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客倌,要……要吃点什么?”一见难得见到的漂亮姑娘,店小二都结巴起来。
“我们想找张铁拐。”戚小卫开口道。
“喔,在楼上呢,这边请。”店小二擦擦手,笑容可掬地领路,连说话声都不由得放轻了起来,眼角不时再多偷瞄两眼冉晓松。
一上到二楼,即见到窗台边坐了一个瘸了腿的男子,已喝得酩酊大醉。
“老张啊,客人上门了。”店小二喊了喊人,便迳自下楼忙去,留下冉晓松一行人,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名醉汉,一点都不像是算命的。
醉汉缓缓睁开眼,看见三人,茫茫然笑了。“呵,来送钱的。”
“什么送钱?来算命的。”戚小卫率先走上前。
冉晓松拿出备好的八字,在他面前坐下,直接问:“可以请您算算这个吗?”
醉汉瞄了一眼八字,“这两人我算过了。”提起酒壶,一边饮酒一边道:“女的福如东海,男的寿比南山,只是……”
“只是什么?”三人同时趋上前,同声问。
“只是此男命中克妻,注定一生孤寡。”
“什么?!”戚小卫和天香同时惊叫,这怎么得了?!
大哥会一生弧寡?
姑爷会克死小姐?
两人心中大惊,吓得看向冉晓松,反倒是冉晓松除了微皱起眉,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可您以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冉晓松还算冷静地问道,这跟戚卫城跟她说的完全不一样。
“不可能,我肯定只会这样说。”
“可是……”
“只是我还没说完。”
“哇,早说嘛!”戚小卫和天香又同时叫道。“想吓死人啊!”
醉汉打了个嗝,眼神迷蒙。“所谓物极必反,八字烂过了头,就未必真是烂命,更何况……”又打了个嗝。
“你别磨磨蹭蹭的了,说快点行不行啊?”戚小卫喊道。真急死人了!
“嘿!”醉汉冲着冉晓忪笑,露出大大的黑牙。“我怕你们赖帐——”
天香从荷包里拿出银两,放在桌上,也急道:“行了,你快点说吧。”
醉汉拿了银两,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才又道:“除非他娶了一个命比他更糟的……正所谓负负得正……”
“什么跟什么啊!”戚小卫翻了翻白眼,已经听不下去,分明是个骗钱的。
“她呢?如何?”冉晓松将自己的八字推上前。
“此女本活不过二十五,不过……嘿嘿……”
嘿什么嘿,这醉鬼真是磨人!戒小卫急得想揍人了。
“请我喝酒。”醉汉笑道。
冉晓松请店小二再送上两壶酒,醉汉满足地猛灌了几口,满面通红,才接着说道:“有人来冲喜了。”
“谁?”
“该来自己就会来了。”
“是指成亲吗?成了亲、冲了喜,便成,是吗?”天香问,如果是这样就没问题了。
“嘿嘿,有好戏可看……”
“什么好戏,你讲清楚点行不行?”戚小卫急叫道,用两瓶酒换来一句不清不楚的废话,真会逼疯人。
“外头有人在吵架……哇哇,打起来了!”醉汉看着窗外,助阵叫嚣了两声,还朝楼下丢出酒瓶,唯恐天下不乱。
“张铁拐,你认真点行不行啊——”
戚小卫才激动喊着,张铁拐突然站起身,抓了身旁的拐杖,“健步如飞”地跑下楼去了。
“喂,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也赶快离开吧!”在三人惊愕的注视下,张铁拐大声丢下一句,即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他的腿……”天香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我们遇到骗子了!”
戚小卫大叫,冉晓松则疑惑地看着窗外涌进一阵浓烟。
“什么味道?”
茶楼四周一阵人声骚动,街上有人尖叫奔跑。
“怎么回事?”冉晓松不解地看着周围的人开始往楼下跑。
“有东西烧起来了!”戚小卫叫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她二话不说,抓着冉晓松就跑。三人奔到楼梯口,才发现紧邻茶楼旁的木房早已烧了起来,而且整片火已快速延烧过来。
“失火了!”
戚小卫挡在冉晓松面前,护着她往后退到另一侧的窗台边。
“现在怎么办?”天香急叫道,从没看过烧得这般快速的火势,惊慌失措。
“为什么我又遇到这种事?”小卫喊道,想起了三年前曾经发生在戚家书房的那场大火,那几乎是她人生中最不想回忆的经验。
冉晓忪被窜鼻的浓烟呛得猛咳。
“我们从这里爬到旁边的房子去——”小卫指着层层叠叠、栉比鳞次的屋舍,头一个跳出窗台,手攀着屋檐,脚踮着墙缘,缓缓踱了过去。
一跳到邻屋,小卫立刻对着两人叫道:“成了!你们快过来!”
