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段野风记得这问木屋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并无人居住,当时他还在山上求艺时,经常和几位师兄弟一块在那间屋子里喝酒,掷骰子,松懈一番。
如今这儿已被他人占用了吗?
他正打算直接进入查探,手臂突然被抓住...
“别冲动。”
段野风立刻转身,诧异地望着来人,“师父?”
江兴扬起唇角,“别打草惊蛇。”
“师父的意思是……知道住在里面的是谁?”莫非屋里的人和扬眉堂几次遭突袭有关?
“我不知道,但我的猜测与你心里所想的一样。”江兴点点头。
段野风突然想到,他和师父都离开了,扬眉堂不就等于是座空城?
“师父,此刻我们都在外头,如果扬眉堂出事的话那可糟了。”想起这个可能,段野风便急着想赶回去。
江兴拉住他,望着他的眼,“怎么了,之前不是对照顾那些师妹们没有半点兴致,现在为什么这么心急?”
“我……”被师父这么一调侃,段野风摸摸额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心吧,几位武术师父我已从扬眉派请回堂里,所以扬眉堂不会有事的,”江兴笑着说。
“那就好。”段野风看着那间木屋,“要不要派人来看着?”
“暂时不必,这么做恐怕会被那些人发现。”江兴望着他,“我们先回去盯着兰姑再说。”
“就怕我们离开后他们也走了,这么一来就永远不知道是谁想对付咱们扬眉派。”段野风眯起眸子。
“既然他们对咱们下了重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江兴理智的判断道。“所以我们必须等。”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这种得时时刻刻提着心防御,真不是向来习惯自由的段野风喜欢的感觉,
“他们如今频频出手,就表示心急了,到时候就容易揪出真正主使者。”江兴拍拍他的肩,“稍安勿躁。”
“师父的意思我懂,一切就听师父的。”他又瞟向那间木屋。“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留一会儿。”
段野风朝他点点头,随即迅速返回扬眉堂。
但他并没有直接前往西塾。刚刚师父说了,西塾目前有武术师父坐阵,所以他决定利用时间先去办该办的事,
心念一转,他立即转向东塾,来到梁子易的房门外。
先推开一道缝,段野风这才步进屋里,就见粱子易正躺在床上休息,但目光却却炯炯有神地直看着上方。
“大师兄,看来你的伤势已经复元大半了。”段野风笑意盎然地迳自坐在椅子上。
“段野风?”梁子易眉心微蹙,“我可没让你进来,”
“怎么,表现得这么生疏,师父还以为我们俩一向亲近呢。”看着桌上的紫壶,他拿在手里把玩着。
“跟你这种杂种吗?”
“我是杂种?”怒意在段野风胸口翻腾,但他忍下了,“那你又是什么?”
“我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而你却是不知哪儿蹦出来的私生子。”梁子易故意想激怒他。
如果是数年前,段野风一定会举起拳头和他一较高下,可经过这几年在外头的历练,他已学会将所有情绪隐藏起来。
“没错,我承认我是私生子,数年前你不就是为了争夺学成第一的名号,对我做出非常残酷的事?能做出这种狠事,我想你可是比一个私生子还不可取。”三言两语,段野风面无表情地道。
“你……”梁子易想起来,却伤重得抬不了身。
“行了,你就不要勉强自己起身,如果伤势更垂,那就糟了。”段野风站起,往房门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听说你有个未婚妻?”
“未婚妻?”梁子易冷冷的一笑,“数年前我是听我娘提及,不过谁会喜欢一个从未谋面的丫头,这种女人要了不是负担,不要也不是我的损失。怎么,对我的私事这么有兴致?”
“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撂下这句话,段野风便步出梁子易的房间。
他的思绪不禁飘向那一年,他和梁子易及许多弟子从扬眉派学成之时。
当年,若可以拿到最佳的学成成绩,便可以拥有扬眉派优秀徒儿的名号。他对此是完全不在意,但是梁子易却在意得不得了。
因为计算成绩的方式不单包括武术,学识,身家是否清白也是许多外人在意的重点,梁子易武功不如他,只好将他是私生子的事宣扬出去,这也就罢了,梁子易甚至派人到处编派他母亲是如何色诱、欺骗他父亲。
最后,流言甚嚣尘上,掩也掩不住,他母亲受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更认为是她害了他这个儿子,因而在家里上吊自尽!
