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某仙惹麻烦的本事无可匹敌,即使四平八稳地走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她往前多站那么一步也会惹出事来,叫他气急败坏地想一把捏碎她,看能不能重塑出一个端庄秀雅的仙子。
其实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当日下凡的仙婢们随着日复一日的时间往前推,青涩娇稚的讨喜样子早已褪去,一个个生得如花般娇艳秀媚,不复十岁幼娃的嫩样,抽长的身子一如凡间姑娘。
“阿猛,你不会那么小气吧!人家可是最喜欢你了。”大大的水眸眨呀眨,净水一脸希冀的撒着娇。
“少来,不行就不行,没第二句话。”他不吃她那一套地甩开攀臂的嫩白小手,十分无情地不看那张沮丧不已的小脸。
“不要这么狠心嘛!我只要去看一眼就好,保证不会多生事端。”她的好奇心一旦溃了堤就止不住想一探究竟的洪流,不让她去瞧个分明,她一整天都会坐立难安,难以定下心。
麒麟嗤之以鼻的拉住横冲直撞的小个头,避免她撞上算命摊子,“你不惹是非,是非自会找上你,你以为我会信几回?!”
她的保证比一张纸还不值,饼画得再大还是叫人难以相信。
“哼!臭阿猛,人家都低声下气跟你求情了,干么不领情?”小嘴噘高,足以挂三斤猪肉。
“求情?”他也冷哼,低视那张越看越烦心的小红脸。“你是强人所难,哪有半点恳求。”
根本是吃定他,对他予取予求。
“哦——你承认自己是人了吧!”净水露出捉到他把柄的大笑脸,勾着他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他微怔,恶脸一摆地啐了一句,“懒得理你。”
庙前人潮拥挤,清香三炷直达天际,袅袅烟雾迷蒙菩萨的眼,也蒙蔽世人的眼睛,他们看见的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走过跟前,而非毫无私情的一男一女。
在凡人眼中,亲匿的举动、喁喁私语的眼波交流都是一种情意的表现,再瞧瞧他们旁若无人的嬉闹情景,谁说这不是郎有情、妹有意的小俩口?
虽然他们心如明镜,照不出一丝邪念,一点也没有彼此倾心的意愿,可是过于亲近的言行举止仍引来侧目。
“阿猛、阿猛,我要被人潮冲走了,你要来救我呵!”快快快,那里有缝隙,钻过去!
骨碌碌的大眼一转,禁不起好奇心引诱的净水趁着人多之际往前一钻,滑溜的小身子宛如水里的锦鲤,一个甩尾扭腰便顺势划了过去,不受影响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麒麟低咒一句,非常不耐烦的一抹黑了一半的脸,恼意入眸生闷气,他岂会不知晓她是故意摆他道,用意在于探索飞掠过两人头顶的高手是何出身。
以她迷糊的个性他不跟着又不行,要是有个闪失,他这头神兽只怕会沦为丧家犬,被其他几名仙子活活打成兽干。
一想到此,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利用身长的优势举目梭巡,在众人之中寻找那抹专找麻烦的嫩白身影。
果不其然,她又惹事了。
“阿猛,我可爱的小脖子快被你拧断了。”好粗鲁喔!人家又不是面粉袋。
“闭嘴。”他的牙根痒,想找块细皮嫩肉磨一磨。
他的手劲相当惊人,轻轻一拎就将小小的肉包子从满脸横肉的地痞流氓包围中救出,然后冷目一横,谁也不敢挡在面前地让出一条路。
他是人,却有一双噬人的兽目,深幽的瞳眸中流露凶狠的兽性,任谁瞧了都会震慑于心,面露惧色地往后退,不自觉地害怕起表露于外的威猛气势。
其实不只凡间的百姓惧怕,就连天上的神仙也对他多少怀些忌惮,神兽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和善,若无万全的准备千万别靠得太近,免得自找苦吃。
像药师佛的徒弟甘草就太不识相了,居然把神兽当成小猫小狗逗弄,惹得对方一个不悦,张大嘴咬掉他半只臂膀,成了半臂仙童。
“左边啦!阿猛,我刚看到那个人飞向山神庙后。”快赶上去,别害她错过精采好戏。
“啰唆。”足尖一移,他偏身向左。
麒麟的原形忽地一现,独角、马身、牛尾、狼蹄和遍身鳞片,随即隐去又现人身,在眨眼间让人眼花,分不清适才的影像是否出自幻觉。
所幸他们所处之地并无人烟走动,离市集和庙会有点距离,虽然尚在城内却有些荒凉,眼前是一间缺了屋顶无人祭拜的小庙,内无半尊神明。
净水被一只粗暴的大掌重重压下后脑勺,逼得她不得不往地上伏趴,纵使她想跳上前大声鼓掌,可是她很没种的敢怒不敢言,委屈地屈服。
“阿猛,太远了看不清楚。”剑是怎么拔出的?太快了,她没看见啦!
