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摸上了他,百里雪朔的眼光徐徐住她白皙如玉的手指瞧。“养了你几日,总算你手又嫩得像豆腐了。”
“你还有心说笑!”她跺脚,又好气又好笑。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人本来就美,随便一笑又美上三分。”全然不是谈情说爱或玩笑的好地方,他却好开心,看见小春朝他奔来,他、好、开、心,身上的伤,一点都不痛了。
“你不要讲话,不要讲了,我立刻找人来送你到山下去求医。”她心乱如麻,他却还一心怕她担忧烦恼的谈天说笑。
“我没那么脆弱。”
小春压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对了,你下是说飞天堡里有个神医?我去把他找来,你不要动,在这等着,我去找他好下好?”口气竞由喃喃自语转为低哄。
“他死不了的,你替他操心什么?!”浮烟鬼魅般的靠近,瞧了瞧百里雪朔,邪佞的唇勾起深幽幽的笑。
百里雪朔将小春护至身后。
她的动作让浮烟不悦了。“复姓百里的,你喜欢这个丑女人?”
“不许你诋毁她,她不丑。”
这王八,居然敢说自己的姊姊丑!
更可恶的是他干么随着起舞认定这魔头是布紫阳!
“哦,”浮烟笑得轻佻,笑得愤世嫉俗。“这些年你把她藏着,又让她变成这副德行,让我们一家支离破碎,百里雪朔,我今天不把你的心挖出来我心里的怨恨一天都不会消欵,你说怎么办?”
“紫阳!”小春听得全身发抖,言语震颤。
“你不是她弟弟,你利用她思亲的念头,小人。”百里雪朔只想挥拳用力的朝这变态男人下巴好好给他修理个晶亮。
“既然你说我利用她,那……”他眼珠转,“我就照你所说,利用得彻底一点好了。”浮烟哼道。
他电转。“什么意思?”
浮烟身影飘飘的飘到悬崖上。
“丑女人,你说本座是那个叫布紫阳的蠢货?”
“你别站那么高,很危险;”
“你担心我啊。”
“你别做傻事。”
“我怎么可能做傻事,要知道我能挣到这地位是什么换来的,万人之上,一呼百诺,所谓正道人士人恨而诛之的魔人?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因为前任教主的多疑,他吃尽苦头,那苦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吞在腹中只能让自己恨得发狂。”
“紫阳……”她除了这两个字再也翻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话。
她浑身冰凉,被如海深的自责淹没了。
“如果,你真的是布小春,那就来救我。”说完,倒退一步踏空,像断线的纸鸢直挺挺的就打从崖上倒了下去。
“不~~”小春发了狂。
“小春,醒醒,他是魔教教主,就算这里是万丈深渊他都不会有事的。”百里雪朔抱住她的腰,不让她冲动行事。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她哽咽,全身像被火烧,“可是他要我去……我只能去~~”
“他分明要你陪他去死!”死都不放,他死都不会放的!
指甲掐进了手心,小春神色凌乱伤痛,“……公子,他是紫阳,我不能失去他,请你放手,求求你……”
百里雪朔大震,她从未求过他任何事,这遭,为的是那令人发指的臭浮烟,他的臂松了,但也就霎时小春已经趁隙挣脱他的箝制,跑上高耸的崖上,毫不思索的纵身跳下。
百里雪朔傻不愣登的木瞪自己的双手,不敢置信。
困难的移动脚步往下探去,深不见底的寒气,烟雾缭绕,小春她人呢?
他三番两次让小春遇险,这次还让她送了命。
那个傻瓜呆的女人选择了莫名其妙的浮烟,随他而去。
底下是万丈深渊,深渊下,是完全的未知数。
百里雪朔身子猛然往前倾,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下去把那个脑筋打了死结的女人找回来……
同命鸳鸯怎生书,他都还没告诉小春他的心意。
脚悬空,眼看他也要掉人没有尽头的峭壁下面,一道冷风狂至,长鞭缠住他的腰,用尽两人的力气才把他拉了回来。
“老三,你疯了!”甩着痛辣辣的手,半路落跑的百里陌庆幸他及时赶到,拉回这不顾性命往前跳的举动。
就差那么一滴滴,他可能要到阴曹地府去找人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匆忙赶到飞天堡又匆忙被百里陌拉上山的百里鸣彧—头雾水。
百里陌面有难色。“先把人扛回去再说。”
“小春……”百里雪朔无力反抗,身躯软了下去。
“小春?这名字好耸,怎么也好熟?”百里鸣彧挑起眉。
百里陌大大的叹了口气。“别看我,我也不清楚。”
身为长兄,他也很自责好不好,觎着已然厥过去的老三,这死小孩只要他醒过来,不拷问清楚他就放弃百里家的老大地位让他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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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无人,就连野兽也少有踪迹的寒潭边。
破布娃娃载浮载沉的仰躺在不见天日的冰水里,双目紧闭,要不是心口还微有起伏,随便谁都会认为是个死人。
水中的倒影蹲在满是青苔的石块上俯视她。
“吃到苦头了吧,”用指头点她的下巴。“不过,你也真笨……这世间只有我那笨阿姊会这么做,人家叫你跳你就跳,那个混帐就值得你这么为他牺牲吗?”
