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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花入各人眼,兽的眼光可是很挑的,光是不同类这点,净水的柔媚和清丽还称不上极品,他喜欢的是搔首弄姿的母麒麟。

  “滚远点,不要挡路。”信她的人准是蠢蛋,死性不改的家伙永远在犯错和忏悔中。

  被推了一把的净水毫无受伤神色,小嘴弯弯笑得好不开心,“阿猛,只沾到一点点血而已嘛!多搓个两下下就洁白如新,你不要一直跟我计较。”

  “这叫一点点?”怒极的男子扬高半边裙摆全染上血迹的雪白衣裳,拔高的语气近乎咆哮。

  “呃,能者多劳,你就多费心点,我煮红豆汤慰劳你……”她兴匆匆地准备生火煮汤,一道气冲冲的身影连忙往她身前一挡。

  “你给我离任何食物远一点,不要碰火,不要碰柴米油盐酱醋茶,安安分分坐着不动。”他可不想在盛怒当头还得收拾她搞砸的烂摊子。

  “人家只是想帮忙嘛!”别当她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起码她会捡柴火……

  看了一眼身旁怎么也烧不出火焰的湿木头,十分羞愧的净水不自在地赧然甜笑,抱以惭愧的歉意。

  由于她和青莲、绿柳、瓶儿她们约好不使用仙法,除非为了保命和逃生,来到凡间就要当个寻常女子,以免被他人识破仙子身分,徒增困扰。

  这些年来她始终谨守这个约定,若非真的逼不得已绝不出手,她施法的次数不出十根纤纤葱指,以刻苦勤俭的方式游走各处。

  她和阿猛都不重视物欲,得过且过不贪求舒适享受,野菜野菇是一餐,山珍海味也是一顿,在外的生活一切从简,不用分什么荤菜素斋,有得吃、能填饱肚子就好,累积财富从来就不是他们的目标。

  所以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会在野外打尖,随便弄个简陋的房子便能安身一、两个月,等玩兴没了再离开,两袖清风、阮囊羞涩大概指的就是他们吧!

  不过有时也会想打打牙祭,挖两根百年人参和上等何首乌便能换得一笔银两,那时就挑间大酒楼住个三、五天,百馐尝遍再过清贫日子。

  两人目前住的地方是猎户留下的破草屋,屋顶破了个大洞暂时用茅草盖住,空无一物的四壁不时有冷风渗入,抹了软泥还能撑上一阵子,至少夜里安睡时不致冷得直打哆嗦。

  其实当初打翻盛放宝珠的宝盒,她是第一个赞成下凡寻珠的仙子,早在好些年前她就向往人间的生活,老听吕道长和何仙姑他们提及昔日的趣事,就巴不得能身历其中,东施效颦地也来八仙过海。

  “不必,你有多远滚多远,少在我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省得烦心。”她只会越帮越忙,闯更大的祸让他背。

  “阿猛,你说得好无情,我心里好难过喔!”她受伤了,好需要加了雪蛤和山药熬煮的竹筒黄金米粥疗伤。

  净水的“无能”众所皆知,举凡仙界都晓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性情活泼、好奇心重外,简直一无是处。

  不过不自知不是她的错,上至王母娘娘下至大圣爷头上的跳蚤,一致为她掩护这见不得人的毛病,对外的口径一律称她迷糊成性。

  多难为了诸位神佛呀!言不由衷地只为遮掩仙界丑闻,以免贻笑天地人三界。

  有谁会在第一眼见到黄澄澄的稻子时,竟欣喜万分要煮来享用,浑然不知稻要去壳才成米,加水烹煮方成为端上桌的香米饭。

  而她高明处是煮破十只锅子,非常不解它们为何不耐煮,地瓜削皮居然只煮皮,其他丢弃不用,栗子敲扁等它自己掉栗仁,等了半天只有栗屑往下掉,却被花鼠吃了……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

  “树在你身后三步,撞得倒它就百忧俱消。”不值得为她浪费半丝怜悯心。

  “不会吧!真这么狠心。”净水惊心地仰望高耸入云的千年老树,咋咋舌。

  “对你:心不狠不行。”否则她永远知错不改,这般错到仙寿终止那日。

  对她太仁慈只会让她更加不长进,他就是活生生的惨例,十几年来为她忧心又劳心,而且得不到一丝感激,她视为理所当然。

  要不是大士一再嘱咐他要好好照料她,早在她一把火烧光他半边毛时他就逃回天庭,宁受责罚也不陪伴这位叫兽气结的糊涂仙子。

  “哇!听起来你对我积怨甚久是吧!那些血又不是我的,大不了我帮你洗嘛!”她委屈一点,用她凝脂股柔荑搓洗衣物。

  他一瞪,怒气更盛。“不必,你算过你一共洗破多少件衣裳吗?”

