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她闻声回头,只见姑丈竟在对面马路上,距离他们约十公尺的地方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他们这方向快步跑来。
“安安,那是谁?”那母小声的问她。
“姑丈。”
她有些无力的回答,那母一瞬间便了解,这个姑丈绝不是在过去安安所寄住的家里善待她的那个人。
“你们要上去吗?我跟你一起上去。”汪信建一脸兴奋的说,似乎看见了一堆钞票在他眼前飞。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敢相信侄女居然会有这么显赫的朋友,竟开着BMW的豪华休旅车,那一辆车要价随便也要几百万吧!简直就像开着一间房子在路上跑一样。
妈的,没想到她才搬出来半年而已,就有办法钓到这么一条大鱼,早知道当初就早点赶她出门。
好,真是太了不起了!看样子逼老婆到这里来筹钱果然是对的,这下子他就可以继续玩股票,不必再担心会筹不出欠银行融资融券买股票的钱而被断头了。
“姑丈,你怎么也来了?”俞安安语带微微不安与试探的开口问道。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她对姑丈的了解,他来这儿绝对不会是来探望她。
“来看你呀!”汪信建一脸粲笑的表示。
闻言她只觉得心里发毛。
“好了,不管怎样,先上楼再说。”那母再次催促。
汪信建连忙点头,一马当先的走进公寓大门里,找到大楼电梯的所在位置后,还热心的当起“电梯先生”。“请问要到几楼?”
“四楼。”
四楼?真是不吉利的数字,这么有钱干么住四楼呀?要是他一定会选择八楼或是十八楼,八代表发,一八则代表一路发,不过有钱人的想法往往叫人摸不透,也许其中有什么玄机也说不一定。
不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四楼到了。
“啊,那严去停车还没上来,我忘了我没带钥匙。”那母在走出电梯时才想到这件事情。
“伯母不嫌弃的话就先到我家坐一下,我想那大哥等一下就会上来了。”俞安安从皮包里把大门钥匙拿出来,并打开家门。“请进。”
屋里客厅的设备很简单也很寒酸,一套旧沙发、一张旧茶几,还有一个没有作用的旧电视柜,上头连电视都没有。墙壁上空无一物,地板旧瓷砖有些斑驳,靠近厨房的墙边放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看就知道是吃饭用的,因为上头放着一瓶用过的果酱和半条未吃完的吐司。桌子旁边还有个冰箱,是屋里唯一看起来是新的东西。
“啊,你买冰箱了,安安?”俞美华惊喜的注意到这一点。
俞安安笑逐颜开的点头。“嗯,不过这是用我打工的那家咖啡店老板娘和她朋友送的红包买下的。”
“你老板娘他们人真好。”
“嗯。”她用力的点头。“伯父、伯母、姑姑你们别站着,坐呀!我倒茶给你们喝。对不起,姑丈,我这里没有你要的金萱茶,喝白开水可以吗?”
“不用了。”汪信建挥挥手,以一脸嫌恶的表情东张西望。哪来这么嗯心的沙发椅呀,椅套都变颜色了,客厅里也没有电视,什么都没有,这个地方可以住人吗?
俞安安进厨房倒了三杯热开水出来,分送给那父、那母和姑姑。他们三个人都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唯独姑丈以一脸不耐的表情站在大门边,好像迫不及待想离开这儿似的。
“奇怪了,那严怎么还没上来呢?”那母颇感疑惑。
“我想他应该先去还人车子吧。”俞安安兀自猜测。
“还人车子?!”汪信建惊愕的脱口道。
她点头。
“那辆车子不是他的吗?”
“不是啊。”
“那不是他的是谁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你又怎么知道那辆车子不是他的?”汪信建咄咄逼人的紧盯着侄女。
“因为那严开的是货车呀。”
“货车?”汪信建呆了一呆。
“我儿子是做装潢的,工作的时候需要载木材和工具。”那父笑着解释。
“是呀,害我们每次需要用到车,都得去借车。”那母叹息了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家里之所以会买车,就是因为儿子工作上需要用到,否则我们家又怎会买车呢?”那父轻拍太太的手。
“你说的也对啦!”