他冷冷一哼,“再发出半点声音,我就把你丢到剑前,看他的剑快还是你闪得快。”
“喝!”她冷抽了口气。
好坏的阿猛,居然威胁仙界最讨人喜欢的小婢,他会下阿鼻地狱被割舌头啦!吓仙绝对是不对的行为,他变坏了。
嘟了嘟小嘴的净水很不甘愿遭“流放”到危险地带,只好很认命地睁大眼,一直盯着前方打打杀杀的一票人。
原本是一对一的局势,突然一群拿着刀剑的家伙冲出来帮快落败的一方,十数人刀剑齐发的攻向满脸正气的男人,藏青色的身影敏捷地在风中移动,一一格开朝他身上划下的刀光。
说时迟那时快,贼人之中竟有一人使出贱招,取出毒粉漫天洒下,躲避不及的剑客顿时吸入一口毒气,脚下微颠的显得力不从心。
看到这里,麒麟突感不安地想捉牢不安分的小仙子,经验告诉他,此时不尽快带她离开,恐怕就走不了。
可惜他的动作仍是慢了半步,虽然净水很安分地没有逞一时之勇,可是一条飞过来的尸体硬是惊得她连忙跳开,生怕雪白的衣裳被污血染红了。
该说她倒楣呢或是天性迷糊,人家是往安全的地方跳,她却一脚踩上鹅蛋般大小的圆石,还是在稍有斜度的上坡处,一个不稳,人跟着石子往斜坡下滚。
真的很丢脸,而且难看得不忍卒睹,她连叫的机会都被剥夺,头前脚后地滚趴向一双黑色大鞋前,一把泛着血光的三尺青锋剑刚好置于头边。
神仙会不会死她不知情,但她知道刀子割肉肯定疼入心扉,任谁都不想轻易尝试,而且她很怕痛。
“呃!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呵,路过而已。”千万别拿她试刀。
“滚回去——”
平地一声雷乍起,轰得净水的耳朵差点聋了,她抬头望着无云的青天,不解雷声从何而来。
“我滚不回去……”真为难!她没施法怎么滚回上坡?
几把亮亮的凶器近在眼前。她瞠大了双眸深咽了口香唾,笑脸微僵地绷着腮帮子,不敢看向怒不可遏的阿猛,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惹麻烦。
可是被一只鸷猛铁臂紧紧钳住,她想走也走不得,双脚腾空踩不到地,活像软绵绵的麻布娃娃,在刀光剑影中被揪来扯去。
阿猛,别生气了,我是身不由己,你看不出我也很无辜吗?干笑中的净水怕死地紧抱着粗臂主人,眼一闭等着麻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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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
自从他投效六扇门后。从未遇到比眼前更荒谬无稽的事,在打斗之中竞有颗肉球滚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阻碍他诛杀贼子的动作。
眼看着贼人将她当成他的同伙欲除之为快,风妒恶不得不顺手一捞,免除她沦为刀下魂之虞,徒增自己的负担和拖累。
不小心吸入体内的毒气让他行动变得缓慢,虽能勉强应付来势汹汹的攻势,可多了个包袱在身上总有诸多不便,无法施展开手脚。
已然带伤的他不看怀中的女子一眼,双目凛然透着厉光,握剑的长臂以一抵十显得吃力,但他仍咬着牙硬撑,一面运起内力逼出毒素。
“还没结束吗?”好久喔!转来转去转得她头都晕了。
“不想死就闭上嘴巴,我没闲工夫应付你。”该死,他手臂麻了。
“我也想闭上嘴巴呀!可是你一直在绕圈子,转呀转地令人难受,我要是吐了你可不能怨我。”丑话说在先,免得他嫌脏的将她甩出去。
风妒恶脸一黑的低吼,“牙根咬紧点,别给我出问题,你要敢吐了我一身,我一定叫你一口一口把秽物吞回腹内。”
“喔!我尽量忍住。”这人还不错,没威胁要杀了她,比起坏脾气的阿猛,实在可取多了。
悄悄地睁开眼,她首先看到的是如刀凿的侧面,偏黝的肤色看得出长期在日照下走动,有棱有角的线条十分刚硬,浓眉飞鞘如坚挺的山岩。
叫人嫉妒的,他有双有神的大眼,长而微卷的睫羽竟生得比她还好看,让他刚强的脸型更显出色,粗犷中多了俊逸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