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话听在她耳里根本就是强辞夺理,顾不得自己膝盖的伤,她飞也似的朝房里奔去。
李福只能心急的跟在她身后。
李昱与她的房里,平静一如往常,她用力的将门推开冲了进去。
“我要你跟我把话说清楚!”她怒火中烧,也不管李昱已躺在床上,迳自爬上去直接坐到他身上,“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
李昱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闯进来,他原本已经熄灯正要就寝,没想到她就突然跑了进来。
“王爷。”看到房里的场面,李福大惊失色,“王妃?!”
李昱将手一抬,“福伯,下去。”
心中虽然有迟疑,但李福还是躬身退下,顺便将门阖上。
“你回来了。”等到门关上,他立刻扬起嘴角看着她,“不是说要在山上住几日吗?”
“原本是这样。”她的手直接锁住他的脖子,“但我庆幸自己回来了,这才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他瞄了瞄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点都不将这举动放在眼里,因为他很确定她不可能会伤害他,“什么意思?”
“你怎么可以这么问?”唐德祯的眼底有着受伤。
看着她,他霎时明白一切。
“将烛火点亮吧!”他打算起身跟她把话说明。
“不需要。”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她的双眸闪着怒火,“说,为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李昱伸手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但被她愤怒的拍开。
他只好无奈的收回手,“你都知道了?”
“屋外那么热闹,我不是瞎子。”唐德祯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为什么骗我?”
她的使力已经令他感到有些不适,但李昱没有开口阻止,只说道:“我并没有骗你,只是事情来得突然,德妃娘娘在两天前才告知,本来想要亲口告诉你,但一直苦无机会。”
“借口!”她火大的吼,“只不过是一句话,会没有机会吗?”
李昱抬起手,不顾她反对,抚上她的脸颊,“如果真的只是单单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我早就说了。”
看着他,她感到既生气又心痛,最后她的手一松,翻身下床。
他眼明手快的下床拉住她,“别走!听我说完。”
“听你说再多也没用。”唐德祯硬是将自己的手抽回,“你还是会娶别人不是吗?”
人家是堂堂的公主,而她呢?不过是个小小风水算命师的女儿,拿什么跟人家争?
她早该看开,还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但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纵使他一开始对她再眷恋,最后还是会移开视线,去追随另外一个女人。
早知道她就在越州随便找一个人嫁了,即便嫁给一个凡夫俗子,最起码夫君可以只守着她过完一生,这深宅大院……终究不适合她。
看着她进门时顺手扔在一旁的葫芦,今天她的所作所为想来实在讽刺,她弯下腰气愤的捡起,然后冲动的往李昱的方向丢过去。
他被砸中胸膛,不禁闷哼了一声。
“李昱!”她转身瞪着他,“我跟你的夫妻情份到此恩断义绝。”
在她迈步离开前,他一把拉住了她,“要走可以,但你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还要听什么?”她讽刺的看着他,“反倒是你听我说才对吧!我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只有一个名字叫唐德祯!至于那个你该娶的王妃夏文宁其实是另外一个女人,从来就不是我,你听清楚了吗?所以你放手让我走吧!是我错了,是我太天真了,我们从来就不该有关系。”
第8章(2)
她的话令他感到难过,明白今日是他令她伤心了,李昱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唐德祯,越州人士唐文贤之女,你爹是个在越州城内紫云寺前摆摊的算命师。”
她脸色微变的听着他说。
“但不论你是唐德祯还是夏文宁,”他的手抚着她的脸颊,深情的望着她,“这些对我都不会有影响,因为与我拜堂的是你、我的妻子也只有你。”
“别说得那么好听。”她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下来,“你现在还不是要去跟别的女人拜堂了。”
“我也百般不愿。”不顾她的挣扎,李昱硬是吻上她泪湿的脸颊,“但是我们身在皇室,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你冒名代嫁是事实,一旦事情爆发,不单是你,就连你远在越州的爹和夏家一门都难逃一死,这点你可明白?”
