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轻地说道:“我几时骗过你?”
“这……”她词穷的咬咬下唇,似想到什么地拉紧他的手臂,“你说的不会是前些日子带回来的怪女人吧?”
怪女人?
三大名捕几乎动作一致地扬起眉,以极感兴趣的神色拉直耳朵,准备听听什么样的女子会被本身就古里古怪的媚烟儿说怪。
“别道人长短,小净不怪,是你少见多怪。”风妒恶出言斥责,维护之意明显可见。
他的偏袒之心让其他三人为之一怔,啧啧称奇他终于想通了,不再因过往仇恨而放弃人生该追求的幸福,顽石也有被滴水穿透的一天。
为此,他们更想见见他口中的小净是何许人也,竟能让誓言不沾情爱的铁汉改变初衷,语多呵宠地怜惜他从前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
“谁说不怪,她在井边将汲水的木桶抛下井又拉起,拉起又抛下,一大早就听见井水扑通、扑通地响起,她乐此不疲的玩上百来回呐!”根本是个大怪人。
“上百回……”天哪!这已经不是怪了,而是有病。流云等人如是想道。
维持不变神色的风妒恶只淡然一说:“她天生好奇心重,对稀奇的事儿容易感到亢奋。”
他是见怪不怪,早见惯她的莫名举动,只要不惹是生非,招来麻烦,他都视同寻常,因为她本就非凡间女子,自是不能等同视之。
谁没用过桶子汲水,就算官家小姐也见过水井,哪有什么稀奇?媚烟儿又再举出事例,“那放走厨房的鸡鸭又怎么看?她竟然说杀生是造孽的行为,它们泪眼求她放它们一条生路。”
“她天赋异禀。”风妒恶笑了,笑得柔情万千。
“骗鬼呀!鸡要会开口说话,我头砍下来让她当椅子坐。”气得口不择言的媚烟儿连脑袋都拿来赌气,不信牲畜有灵性。
“话别说得太满,天下事无奇不有,也许她懂得与畜生沟通之道。”他说到“畜生”两字时,语气显得特别憎恶。
自从他带净水回到住所后,某头不识相的“畜生”便会刻意阻拦他们碰面的机会,不是早一步将人带开,便是从中干扰,说些不中听的刻薄话,让他们处在随时会被分开的忧虑中,不能安心交谈。
麒麟的恶意已到了他想杀人的地步,那抹得意的讽笑更是刺眼,若非他与小净来自同一处,有着不可斩断的联系,他肯定将那头兽踹出门外。
“哼!我看她根本不是人,是狐狸精转世,才会把你迷得晕头转向,忘了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她是回族最美的一朵朝阳花耶!怎会输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怪女人。
媚烟儿很不服气,话说得重了些,她异于汉人的艳丽姿色一向是男人追逐的目标,他们把她当绝世佳人捧在手里,美言不断地称赞她是临安第一美人,想当然耳,能获得她垂青的男子都该感天谢地,接受她的情意。
应该说她被养大了骄气吧!过多的赞美和奉承让她自以为是,自视甚高地认为不可能有人不喜欢她,她是众神选定的神之女,唯有福厚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她。
“媚烟儿,收起你骄矜的语气,如果你还想待在临安县,最好学会尊重他人……”
风妒恶头一回口气严厉地喝斥她,令她惊骇得倍感伤心。
“哪里有狐狸精?快带我去瞧瞧,我好想知道狐狸成精是否如传说中的狐媚妖娆。”最好是九尾狐,媚中之最。
急切的身影匆匆飘至,清灵秀丽的娇艳容貌不染胭脂,尘气未沾地散发脱俗气息,翦翦云眸似抹上山青水绿,盈盈如波地收纳天地灵气,临波而来的仙子水袖扬香,淡淡醇水的甘味随着微风动裙裾而扬散。
粼粼金光洒向乌黑如瀑的秀发,映虹璀璨变化万千,流泄而下的余晖竟闪烁奇异光彩,闪烁的光亮处走出一道娉婷身影,娇媚的人儿夺去所有人的呼吸。
净水的美是脱俗飘逸,不同于世间女子的俗媚,她一眨柔媚得几乎滴出水的灿眸,刹那间,满室的流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狐狸精到底在什么地方嘛!你们别藏私的不让我瞧,我想养一只……啊——快扶我……”谁绊她的脚,好痛喔!
