笑。
“嗯。”她灿烂的笑颜,令他唇角也荡出柔柔笑意,目露一丝怜惜之色,情不自禁的伸手轻抚了下她的颊畔。
旋即惊觉到自己不合宜的亲匿举止,他连忙缩回手。
兰若睁着一双澄亮的眸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脱口说道,“你想摸就摸呀。”说着便抓住他的手贴向自个儿的脸颊。
“你!”风朗月胸腔仿佛被什么震了下,愕然的凝目看着她,而她却用着一双坦率无垢的眼神笑瞅着他。
知她心思单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不曾细想这举止合不合宜。
风朗月稳住心绪,语气平静的问:“伤口痛吗?”
“只是一点小伤,不会很痛。”说不出为什么,她喜欢他用这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不由得也朝他伸出手。
当她的手指轻抚他的面颊,那顷刻间,他只觉得心底深处仿佛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动,令他的呼息顿时窒住,须臾回神后,风朗月站起身。
“我知你从小在山林长大,也许不晓男女有别之事,以后别再这么做了。”说毕,他旋即离开屋内,走向书斋。
她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他在生气吗?”可她只是想碰碰他而已,又没弄伤他?
第四章
这日,午饭过后,风朗月居住的“月华居”来了数名不速之客。
凤王妃一进到厅里,便端坐首位。
“你好大的胆子,王妃三番两次的召见你,你竟敢一再的推拒不来!”站立在王妃身侧的侍婢开口便叱道。
小青胆战心惊的开口想替兰若解释,“不是这样的,王妃,是因兰若姑娘不识咱们王府的规矩,怕冲撞了您,所以才不敢去见您,并非有意想违拒您的召见。”
先前七少便交代过她,要她在必要之时,代兰若姑娘这么澄清,以免招来什么麻烦事。
凤王妃冷睨小青一眼。“你给我闭嘴,滚到一边去。”
“是、是。”听见凤王妃冷厉的嗓音,小青哆嗦了下不敢再多言,畏缩的退到一旁去。心里暗叫糟,这王妃怎么突然驾临月华居?兰若姑娘不懂应对进退之礼,若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惹怒王妃,那可怎生是好?
七少啊七少,您快点回来吧。
凤王妃一双厉目打量着兰若。“我听说咱们七少爷便是为了你,将玉秀养的那只猴儿给捉到山里放了?”
兰若闻言摇了摇头,“不是那样的,他是因为怕伤到了他八姨娘,所以才让人把猴儿给放生。”她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呀,哪是为了她。
凤王妃冷笑一声,“他怕他八姨娘受伤?他何时这么关心起她了?”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呀。”她不懂这看起来美艳逼人,威严得令人有点喘不过气的王妃,为什么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一直牢记当时风朗月嘱咐她的话,要她莫惹是生非,给他添麻烦,所以平日里,除了她住的厢房和这月华居之外,她很少在凤王府里闲晃,只有在得空的时候,会到后院那里帮江大婶她们做点事,顺便和她们闲聊些话。
凤王妃睥睨的瞥向她。“你是真傻还是在给我装傻?他随便说说的应酬话,你也当真了?”
兰若霎时愣了愣,片刻才道:“他说的话不是真的吗?”
仔细审视她的神情,精明的凤王妃很快便察觉兰若确实是把风朗月那番话给当真了,这丫头还真是蠢。
目露鄙夷之色,笑讽,“想不到咱们那聪明的七少爷,竟认了个傻丫头当师父。”
兰若张口欲言,便听门口处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淡嗓音——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把母亲大人给吹到朗月的月华居来了?”
凤王妃艳唇扯起一笑,眸光瞥了过去。“我听说你认了个师父,可三番两次召唤她,她的架子竟然摆得比我还大,一再推拒不来,我这只好亲自移驾过来见她了。”
“区区小事竟然惊动母亲大人,朗月惶恐。”徐步踱进小厅里,风朗月清淡的声调里,听不出喜怒。
“难得咱们这京城第一才子,竟然认了个师父,我怎么说也该来见见。只不过这小姑娘看来寻常得很呐,委实教人看不出她拥有一身高绝的武艺,你随她练武,能练出什么名堂来?还不如多休息,将养好身子才是。”语气里一派关切。
她倒不怕他真的练出一身好身手,因为当年他曾随马魁习武,奈何没那悟性与天份,压根就学不来。
所以当得知他拜了个师父想习武,她只是一笑置之,认为那只是徒劳无功罢了,直到前日听说八姨娘玉秀在他那里吃了瘪,她这才留心起兰若的事,想过来一探究竟。
风朗月完全不予辩解,一脸顺服的答腔——
“母亲大人所言甚是,朗月资质驽钝,习了这段时日,确实不见有多大进展,不过兰若师父毕竟曾救过我一命,看在她的隆情厚意上,朗月不便推拒,只好顺她的意思,学些寻常的吐纳之法,看能不能让破败的身子骨转好一些。”
兰若闻言张口想说什么,却听风朗月接着又开口——
“有劳母亲大人关心了。适才回来时,见父王好像朝您住的牡丹楼而去,母亲大人仍待在朗月这儿不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