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纷纷叱骂,正要再将她凌虐一番,魔域女首领却拾起手制止,冷淡的声明——
“毋需费力,带她回去,给商匀烟留句话就够了。”
*
李咏夜一路飞驰,在暗无光线的密道里碰碰撞撞,走了大约一刻,终于出了密道,看见一片庭园。
独孤倩正在园子里摘药草,发现李咏夜回来了,喜出望外。“你脱困了?”她朝他身后看了看,满腹的疑问:“怎么不见小奴?”
“她没跟着我。”李咏夜面色严峻,反问道:“你可知密道的出口?”
“我……”
“咏夜?”屋子里的商匀烟,听到了动静,强撑起身走出门,打断了独孤倩未完的回答。
兄弟两人在月光下照了面,彼此看对方的脸色都不太好,一时间,除了担忧,竟说不出话来。
“小奴呢?”顿了半晌,商匀烟发问,他和独孤倩一样,牵挂着去而未返的女孩儿。
李咏夜抿了抿唇,承受着剧烈的心痛感,无奈道:“我不晓得!她将我推入密道,自己去应敌了。”
商匀烟闻言后神色剧变,手捂胸口,似在压抑心中的不安。
“商匀烟,你快回去躺着。”独孤倩按捺住焦急的心绪,提议道:“我带李世子出去找小奴,进密道时,我记住了小奴触动过的机关。”
李咏夜点点头,起步跟着独孤倩。
商匀烟一语不发,却随着他们行动。
“哥。”李咏夜回头劝阻,“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受到任何冲撞。”
“我和魔域的过节很深,若非我亲自出面,你们两人别想再见小奴。”
“她未必已落入人家的手中。”独孤倩很无奈,示意李咏夜去扶助站都站不稳的商匀烟。
面对固执的哥哥,李咏夜提醒道:“你再轻举妄动,一身的武功就非废掉不可。”
“无所谓。”他的表情说明了他更在意戴小奴的安全。
李咏夜哑然,兄长这么不顾一切的重视小奴,他也觉得动容,但小奴只有一个,他与兄长都不想放手。
李咏夜愈来愈清楚要让兄长退让是不可能的,他该怎么做,才能使三人和乐,并都得到幸福?
焦躁与沉默之中,一行人走出密道,重回商匀烟的厢房。
“附近似乎没人?”观察不到任何动静,李咏夜突然出手封住商匀烟的穴道,将兄长抬上床。
“咏夜,你这是什么用意?”
“哥,你的状况实在不宜动气。”
“你阻止我,难道只是为了我?”商匀烟瞪着李咏夜,哑穴虽未遭到封闭,出口的话语仍是沙哑低微、近乎无声。
李咏夜叹息,“我承认我喜欢小奴,我希望能亲手保护她,可我也同样在意哥哥你的安危!”
“你们先别吵了,这有一封信!”踏出门口的独孤倩在地上发现有石块压着一封指明交给商匀烟的信。“好像是魔域的人留下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找得到笔墨纸砚?”商匀烟躺在床上冷笑,命令道:“独孤倩,快拿给我过目!”
站在房外的独孤倩捡起信一看,“是用血写下的字!”
她的话令僵持在房中的两个男人当下心跳加剧。
“啊!”正在拆信的独孤倩突然尖叫,如遇惊吓,蹲到地上,抱头发抖。
李咏夜急忙靠近她,只见她颤抖的双手还捏着信,一滴滴鲜红的血随着信上的字迹落在地上。
肮脏的地面上,血滴汇集之处,有着一根细小的手指。
独孤倩红着眼说:“这手指是从信封里掉出来的……”
“小奴!”李咏夜惊惶不已的拾起手指。
商匀烟看下到屋外的情况,着急的问:“他们留了什么话?”
独孤倩哽咽的回道:“他们留下了小奴的手指,是尾指。”
李咏夜把手指捧在掌心,胸口传出撕裂般的痛,他想起戴小奴本就残缺的双手,一双清亮的眼霎时涌上血腥、布满杀意。“他们说,三日之内,让大哥亲赴魔域,否则……”
接下来的威胁话语,李咏夜已说不下去,毁灭的欲望充斥在他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里。
“追过去!”商匀烟果断道:“解开我的穴道,立刻去追,他们还没走远!”
“你真的可以行动?”李咏夜问着商匀烟,却是看着独孤倩。
独孤倩慢慢的取出一瓶药,在商匀烟逞强的担保声中告诉他们,“我这里有一种药,能让他在一个时辰内恢复体力,发动十成功力:但一个时辰后,反噬的状况会很严重。”
李咏夜握紧了戴小奴被斩断的手指,一股决心在体内汹涌翻腾着。“哥,不管一个时辰之后情势如何,我都不想再放开她了。”
在屋子里的商匀烟出人意料的淡然道:“只要她平平安安,剩余的往后再说吧!”
