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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皇后娘娘,后宫能干预政事吗?」

  「不能。」谈豆豆咬牙切齿地回答。「可皇子才十五岁,本宫身为皇后,也有抚育教养的责任,关于他读书之事——」

  端木骥打断她的话头,斩钉截铁地道:「臣这是任命谈大人为皇子侍讲师傅,属于朝廷政事。」

  好样的平王爷!反正他就是独断专制,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况且谈大人都应允了。谈大人,我有惊吓你、逼迫你、或是要你不眠不休劳神伤身为皇子讲学吗?」端木骥倒是露出了一张和蔼脸色。

  「没没没……」谈图禹好想再昏倒一次。

  「唉,谈大人学问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一紧张就会口吃。」端木骥无视于那对越睁越大的明眸,侃侃而谈。「正巧我那位堂弟也是个怯弱的孩子,如果我为他延聘严厉的师傅,唯恐他不能适应,无法专心学习。谈大人性情温和,不凶不严,师徒之间彼此不构成压力,正所谓教学相长,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平王爷,你这是什么歪理?!」谈豆豆简直想喷火烧木头了。

  哼!这不就是故意搏得关心皇子读书的美名,可实际上却是要阿融随便念书,最好永远平庸鲁钝,将来好让他这匹木头马直接夺位吗!

  不,不能让他看不起爹,更不能让他欺负阿融!

  「爹,你再将授课大纲给我看,我帮你琢磨出更好的讲课内容。」她气势万钧,高声道:「玉不琢,不成器,爹,我一定助你教出咱天朝最聪明睿智的皇……呃,啊……皇子。」

  她声音变小了。好险!差点就讲成皇帝了;但在野心勃勃的端木骥面前,这个字眼太敏感,万一被他猜忌,大家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她是无所谓啦,反正嫁入皇室,注定就是老死宫中,横死砍死寂寞而死都没差别,但她还得为爹的晚年着想,更要保护年轻天真的阿融。

  她瞪向端木骥。为什么这人像座山似,动也不动,只会耍嘴皮子,站在那里挡路,实在有够碍眼了。

  不只碍眼,还很刺耳。她发现他从一开始谦称的「臣」,很快就变成唯我独尊的「我」,果然充分展现他目无尊长的霸气啊。

  还有,侄儿可以这样看伯母吗?那双毒龙潭似的黑眼珠子瞬也不瞬,就紧紧盯在她身上,看得她好像浑身爬满了几百只蜘蛛,十分不自在。

  「本宫要回去了……」

  「妳是娘娘的随侍宫女?」端木骥总算移开目光,开了口。

  「是。」宝贵低下头,战战兢兢回话。

  「皇后仪容不整,有失宫廷礼仪,妳该当何罪?」

  「娘娘她……」呜,是娘娘不让她打扮呀。

  「敢问平王爷,后宫谁最大?」谈豆豆忍住气,冷冷地问道。

  「皇后娘娘最大。」

  「既是如此,本宫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了,不关宝贵的事。」

  「本王斗胆请问,娘娘头上那支狼毫小楷是怎么回事?」端木骥端出了他的封号,带着不容忽视的主宰气势,脸上又勾起了笑意。

  「这……」谈豆豆往发髻一摸,面不改色,顺口就道:「这是民间最新风行的发式,你们男人不懂就别问了。」

  「娘娘如今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应有皇后的端庄仪态,又怎能追随宫外俗媚的装扮风潮呢?」端木骥还是直视那支当作簪子的突兀毛笔。

  「平王爷,你未免管太多了。」

  「娘娘,妳年纪小,入宫时间短,或许尚不明白诸多宫廷礼仪,本王这就请尚仪局的女官往赴凤翥宫,为娘娘解说示范并教导宫女——」

  「不需要!」

  「若皇后有失六宫表率,本王随时可以废后。」

  谁稀罕当皇后啊!谈豆豆气炸了。要立后的是他,要废后的也是他,他以为选立一个年纪小、不懂事、没有儿女的皇后,她就会乖乖听话,任他操弄吗?然后待皇上百年之后,再由她含泪虔诚地下了一道颂赞「平王爷温良恭俭让」的噁心懿旨,立他为帝吗?

  门儿都没有!

