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驶经铁皮房舍。它们建在河边高起的部分,是“文明”入侵的象征。现今并没有很多,但越深入到下游就越多,且以雨后春笋般的数量在河上排列着。这些只是个人的住处,但很快地就出现了成群的屋舍,只靠定期往返于河面的商人来与外界联络。
两个小孩从一间孤立的房子跑出来,用力地挥手,或许认为柏恩和婕安是商人,抑或只是很兴奋看到船。婕安也对他们挥手,他们在生活中很少有值得兴奋的事。“你常做向导的工作?”她懒散地问道,想像着一生永远在河上与丛林中度过。
“我想做就做。我通常喜欢在两个工作间有休闲的时间,休闲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工作时间。如果只有一个星期去带一些想体验“真正的”亚马逊河的游客,那一星期的休息就够了。虽然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比较长,而上一个工作花了几个月,我本来计划休息一个月才接下一个工作。”
她靠着一根柱子,表情犹豫。“在石城的最后一个早晨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柯提文要对你开枪?那就是杜雷蒙离开的原因?”
“我猜是的。”他感到不舒服。“他们一定事先安排好了,柯提文的开枪是给杜雷蒙的信号。”
“但是为什么呢?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宝藏,没有理由发生这种事。”
他应该知道,当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时,她灵活的头脑会开始将所有琐碎的事拼凑出来,注意到破绽。“我早上起来,离开帐篷,柯提文一定以为我要做某件事,因为他跟踪我。他很难接受早就没有钻石了,且神庙里并没有充满黄金。”
“当我爬出帐篷时,杜雷蒙并没有要射杀我,他只是对着我狞笑。”
“也许是把你留到最后,”柏恩皱起眉头,心中对这想法感到愤怒。“他按顺序来。”
“我希望我能想到拿手枪,而不是手电筒,无法相信我竟然这么笨。”
“我很庆幸你没有开枪,”他说道,内心为这想法颤抖。“你一定要照我的话做,如果你不听,我一定大发雷霆。”
“但如果我开枪,瑞克也许还活着。”
“也许不会,当子弹射出去之后,就不用再想了,你也可能射到他。意外造成后,就不要再玩‘如果’的文字游戏,愚蠢且浪费时间。”
他简单的逻辑使她发笑,虽然有点悲伤,但柏恩从未浪费时间在后悔上,他总是慢慢地克服它,全心全意、冷静地下定决心。玩世不恭、感性的幽默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另一面,低估他的人是自寻死路,她起先也低估他,但很快地发现错误,而且永远不让自己忘记。柏恩是那种稀有人类——冒险家、探险者,他为自己定下规则,并严格遵守,他的声明与警告非常有效,因为没有人会对他的话产生怀疑。
没有他的生活将会是多么地无聊、平淡,惊喜永远围绕在他周围,他比生命本身更加地精力充沛、,危险及雄伟,任何其他的男人如何与他相提并论呢?
“我以为你是喝醉酒的流浪汉。”她说道,眼睛闪烁着光芒。
他的眉毛弯起来。“我倒以为你急切地想被摆平。”
“喔,是呀,那是你最关心的事了。”
“没错,女士,”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至少你从一而终。”
“以前是,现在也是坚持如此。今天可以吗?”。和她每天所做的一样,微笑着摇头。“明天。”“明天可以,为何今天不行?’, “因为我这么说。”“你已经尝到权力的滋味了。”
她对他送个飞吻,脸上仍挂着微笑,眼中的阴影已经消失,看起来很快乐。他要这表情永远停留在她脸上,他要她每天早晨微笑着醒来,满眼慵懒地转向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前。
午间的热带阳光猛烈地照射着他,但突然变得不如向他猛击的事实来得一半明亮。他的瞳孔扩大,阳光刺痛他的眼睛,几乎使他目盲,他紧抓着舵轮,好像那是救生索,他试着调整呼吸,试着要使整个世界回复平衡。他已下定决心要将婕安留在玛瑙斯,以便与她保持“关系”,天杀的,无论那暗示了什么,对他来说是很简单、很直接的。他要她在身边,他想与她共枕,理论上,那意味着共同生活,虽然他从未想到这么远,但对这想法,他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喜欢它。当这事实震撼着他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具体化,不再习惯性地视而不见。
他永远需要婕安。
“共同生活”突然变得不长久、也不可靠,他需要能合法约束的力量,他的心里从未把婚姻与某个特定的女人连在一起,但是,对婕安,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他的手颤抖着,喉咙发出呻吟,失魂地走向船边。
她好奇地看着。“你要做什么呀?”