兴致勃勃的迷糊仙子根本没发觉脚前横出一只长腿,她欢天喜地的往前冲,没想过足下会突然绊了一下,摇摇晃晃的往前倾。
若无其事的麒麟拍拍胸前的灰尘,慢慢地收回兽足,他一点罪恶感也没有,面无愧色地再抬起一脚,往圆翘的尾骨一踹,让倾前的身子没有机会站直。
“小心——”
身形骤移的风妒恶快如疾风的抱稳失足的佳人,一个鹞翻腰下坠,一气呵成的俐落身手赢得满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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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二哥,她为什么瞪我?我做了得罪她的事吗?”一脸迷惑的净水眨着眼,不甚了解人缘甚佳的自己为何会引来怨怼目光。
如果她小声的说道倒不至于令人侧目,偏她清柔的嗓音软而脆亮,即使不像男子那般宏亮醇厚,却如和风拂过湖面,顿生涟漪地飘进所有人耳中。
除了脸色难看的媚烟儿,几乎每个人都被她近乎困惑的语气逗笑了,但她完全不懂他们究竟在笑什么。
“不,你没做错事,是她吃坏了肚子在闹别扭,不干你事。”冷淡的瞟了使性子的代管家一眼,风妒恶看向心爱人儿的眼神柔中含笑。
“可是她眼睛好小喔!瞪人也瞪不出气势来,她这样很累吧!”小眼睛要睁大可不容易,看得出十分辛苦。
她一说完,赵少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而流云则转过头窃笑,就连长年蒙上霜色的邢风都微微勾起唇,露出一口白牙。
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媚烟儿那双狭长的凤眼既媚且佻,就算不横送秋波也媚人,媚得让人酥进骨子里,不饮也醉。
可是对见过众多天仙姿容的净水来说,她只觉得那双眼小得只剩下一丝缝,既不明亮也不清澈,有没有瞳眸都不清楚,它能视物吗?
这点,她深感怀疑。
“咳咳!小净,见过我的好弟兄们,快刀手邢风、追魂手流云,以及翻云手赵少甫。”风妒恶以轻咳掩饰在喉间滚动的笑意。
她一一点头示意,笑容极其甜腻,“你是什么手?”
“我……”
“他没有手。”赵少甫快一步开口,抢走锋头。
“没有手?”她惊讶地盯着风妒恶两只精健臂膀,不解他明明有手为何说无手。
见她瞠目,流云笑着解释,“四大名捕之中,他是唯一没被冠上封号的人,不过我们私底下都喊他‘疾雷’,绝非少了一双手。”
疾如天雷。
“喔!原来如此。”她明了的点点头,笑颜犹如春花绽放。
“他是我们四人中行动力最强的差爷,一有案情发生他会是第一个到达,同时也最专注在案子上,一有线索肯定追到底,如雷一般不折不屈,直轰贼首。”天雷一击,焦土立现。
难得话多的邢风竟也少了严峻,微带笑意地为佳人解惑。
“你们不觉得当捕头很傻吗?事多、薪少、长年在外,忙的又是别人的事,不能恼、不能怨、不能怒,毫无私我。”要她一天到晚为他人忙碌,她肯定吃不消。
她的话引起在场的众捕头一阵戚戚焉,却也欣慰她能明白他们的苦处,四处奔波的日子确实非常人能忍受,若非想为百姓尽一份心力,除恶务尽,只怕也同她所言的怨声连连。
“我们是很傻,傻得有干劲,不过若没有傻人做傻事,日后我们的子子孙孙便无安定日子好过。”他们做的事万世千秋,为后代留一块安居乐土。
“哇!你想得真远,像我只短视的着重眼前,傻事留给你们去做。”净水嘻笑的不做傻人,她轻偎在风妒恶怀中,与他手心交握。
很奇怪的,她亲匿的举动显得很自然,并无突兀的感受,仿佛两人本是一体,缺一不可,日月并辉暖了众人心窝。
而媚烟儿的放肆言行则让人觉得刺目,虽然她勇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归向,可是在人们眼里,总是少了一丝令人会心一笑的暖意。
也许这是有情和无情的区别吧!真心恋着一个人和想爱一个人毕竟不同,一是付出,一是想要,同样的爱却散发两样的风情。
大家的心眼儿是雪亮的,看得出谁才是挂在风妒恶心头上的那个人,也愿意给予祝福,只是相见恨晚的遗憾不免惆怅。
天仙般娇美的女子有谁不爱,性情又娇婉多情,不会为了一点小事不如意就撒泼发狠,真是人间少有的美娇娘呵。
“哼!你不只短视还目光如豆,男儿本该志在四方,做大事、立大业,为一家温饱劳碌奔波,你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吃闲饭,你丢不丢脸呀!”装什么娇柔,根本是胸无点墨的大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