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躺上他自己的吊床。“打赌你认为自己很安全,是不是?”一会儿之后,他低声地说道。“有没有在吊床里睡过?”
“当然。”她说道,而且对她所表达出来的不在乎和不耐烦觉得很高兴。就让他去想吧!他没有指明他说的是什么事,所以她觉得可以自由地自己做解释。她以前确实在吊床里睡过觉。
这直接而不耐烦的反应让柏恩皱起眉。她的“当然”是什么意思?在考古探险历程中,有比他想像中更多的男女经验?有道理,长期相处下来,性腺活跃是人类的天,哇。
但想到婕安躺在吊床里摇晃,而一个光着屁股的考古学家叠在她身上,令人不快,事实上,他非常不喜欢。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而且一股奇怪的怒意在他小腹燃起。这个难以置信的感觉显现出他正在嫉妒,但他立刻否定这个想法。真荒谬,他以前从未嫉妒过任何女人,他当然不会嫉妒薛婕安。她甚至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她主要的吸引力就在于她是现在他唯一能接触到的女人,还有他必须表现得让她清楚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要她的那股几乎无法抗拒的冲动。他所要做的,便是降低这种狂热。他伸手推推她的吊床“在哪里?”“什么在哪里?”她从浅睡中醒来,喃喃地说道。“在哪里的吊床上?”.“喔,在我的阳台上。”婕安知道在黑暗中他看不见她,她露出胜利地一笑。她的确在阳台上有张吊床,而且,有时她会在那里午睡。
他躺在自己的吊床上,身体渐渐热起来。他想像中瘦巴巴的考古学家变成一个时髦的西岸男子,衣月艮全是名牌。阳台上!公开的场合!老天,连他都没有在公开的场合做过。他无法相信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如此偏差。他了解女人,能轻易地读出她们的心思,但婕安一直令他迷惑。在她旅馆房间的那晚,当他吻她时,他感觉得到她被挑动了,但她拒绝张开嘴回吻他。这样的自制令他不解,为什么有人要拒绝快乐?
虽然她的吊床只离开他几时,但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不过她动也不动地躺着,表示她睡着了。该死,她怎么能在告诉他在阳台上和别人好过后,就这样睡着了?现在他该怎样入睡?
他无法不想吊床的事,但想像中时鬃的西岸男子消失了,换上他自己。他不断地抚摸她、紧抱住她,于是知道她的肌肉有多么地结实、光滑。他轻易地便可想见她纤细的身体裸露着,当他进入她时,她的胸部因兴奋而高耸。
他醒着躺了很久,皱着眉头,不舒服地变换着姿势。远方又有另一个暴风雨形成。他听了一会儿雷声,等着看是不是要移进篷里,但它在远处掠过了。一度他听见船§扰地进行着。‘
这个插曲让他将心思从婕安身上移开。他打了个Dq尤终于睡着了。
有猴子的叫声使大家无法睡过黎明。第一声叫声一起,婕安便猛地坐起,挥去身上风般的蚊帐,转身面对她确信即将来临的攻击。柏尽在她身边咒骂了一声,将两脚垂到甲板上,但一点警戒的迹象也没有。
婕安做出最初的反应后,立刻知道这阵嘈杂的由来。她读过有关吼猿的书,但不知道它们早上建立领域的声音这么大。吼猿很快地散开来,听起来就像是好几千人工起尖叫。她对自己的惊吓感到不好意思,虽然她很快地看了隔壁的那艘船一眼,发现瑞克和柯提文都站了起来。从他们的表情里,她看得出他们仍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吓到你了?”柏恩说道,用手揉着脸,打着呵欠。
对这件事撒谎没什么意义。“我的魂几乎飞出来。”她承认。“我无法相信有人能习惯,不过你们表现得仿佛声就和闹钟响差不多。”
“基本上它是这样没错。你睡得怎样?”