“小姐,你行吗?”天香护主到窗台边。
冉晓松猛咳,被烟熏得眼泪直流。
“快,这房是竹木搭建的,烧得很快。”小卫大喊。
冉晓松硬着头皮站上窗台,勉强试着像小卫那样,两手攀屋檐脚踩墙缘踱过去,可她个头比小卫娇小,这距离对她而言有些困难,且她手臂的力量不够大,才移了两步即有些吃不消。
天香和小卫心急如焚,眼看火势在天香身后延烧,冉晓松也是既害怕又心急,努力撑着让自己踱过去。
“大嫂,撑着点,就差一步了。”小卫伸长了手,横过半个身子,想及早帮忙拉冉晓松过来。
冉晓松移动了一步,伸出于握住小卫的手,眼看就要跨出最后一步,忽然茶楼部分屋顶崩塌,一声巨响和巨热同时袭来,天香尖叫一声,冉晓松猛然踩空,身子整个向下坠——
第10章(1)
戚卫城来到军巡铺,为水军队验收近来新建造完成、备有二丈飞梯的灭火水车,并和二弟戚卫然讨论训练士兵熟练使用和操作的计划。
今日他的行程并无公开,所以当冉暮竹来军巡铺找他时,让他有些讶异。
当然,她一个姑娘家的出现,在全是男性士兵的军巡铺里,俨然形成一副奇特的景象。
“如果你是因为建筑限令的事过来,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戚卫城微笑道,亲自为冉暮竹倒了杯水。
“我是为了大姊的事。”冉暮竹脸色很沉。
“晓松她人很好,你不用担心。”
“好?”冉暮竹冷声道:“听说你每天逼她看帐本管帐。”
“她迟早有一天要当家作主,掌管戚府内的事物。”黑石伯每日分配的工作,他自有分寸拿捏。
戚卫城说得很是轻松,冉暮竹听得火冒三丈。
“你这样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大姊是那种有苦也不会说出口的人,更何况她对你——”话语打住,她咬了咬牙,才又忍着气说道:“总之,你别利用她对你的一片心。”
戚卫城看着冉暮竹,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
“你……放过纸鸢吗?”
“啊?什么?”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呀。
“放纸鸢你必须懂得适时放线,它才能迎着风飞得高、飞得远。相反地,你越是想紧紧抓住它,它反而会断了线,离你而去……”
冉暮竹沉默了下,冷着脸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晓松身子是弱了些,但她的病绝大部分是被‘养’出来的。”他直指问题核心,冉暮竹对冉晓松确实保护过了头。“她需要的是更多‘有可能’的生活,我相信她会是一只破茧而出、展翅高飞的美丽蝶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的脸色乍变。“你现在是在指控我吗?”
戚卫城微笑,真挚道:“你爱护姊姊的那份心,我很明白,也打心底钦佩,但晓松现在是我的妻子,现在的她,由我来守护,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安心将她交给我,好吗?”
听着他一番真情要求,有那么一瞬间,冉暮竹几乎就要被他真挚诚恳的眼神所打动。她该相信眼前这个人吗?他真的会一辈子、真心诚意地待姊姊好吗?
不离不弃,他会吗?
冉暮竹的思绪开始有些乱了套,此时,忽然锣鼓声大响,屋外士兵全动了起来,各自跑向岗位,气氛紧张严肃。
“怎么了?”
“这是出任务的信号。”戚卫城大步朝门外走去,冉暮竹也跟上。一到屋外,即见到水军队、搭材队、亲兵队已各自就位动身,而戚卫然串领的马军也已整装完毕,准备出发。戚卫城上前向戚卫然问道:“哪里的火事?”
“城南市集。”
又是那个时常发生火事的地方!
“抱歉,我不能跟你多谈了。”戚卫城整个心沉下,心里有某种不好的预感,也俐落跃上一匹马准备跟上。冉暮竹不解他的举动。
“你也需要去救火?”
“那地方的屋子盖得拥挤又密集,而且全都是木竹所造,一烧起来肯定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我过去看看。”
他策马疾奔,迅速跟着马军部队离开军巡铺,留下冉暮竹一人,独自看着这景况,似有所感。
*
一到火事现场,当戚卫城见到戚小卫背着冉晓松,全身狼狈地在混乱的人群里出现时,他简直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