*
夜色依然灰暗。
半山腰上,魔域一行人无声的疾走。
戴小奴重伤昏迷,让两人抬着上路,受尽颠簸却已无知觉。
忽然问,一声长啸从山上传了下来。
魔域女首领——楼无双出手喊停,猜疑不定,“商匀烟?!”
众人停下脚步,整齐的回望山顶——
商匀烟追来了吗?
不消片刻,众人眼前一晃,瞧见两道身影以闪电般迅疾的速度逼向他们。
楼无双眼尖的发现了商匀烟的身影,冷冷一笑,率先迎了上去。
“哥,这人交给你!”李咏夜与楼无双错身而过。
商匀烟在他身后应道:“把小奴带到安全的地方!”
李咏夜应了一声,温文的面容在月光下散发出阴森的光芒,一双眼中已无半点柔和,净是狠决。“伤了她的人是谁?”
找到戴小奴,李咏夜止步,面无表情的巡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魔域中人见他飞身而来,速度惊人,全都提高警觉——
“他和商匀烟是一伙的,杀!”
众人向李咏夜发动攻击,抬着戴小奴的人竟直接甩手,把她伤痕累累的身子丢到一旁,迳自扑向李咏夜。
李咏夜的目光愈加冰冷,瞬间,他的双手犹如利刃,毫无犹豫的将阻拦他接近戴小奴的每一个人撕成碎片。
哀鸣声不时的响起,天边的月色逐渐让满山腰的厮杀染得鲜红如血。
*
夜尽,日升。
午后的阳光洒进凌乱的屋内——
正躺在床铺上的戴小奴睁开双眼,身体上的痛楚立即让她扭曲了俏丽的脸蛋,然而眼前的环境十分熟悉,和她昏厥前的景象并不相符。
她顾不得伤痛,纳闷的眨眼,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还在自己的寝室里?魔域的人不是把她带走了吗?
戴小奴拚命转动眼珠子,不期然的瞧见床边有人,守护她似的,一动也不动的背对着她。
“喂?”她困惑的叫着那人。
对方的身子一震,飞快的转过身——
李咏夜那张沾满血迹的清俊容颜,赫然的闯入戴小奴眼底。
“你怎么会在我身边?”她不可思议的叫,见到他的一刹那,欢喜得甚至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楚了。
“你醒了……”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动作轻柔的握住她放在床上的手。
他一碰,她立即吃痛的抽了一口冷气。
他低头,看着她残缺的手指,心如刀割,急忙放开她。“这下,你的手指又少了一根了。”
“嘿嘿……”她不在意的笑,一张眼就能看到李咏夜,感觉像是在作梦似的,满心的喜悦让她早脱离了肉体上的疼痛,她只觉得自己就像飘浮在云端一般美好。“我小时候经常挨打,被骂被砍的,我早习惯了。”
“说的是什么话。”李咏夜的心更痛了,认识她以前,他从不知道自己会为别人焦虑、担忧、心疼。
他抚着她脸上的发丝,蓄满爱怜的眼神透露出呵护她一生的意愿。
“李咏夜,你几天没睡觉了?眼里都是血丝,红红的,好象兔子。”戴小奴被他注视得脸红心跳,羞涩的问:“是你救了我吗?”
他点点头,揉了揉酸疼的眼,时而叹息、时而微笑,神情变化多端。
戴小奴猜测在她失去知觉的期间,一定发生了许多事,她抬起手,盯着已经包扎过的伤口,撇下嘴角嘀咕着,“我记住了那个斩我手指的人,下次遇见,一定要报复!”
李咏夜抹去她额头上的汗水,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已经替你报复过了,你再也不会遇见那些人。”
他简明扼要的告诉她,十六卫跑下山,遇到前来找他们的国师,于是带着武艺堪称天下第一的国师前来协助。
李咏夜与他们联手将上百位魔域高手泰半歼灭了,而即使仍有落网之鱼侥幸逃脱,在重伤之下,应该也不太可能再为非作歹。
戴小奴听得拍手叫好,拍完了手又疼得叫痛。
李咏夜在一旁看得摇头苦笑,“你呀!总是这么不小心,好了伤疤就忘了痛,总不会照顾好自己。”
他感慨的语气令戴小奴愣住了,觉得他又变了,不像以往那个爱逗她的山大王,也不像那个决定闪避她的好弟弟。
他看她的眼神坚定而柔暖,仿佛他的心已做出某种决定,这个决心使他增添了一种令人安定的沉稳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