“比我想像得好,我一定是累了。”或者也许是她觉得睡在他旁边很安全。
他像只瞌睡的老虎般伸懒腰,然后:—只手臂重重地搭将她转向东方。“看!”他早晨的声音比平常更
她屏住呼吸。太阳是挂在珍珠色泽的天空中,一个发光的巨球,衬着树影黑色的轮廓。河面像深色玻璃般的平静。几片迷蒙的云似挂在树梢上,就像是世界形成过程中,制造出来的蒸气的最后遗迹。时间的最初便是这种感觉,被留在这大自然仍主宰一切的河上。
柏恩把她留在那里,自己则迷失在晨光中,开始指挥一切。
早餐是咖啡、煎蛋、培根和吐司,想到他们所在的地方,这餐正常得有点荒谬。在柏恩有效的监督下,从准备、用餐到收拾好,花了不到四十五分钟。当她还在想怎么可能时,他们已经出了河湾,回到河流中。
昨天一天让她知道船上没有什么事好做的,但是新奇感让她不觉得无聊。不过,她预期第二天会无聊,然而却不,河两岸是高大茂密、绵延不绝的绿色植物。偶尔她会看见一只色彩鲜艳的鹦鹉从这根树枝飞到那根,偶尔一朵绚烂的兰花或是一些其他的花会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大部分时候,除了无止境的丛林外,没有什么东西可看。而她仍被大自然的繁复所迷惑。
突然一只淡水海豚在船边跳起来,吓到了她。她高兴地惊呼一声,跪了下来。
柏恩将驾驶盘交给派比,来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表情微笑。现在她看见了,它们总共有好几只,毫不费力地沿着船边嬉戏追逐,藏进水里,又跳出来,好像在和船玩。她将手肘靠在船舷上,身体向前靠,以便看得更清楚。一只大手立刻抓住她的腰带,将她拉回来。
“坐下。”他命令她。“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你会看见一大堆的海豚,不值得你靠到船外去。河里满是会攻击人的鱼。”。
她坐下来,因为这是一个普通常识。他伸出一条腿,用穿靴子的脚抵住V型船首的另一边。
“不要想用食人鱼来吓我。”她温和地说道。“你知道,我也知道,我可以下去游泳,而且很安全。”
他笑了,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许多刚到亚马逊盆地的人非常恐惧食人鱼,以为如果他们将脚趾放进水里,就会被咬掉。但婕安知道吸引食人鱼的是血,如果你没有流血,你可以在水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要把你捞起来很麻烦。”他说道。
“这还差不多。”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仰起头吐气。他脸上有一种纯然满足的表情。“我爱死这条河了。”他说着将双臂大大地张开,然后让它们搁在船的两侧。她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很“凑巧”地将她带进他的怀里。“亚马逊河一直是项挑战。你必须读得懂它的水流。河上的一场暴风雨可能和开阔海面上的暴风雨一样猛烈。但这条几近完美,棒透了的水,几乎和蒸馏过的一样纯净。”
他的狂热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放松自己,欣赏海豚在船边戏水。
“河里仍然是高水位,”柏恩说道。“否则你会看到更多。水位低的时候,它们显然比较集中。”
“什么时候是低水位?”
‘‘雨季结束了,所以水位已?经开始降低,但最低的时间在十月左右开始,一直到年底。土著最喜欢这个季节,因为渔获量好得多。从现在开始直到下次雨季,水位会降低大约二十英叹。这地区将只有白沙。’’
一只有着鲜艳黄蓝羽毛、长尾巴的金刚鹦鹉,在高高的棕榈树间飞翔。一只雪白的白鹭莺静静地站着,等着早餐游过。光线如此清晰,空气如此新鲜,几乎令人心痛。
“这里可能是天堂。”她说道。
“对动植物而言是的,对人类而言却是艰难的环境。但我来过这条河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是相同的。亚马逊河也是。我猜那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后我还在这里的原因。”
她好奇地看着他。“你在巴西多久了?”
“十五年。从我二十岁开始,我跳上一艘货轮,在玛瑙斯下船。唯一能找到的工作便是帮助一个向导。这种生活适合我,从那以后我一直在做这种工作。”
她想着他说的话,一个二十岁的人跳上货轮做什么?“你在货轮上做什么?用省钱的方法看世界?”
“有点类似。”他的声音平稳,但她没有被瞒过。他开始用手指轻拂她的肩膀,她对他皱起眉头,身体向前避开。他耸耸肩,好像这个小插曲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说道。“高中一毕业我就溜了。家没什么不好,但变化不够。”“你家在哪里?南方某处?”
“阿拉巴马。现在仍然是家,永远都会是。”
“显然是。”风将一绺头发吹到她脸上,她伸手拂开,对他微笑。“在巴西十五年,但你仍然有南方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