梁子易,你如此不择手段,如此狂妄自傲,这个仇,我段野风一辈子都下会忘的!
*
打从段野风负责西塾女弟子们的安危后,这段时间,他每天清晨便会在后山练武提气,而今天他暂时走远些,来到长安城郊的五里坡,祭拜葬在那儿的母亲。
当他回到西塾,女弟子看见她,立即一拥而上。
“大师兄,你去哪儿了?发现你不在,我们都好紧张。”这阵子的相处下,女弟子们已愈来愈依赖他。
“不是有武术师父回来吗?”他挑挑眉。
“武术师父!”珊如抚着脑袋,“那些老人家,只要没事就窝在房里打瞌睡,和书斋的先生没两样。”
他摇头哼笑,“没想到那些叔伯们还是老样子。”
段野风抬起眼,向她们梭巡了圈,却不见楚霏儿的身影:心想她应该还在房里休息吧。
“好了,去练武场练功。”他扬声喊道。
女弟子们立刻领命,排成队伍直接前往练武场。
当走进练武场时,众人忽然都顿住脚步,因为她们竟看见楚霏儿一个人在那里努力的练着基本功。
“霏儿,你怎么可以练武挥拳呢?”师姊妹们立即关切地问道。
“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今晚就可以回去跟你们一块儿挤大通铺了。”楚霏儿笑咪咪地说,但一对上段野风的眼眸,她便含羞带怯说下出话来。
“你真的可以吗?”大伙怀疑地问。
段野风走向前,眯眼望着她,“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楚霏儿缓缓伸出手。
他忽然猛地一拉,疼得她尖叫出声。
“这模样还不知死活的想练武,回去睡觉。”他直接下令。
“你怎么可以……”
“虽然外表像是愈合了,但筋骨还伤着。”说完,他便站到台上,准备开始教导女弟子们。
但楚霏儿根本不想离开,便直接走到一旁,坐在阶梯上。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自从上次两人的关系有了些微改变后,段野风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再对她不闻不问了。
“不要嘛,一个人待在房间很无聊,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楚霏儿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很自然的对他撒起娇来。
“大师兄,霏儿既然这么说,就让她待着吧。”众师姊妹们立即起哄,“未婚妻的话要听喔,大师兄。”
段野风眯眼望着楚霏儿那张固执的小脸,过去他最受不了就是这样的女人,然而奇怪的是如今他倒觉得她很可爱。
“随便你了,”接着,他便对着底下的女弟子们说:“经过这阵子的训练,你们在功夫上已有进展。”
“谢谢大师兄。”这还是他第一次赞美她们,她们都开心得不得了。
“接下来你们还有口诀要背熟,可别偷懒。”
“知道了。”
“现在仔细看好,这是接下来的招式。”段野风东起衣袖,慢慢展开架式。
握刀、挥臂、击掌、扬拳,每一个步骤他都刻意放慢动作,好让这些娘子军可以看个清楚。
楚霏儿坐在一边可没闲着,她仔仔细细记着他所教的每一招拳法、每一句口诀,手臂更是不停比划、挥舞,模样既认真又专注。
两个时辰后,今日的练武时间结束,段野风立刻离开练武场,经过楚霏儿面前时也没向她打声招呼,令她落寞不已。
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在休养的日子里,要见他一面还真不容易,好像她这个未婚妻在他眼中什么部不是。
基于好奇,楚霏儿偷偷跟在他身后,想知道他究竟忙些什么,
没想到段野风是走向堂主的安保居。
“你来了?”江兴一见到他便笑开了嘴,“去过五里坡了?”
“是。”
“嗯,你也好一阵子没去祭拜了。”
“师父,那间木屋里的人还在吗?”段野风转移话题,因为这件事一直胶着在他心底。
“我今早去看过,他还在。对了,西塾那位受伤的女弟子好些了吧?”
“已无大碍。”
“那就好。”江兴看着他,“知道师父为什么把你找来吗?”
“徒儿不知。”
“我曾经说过,我不但是你师父,也跟你爹一样。”当年段野风的母亲自缢身亡时,他曾对段野风说,以后他就是他最亲近的长辈,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