  「娘娘啊。」谈图禹微微颤抖,拉着女儿的衣袖。

  「爹,没事。」她惊觉父亲的惊惶,立刻抑下满腔怒气,以不在乎的语气道:「好吧,女官随时可以过来,本宫候教就是了。」

  「皇后娘娘果然受教,德懿风范足为天下妇女所景仰啊。」端木骥深深拜下一个揖,脸上笑容不褪,连那黑黝的深瞳也溢出浓浓的笑意。

  木头马!黑心狼!毒龙潭!臭鸡蛋!烂肚肠!谈豆豆在心里已经骂过千万遍,直接撇过脸,不想再看那张奸臣笑脸。

  「爹,我送你出宫……」

  「娘娘!娘娘!」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少年匆匆跑在莲花池前的铺石甬道上,紧张地道:「贤妃和淑妃打架,抓花脸了!我娘又去劝架,我叫她别去,吓!吓!王……王……王爷……」

  一见到脸上带笑的端木骥,皇子端木融的神色更为惊慌,不但话说不出来,两腿更是打颤,呆立原地,再也跑不动了。

  「阿融,我这就去。」谈豆豆睨视端木骥一眼,那意思就是告诉他,看吧,你这讨人厌的家伙,滚远一点,瞧你吓坏阿融了。

  「臣送谈大人出宫。」端木骥迎上她的眼神,笑得开心极了。

  是正午的太阳太强了吗?谈豆豆眼睛一花,心头一跳,好像看到了一张明亮俊朗的男人笑颜,眩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了。

  「劳烦平王爷了。」她忙用力眨眼,故意大声道:「爹,要是平王爷敢再为难你,你尽管跟女儿说,你的皇后女儿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谈图禹不敢回应。有其父不见得有其女,呜,他胆子小得连蚂蚁都踩不下去,哪敢去捋平王爷的虎须啊。

  「阿融,咱快去。」谈豆豆目送毒龙潭和父亲离去,拉一拉端木融的袖子。「咦?你不是很急吗?怎么不走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高兴。」端木融本来就对这位堂哥敬畏有加,此刻更是瞠目结舌,浑身发抖。「啊呜,好恐怖喔!」

  *

  御花园,迎春池畔,花残石乱,一群女人分三处鼎立。

  皇后谈豆豆摆出一张严肃脸孔,尽量压沉略嫌稚嫩的声音。

  「贤妃,妳搬到月华宫。淑妃,妳搬到保福宫。给妳们三天时间搬家,三日后,本宫会亲自拜访妳们的新居所。」

  「不搬。」贤妃一口拒绝。

  「呵,妳以为能当多久的皇后?倒摆起架子来了!」淑妃嘴巴更恶毒。「不过是个没被宠幸过的处子,也敢管到陪侍万岁爷三十年的妃子!」

  「本宫要妳们搬家,是为妳们好。」谈豆豆没被激怒,还是努力板着脸孔。「贤妃娘娘,妳属蛇吧?」

  「那又怎样?」贤妃的脸上有一道被淑妃抓伤的爪子印。

  「今年蛇犯太岁,而妳现在所住的万祥宫又与摆放历代帝后画像的神和殿方位相冲,先人福荫无法庇佑妳,妳只好噩运不断,还累及子辈。妳仔细想想,开春以来是否诸事不顺?」

  「吓!」贤妃大惊失色,难怪她和淑妃老是互看不顺眼,又当不上皇后,她所生的两位公主婚配也不顺利,一直找不到驸马。

  「记得淑妃娘娘妳的锦绣宫前方有一块奇石吧?」谈豆豆望向露出渴望神情的老淑妃。

  「是啊,皇上说那是镇宫之宝。哼,贤妃她想偷偷挖走呢。」

  「千万不能挖,一挖就泄了我端木家族的地气了。」谈豆豆脸色凝重,又道:「淑妃,妳命轻又偏阴,却天天见到这块极为贵重的灵石,我问妳,妳是否常常觉得身体不适,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吓!」淑妃摸上心口,刚才她就被贤妃压到地上,差点爬不起来。

  「唉,本宫略识风水,只能告知两位姐姐这番道理,天机不可泄露,本宫点到为止。」谈豆豆转身欲走。

  「娘娘,我们立刻搬家!」贤妃和淑妃异口同声,各率宫女太监火速返回,准备移往更好的风水宝地,来日再斗。

  「呼!」谈豆豆大大喘了一口气,揉揉板得快抽筋的圆圆脸蛋。

  什么风水之说,全是她胡诌出来的。她参详后宫地图半天,发现贤妃和淑妃住得太近,动不动就在御花园碰面,两人个性本来就爱计较,过去斗艳争宠是出了名的,如今一个搬到西北角的月华宫,一个搬到东南角的保福宫,至少不常碰头,眼不见为净,多少还给后宫一点清静吧。

  「娘娘,妳好厉害,三两句就解决了。」裕妃管娘娘又感动又崇拜地道:「果然是读过书的大官闺女,妾身是万万不及妳呀。」

  「管姐姐,妳怎又跑出来劝架了?」谈豆豆拿出帕子,为四十几岁的管娘娘擦拭脸上污渍。「现在我是皇后,有权力管教她们了,妳就别老是出来当和事老,瞧妳让她们给推到花丛里,弄得一身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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