她当然明白,所以她才希望这件事能一辈子都是个秘密,不被任何人知道。
“若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娶我?”唐德祯激动的问。
“或许这是我的自私吧!原本上越州是要传圣旨,但我也有意先告知夏大人我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娶妻,所以应该会退了与夏家这门亲事。”他露出苦笑,“但因为遇见你我才打消这个念头,你吸引了我,让我想娶你进门,所以在夏府见到你时,我才会说不管你是谁,我只认你一个人。你是我的妻,你叫什么名字,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我不明白。”
“为什么会不明白?我的理由与你一开始就愿意嫁给我这个行将就木的病人是同样的道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李昱微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视,“德祯,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的决定,但相信我,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的泪水又掉出来,“我还是不懂。”
“代嫁的事情已经爆发,宫里有人知道你冒名代嫁这件事。”他将她轻拥入怀,“我娶了痕德蓉后,就不会再有人追究你的身分问题,你这一辈子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做你的昱王妃、我的妻子,而你越州的娘家或是夏家也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他的一番话说得十分有道理,也确实安抚了她的怒气,但仍然无法使她的心好过一些。
她并不想与人共侍一夫,可是她能选择吗?若说李昱身不由己,那她也亦同……
“我是昱王妃。”唐德祯幽幽的开了口,“那公主呢?你又打算置她于何地?她可是千金之躯。”
眼神一敛,他的口气并没有一丝怜悯,“府内下人依然得尊称她一声王妃,但你大可不必理会她。”
同样身为女人,她了解李昱绝断的话也注定了痕德蓉此生的悲哀。
“德祯,今天我的所作所为你能理解吗?”他低头打量着她。
唐德祯垂下眼睑,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其实都已无力回天……
“等我一下。”离开他的怀抱,她到花厅拿起方才自己冲动甩到他身上,此刻已落在地上的葫芦,并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喝下去。”
“这是什么?”李昱接过手,好奇的问。
“乐山的泉水,据说可以治百病。”
“你是为了这泉水才上山的?”
“废话!不然吃饱撑着吗?”她的笑容有些虚弱,“喝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若能选择,他多希望可以抹去她眼底深刻的哀愁,但事已至此,他什么都不能做,明天就算百般不愿,他还是得跟痕德蓉成亲。
“你不走了吗?”
看着他,唐德祯叹了一口气,她真希望自己能有勇气离开他,但她只是摇摇头说:“喝吧!”
他一口将水饮尽。
“夜深了,去睡觉。”看他喝完,她满意的点头,扶他回到床上。
“陪我。”
“好。”她淡淡一笑,“等我梳洗之后再陪你,你先睡吧。”
她现在全身脏死了,可不想带着一身尘土上床躺着,于是她立刻唤来芙蓉。
“小姐。”芙蓉一进门,看到唐德祯不禁心疼的唤道。
“没事了。”唐德祯挤出一个笑容,“去烧点水,我想梳洗。”
“好。”芙蓉连忙照做,不敢多问什么,只怕再问下去,会让她感到难受。“我顺便再拿些创伤药来,你的伤口不擦点药不行。”
“随便。”她解开腰带,不很在乎的说。对她而言,伤口再痛也比不上心痛。
“为什么要擦药?”李昱坐在床上,专注的看着她,“你受伤了吗?”
“没事。”她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只是小伤。”她又不是什么娇娇女,这点小伤对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李昱对她伸出手,要她过来。
对他挑了挑眉,最后她没有反驳的将手交到他手上。
摸着她的双手,他在黑暗之中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把烛火点亮。”
“你不是打算睡了吗?”
“把烛火点亮。”他的语气相当坚持,打算在光亮中看个仔细。
唐德祯无异议的把桌上烛火点亮。
当她转过身,他一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立刻拉下脸,大步走到她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触摸她的额头。
这举动使她瑟缩了一下,“轻点,会痛。”
李昱皱起了眉,“怎么弄的?”他的语气有着山雨欲来前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