  她以为他愿意屈就当个洗衣工吗?丝绸的布料有多贵呀!她什么都肯委屈从简,唯独穿着方面要求不伤水嫩肌肤,除却织女所裁制的天衣外,任何比丝硬、比绸缎粗的布匹她全都穿不惯。

  而赚钱的事居然由尊贵的神兽负责,她两手一翻故作柔弱,找草药她能找成毒药,一走山路便扭了脚,风大频喊冷,纤指一伸指指足下绣花鞋表示穿坏了,他还得辛苦背她下山。

  “阿猛,你嫌弃我。”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鼻头猛抽好不凄楚。

  “是,我不只嫌弃你,还唾弃你,你根本不配当个女人。”好在她是天上仙女,不用面对人间俗事。

  这是唯一可喜之处,起码她的仙术还算不差,能用净水净世,免除灾劫和苦难。

  “我……我……”她本来就不是女人嘛!听说女子生育之痛可会要人命。

  幸好幸好,再过一年约定期限到后她就回去了,不用再袖手旁观难产孕妇死在自家床上,血流满地一尸两命。

  净水有些不舍凡间美景地抚抚怀袋中一粒凸出的圆物,表情微露飘忽地似有些失落,虽然她已游遍三山五岳,看遍湖光山色,但心中总有种空空的感觉,好像有某种遗憾尚未填平,叫她不甘心空手而归。

  “你说够了没,尽说些伤人的话语,娇宠自己的妻子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来怨言。”让人无法视若无睹。

  “什么,妻子?!”他在说什么鬼话?

  “呃,谁的妻子?”好纳闷喔!

  一旁粗壮的大树后走出一道俊挺身影,鹰目如灼的瞪着濯洗女人衣裳的麒麟,目不斜视地露出正直男子的气势,为受辱妇女一伸不平。

  风妒恶不解为何会尾随两人其后而来,那一吻之后本该分道扬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无暇顾及儿女情事,何况她表现得比他更云淡风轻。他实在不应挂记在心。

  可是那只欲迈开的脚实在走不开,不知不觉地跟着那道雪白影子越走越远,错过了官道,错过了宿头,错过了将采花淫贼逮捕到案的时机。

  当他看到他们双双走进破旧的茅屋时,他蓦然惊觉自己在做一件蠢事,同住一屋除了夫妻外,还能有别的关系吗?他们看起来可不像一对兄妹。

  不过他还是没办法走远,在瞧见饭桌上单调的菜色,他简直难以相信他们竟苦到没一餐好食,简单的菜根和叶蔬便凑合着当是一顿。

  为此,他又多停留数日,为他们砍集柴火,挑满一缸水,猎杀山禽野兽囤积粮食,好丰富两人的菜肴。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是为了报答女子相救之恩,若非她适时解了他体内的毒,这会儿他早就是荒野中的一具残尸,任凭鸟兽啄食骨肉。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丈夫”的男子竟冷漠至此,为了一件脏污的衣服责备“妻子”,将她的示好和求和当无物,一味的冷言责怪。

  人如其名的风妒恶妒恶如仇,最看不惯强欺弱、长凌幼,性子刚直的他不允许有此等事情在他面前发生,就算旁人说他多事也要出手干预。

  “为夫之道首重夫妻同心,妻弱夫强本该怜惜,劳其力以养家口,锻炼筋骨好护卫家园,而非终日无所事事的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地违背为夫者该负的责任……”

  有如卫道人士,说得口沬横飞的风妒恶越说越激动,振振有词地怒斥“丈夫”的不是,像是爱说教的地方耆老,一开口便不知节制,一古脑地不曾停歇,足足念了一刻钟。

  听得满头雾水的净水和麒鳞十分呆愕,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在激动什么,人家夫妻的事关他们何事,怎么莫名其妙饱来一个怪人,说些连神仙也无法理解的天语。

  原本两人还颇有耐心的想听出端倪,毕竟他那么费力的“调解”,好歹要给点面子,让他畅所欲言的纾发怨怒,人要说出心底话才不致积郁成疾。

  可是风妒恶的滔滔不绝似绵绵无期,耐不住饥饿感的净水只好扯扯他的衣角,用极其委婉的神情小声出言,中断他宏伟抱负。

  “呃,请问一下,你从头到尾说了一堆,拉拉杂杂的,重点究竟在哪里?”算她驽钝,真不解其意。

  盯着殷红小口,风妒恶莫名而起的怒火骤消。“有此且人并非你的过错,你勿苛责过深,他若不懂珍惜你,那又何必眷恋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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