他整个身体明显地摇晃,她突然警觉起来,伸手扶住他,手臂环住他的腰。“柏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他的声音从齿缝中传出来。“我要你,现在。”
这不同于过去几天里,他开玩笑地对她说的抱怨,或是幽默又富创意的要求,现在他的眼神严肃,表情震惊且紧绷。他仍然在摇晃,身躯强健的肌肉如此紧张,她都能清楚地看到它们在颤动。
“请不要说不,这次不要。”他几乎无法说话,全身透露着不可抵抗的需求。
她举棋不定地站了几秒钟,疑惑、又有点防备,然后她知道该如何做了,她在他流汗、裸露的肩上印下温柔的一吻,走进船屋里,将自己准备好等待他来。
在船被安置好前,她已经赤裸着躺在垫子上等他了,他到她身旁时,眼中仍荡漾着奇妙的迷朦。他扯下裤子,投入她的怀中,立刻进入了她,在第一次冲击就深深地占有了她,她因疼痛而畏缩,却将他抱得更紧,想帮他舒展迫切的需要。进入她之后,紧张似乎消退了,他的肌肉因放松而轻轻地颤抖,好橡与她亲密的接触释放了心中难忍的痛楚。
她轻柔地抚摸他的肩膀和颈部,将手指滑入他黝黑的头发,片刻后他撑起手肘,蓝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深沉,他在她的嘴上、喉咙掠过缓慢、温热、逗弄的吻,但却因难忍的紧张,又开始与她翻云覆雨。
在午间的热气中,他们共享着绝妙的亲密关系,他们之前所有炽热的爱之旅,都只为了此刻,为这个使他们身陷其中而无法自拔的慢性销魂做准备。她的感官几乎是痛苦的紧绷,每一个轻扫过她皮肤的触碰都能使她愉悦地呻吟。他慵懒地舔着她的乳头,而她狂野、尖锐的叫喊使得鸟儿们惊吓得飞走。时间变得没有意义,她希望这一刻永远地停留。
但它结束了,必须如此,激情是无法持久的。之后,他躺在她身旁,轻松又慵懒,他的手不轻意地抚摸着她的小腹,她苦恼地想着,好像她是一只正被人哄着入睡的短吻鳄鱼。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问为什么,她很害怕一问就会哭,高涨的情绪在她心中累积,一直到她无法呼吸——她是如此地爱他。
她想起或许他们睡着了,当她从完全昏迷的状态下醒来时,以为时间仍旧停留。但她知道时间已经流逝,因为太阳越过了正中,火红的阳光也照在船檐下,柏恩动了一下,伸伸懒腰,跪起拉上裤子。
她期待着他挑衅、自以为是的言语,或是沾沾自喜的态度,但他的表情——虽然是放松的,却依旧阴沉。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拉起来,抱着她久久不放,他的脸颊贴着她的头,接着他吻她,深深地吻她,然后他说:“在别人进来前穿上衣服吧。”
“自从我们经过那间屋子后,还没看到任何人,整天也没有看到一艘船经过。”
现在那熟悉的狞笑又出现了。“我以为你有作秀的癖好,在那些印地安人前你不是昂首阔步吗?”她爆笑出来。“那是你的馊主意。”“是的,可是我以为你会穿衬衣。”“那也需要洗呀。”
趁他们一来一往地斗嘴时,她穿上衣服,然后发觉他们饿了。她快速地煎了条鱼,将所有的罐头配料一同放入锅内煮,最近他们的胃口很容易就满足,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量少、平淡的饮食,也许餐馆里的食物会使他们两个反胃,他们的胃将必须重新适应文明。
柏恩发动引擎,将船驶离河岸,小心地掉头,然后悠闲地驶离河湾进入河道,他看到另一艘船朝下游来,所以推了节流筏的排档使它能在他们前面通过。
婕安盯着那艘船,用手遮着阳光。“那艘船和我们的一模一样,”她说道。“那看起来就像另一艘我们的船;”她眯起眼睛,猛盯着那个舵手,注意到他壮硕的肩膀和不成比例的小头。“杜雷蒙!”她猛吸一口气,掺杂着惊恐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