压根忘记是谁为他跳下来的人完好无缺的笑嘻嘻,冷酷无情的心裂了个缝隙,手指却是恶狠狠的往不省人事的她按压下去。
“我还想不到要拿你怎么办,不过,这里真的很冷,我看你好像快受不了了。”一把把人捞起来,浑身湿透不说还冻得像冰块。
的确不妙,这时候他才记起,他这阿姊是个没有任何武功的普通人。
普通人吃得消这里的瘴气恶疠,还有椎人心骨的寒气吗?
她软趴趴的身子说明了一切。
浮烟皱起太过好看的眉毛,朝着只见一抹晴空的上方低语,“你亏待她,这你活该受的!”
说完,以湿滑的巨石老藤为阶梯,手揽小春,猿猴似的腾空跳跃,接着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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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
山在虚无缥缈处。
一小座清幽的独门小院。
半天日暖暖的烘着躺椅上的人儿,轻裘覆盖着双腿,小几有菊花数朵,—盅花茶袅袅的冒着轻烟。
天际偶有鸠鸟大雁飞过,鸣声不断。
“小姐,你想睡了吗?外面风凉,我扶你进房去。”十几岁的丫鬟有对可爱的酒窝,名字却叫铁石。
“我都在房间里闷了好几个月你还要我进去,不了,在这儿舒服。”声音柔软,只是听得出来力气还不足。
“那我去厨房盛碗冰糖银耳羹给你润润喉。”铁石随即喊来另一个头挽双髻的婢女,令她要好好看着小姐诸如此类的叮咛,才转身穿过花径往圆拱门处去。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心肠,站着脚酸,你去忙你的。”
叫心肠的婢女将篮子里刚摘下的鲜桃住小几上堆,“我不忙,小姐吃桃子吧,这是桃园里最大的桃子,教主不许任何人摘,说了要给小姐补身子的。”
“又是冰糖银耳羹又是鲜桃,又这堆东西,你们养猪喔。”经过几月的调养,幸好脏腑无损,可是她大喜大悲过度,又在冷吱吱的寒潭中泡了不少时间,伤肝动肺,元气大伤。
浮烟将她安置在这云深不知处的宅苑里,所有物品供应俱全,鱼翅燕窝,一些听都没听过的补品堆成山。
看得出来他用尽办法要把她补缀起来。
“根据心肠想,只要小姐说一声,教主连天上的星星也会去摘给小姐的,何况这些吃食。”心肠羡慕极了,打她入教也没见他们教主对谁好过。
小春盈盈的笑,什么话都不接。
她眄着几重门外的铁扣环。“每回都是你们教主来看我,不如换我去看看他在忙什么?”
她有多久没走出那道门?
应该是从来都不曾吧。
打她醒来,就身在这精美的笼子里,紫阳每回来探她还是冷嘲热讽不断,这几日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了。
“教主忙于教务,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杂事,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教主要她尽心服侍小姐的同时也要盯牢她,不给乱跑,要出事,小院这些人的项上人头就会剁去喂后山的野狼了。
教主杀人不眨眼,没有人敢违背他的。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咚,双膝跪下,“请小姐不要为难小婢。”
她赶紧弯下身要去把人扶起来,“别这样,心肠,快起来,我不去见他就是了。”
“谢谢小姐!”连忙叩头,捡回一条小命,赶快爬起。
“说了我不是什么小姐,不去看紫阳,去走走可以吧?我老是坐着,躺着,有你们服侍着,我简直要变成木偶人了,去到处逛逛,不会有人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