此时,大门外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
“儿子来了。”那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是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站在大门边的汪信建迫不及待的把大门给拉开来,他一点也不相信刚才所听见的话,毕竟没有人会把那么贵的车子借给别人。
那严拖着父母的行李箱走出电梯,有些讶异的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从俞安安的大门里冒了出来,不过他在看见大门内的父母和安安后,立即扬起了嘴角。
“我就知道你们会先进安安的屋里等我。”
“刚才那部车是你的吗?”汪信建双眼紧盯着他。
“哪一部车?”
“刚才载我侄女的那部BMW休旅车。”
“信建,你别这样,刚才他们不是已经说过那台车是借来的吗?”俞美华显得相当尴尬。
“你闭嘴!我在跟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汪信建凶悍的朝老婆斥喝。
蓦然往后缩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低下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那部车是你的吗?”他再度将目光转到那严身上。
“安安,这家伙是谁呀?”那严抬起头来,看向屋里的俞安安。
他大概可以猜得出对方的身分,但因为讨厌他的关系,他才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起了戒心,爸妈明知道那辆车是他的,为什么会说那是借来的呢?
“他是我姑丈。”
“姑丈?喔,姑丈你好,我是安安的男朋友,我叫那严,请多多指教。”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个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的笑容,然后朝他伸出手来。
汪信建随便跟他握了下手,然后又催促,“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那严先是装出一脸茫然的表情,随即才恍然大悟的一拍手。“那车子喔,是我装潢公司老板的,他人真的很好,每次跟他借车他都愿意借我,不过这也是因为我替他赚了不少钱的缘故,我可是他手下手艺最好的木匠。”
“木匠?”汪信建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就是木工,专门做装潢的木工。”那严一本正经的解释,“姑丈家里若要重新装潢的话可以找我,我可以请老板帮你打八折喔!”
汪信建震惊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木工?一个做装潢的工人?那车子不是他的,而是他老板的?这怎么可能,他不相信!
“你家住在哪里?”他迅速的问。
“我家?就在这里呀!”那严指了一下对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大门的钥匙把门打开。“姑丈、姑姑、爸、妈,我看你们还是转移阵地到这边来坐吧,至少我们这边还有电视可以看,安安那里连电视都没有。”他笑着招呼所有人。
“也对。”那母点点头,接着看向汪信建夫妻俩。“请你们到我家来坐吧,虽然我们家有点旧,也不是很大,但是却很温暖也还满舒服的,我们还可以顺便讨论一下他们小俩口的婚姻大事。”
“婚事?”俞美华瞠大眼愣了一下。
“是呀,我们夫妻俩才说要找时间去拜访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走,到我家坐下来再谈。”那母亲切地勾起俞美华的手,拉着她往自家门走去。
*
换了个地方、换了间房子,汪信建的感觉仍没好到哪里去,反而还愈来愈坏,因为这里一样是具有历史的家具,一样是斑驳的地砖和墙面,虽然有电视,但竟然是旧型的映像管电视,别说是液晶电视,连平面电视都不是。
他错了,错得离谱。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安安的父母亲已经不在了,两位是抚养她长大的唯一亲人,所以我们想问问你们的意思,如果他们俩要结婚,不知道女方那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俗要我们男方这边遵守的?”那母笑容可掬的对俞美华说。
“安安,你和这位先生真的决定要结婚?你们交往多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俞美华不是很确定的问侄女,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现在还有点不太能接受。
俞安安十分坚定的点头。
“所以你确定要和这位先生结婚?”
她再次点头,然后告诉姑姑,“他的名字叫那严。”
俞美华目不转睛的看着侄女半晌,又犹豫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点头同意。
“如果你已确定的话,姑姑就不阻止你了。”她转头对那家人说:“那先生、那太太,我们女方这边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安安能够幸福——”
“谁说没要求的?”汪信建倏然打断老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