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芸……”虽然目前的时机一点也不浪漫,球赛刚结束,一堆球迷人挤入急着要离开,但他放在心里好一阵子的话实在很想问出口。
“什么?”纪语芸并非毫无知觉,他最近积极的举动已经在宣告他想追求她并非只是逞口舌之能,但她还是无法敞开心胸来处理感情,毕竟她要顾虑的比他还多。
“你对我……”
他连问题都还没问,一阵带着哭声的童音吸引住两人的注意。
“对不起……”文康低头咬唇,眉头都皱在一起了,看起来好像在发抖。
“靠夭!小鬼走路不看路,瞎眼哦?”
呸的,一口槟榔汁恰恰好落在他们面前,几个孩子都吓呆了。
“文康、文咏,怎么啦?”纪语芸赶紧走到他们身边,疑惑地来回看着孩子跟眼前两个戴墨镜、嘴嚼槟榔、穿着颇有黑道流氓架式的大男人,只见孩子们一脸惊恐,吓得说不出话。
“家宏,发生什么事了?”
杨子谦把张家宏拉过来身边询问,神经比较大条的张家宏直接指着流氓说:“他们故意伸长脚绊倒文康,还要他用刚才捡到的棒球赔他。”
流氓恼羞成怒,直接飘脏话了。“小鬼,你说什么……”
张家宏赶紧躲到杨子谦身后,只敢偷偷伸出一颗小头颅。
“文康,真的是这样吗?”纪语芸抓着孩子纤细的肩膀,急问。
方文康颤抖着,频点头,看也不敢看妈妈。
“妈的!我的脚被他踢得有够痛,说不定要看医生,还说我故意……”
“小孩子教成这样,好意思带出来……”
两个流氓一搭一唱,冷言嘲讽,看来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了;大概是看他们两个大人带三个小孩,其中一个又是女人,另一个有张媲美女人的漂亮脸孔,斯斯文文的,应该也很好吓,当然一定要想办法恐吓到手。
“你们要什么?钱吗?”纪语芸也不是傻瓜,很了解这些伎俩。
流氓不屑地嗤笑。“钱?我们不缺钱,不过……”他贪婪地盯着文康手中那颗球。“来点纪念品也不错。”
原本说不出话的文康霎时胆子大起来,抗拒地用力摇头。
“不行,球是我们的!”
“靠!要颗球都不肯给!那给个一百万医药费好了!”流氓凶狠地说,文康被他这么一瞪,双脚又开始抖了。
“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纪语芸表面上冷静以对,心里却颇懊恼,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
“文康,把球给我。”杨子谦站了出来,冷漠地说。
“叔叔……”文康眼睛红了,快哭出来的样子。
“快给我。”他催促,音调毫无起伏。
文康即使万般不舍,还是乖乖交出球,泪眼汪汪,而那两个流氓一看,可得意了。
“早交出来不就得了,不过就一颗球。”
“可恶的流氓,你不配有那颗球!”文咏不甘心地大喊,立刻被纪语芸制止。
“文咏……”继续争执下去,说不定会有暴力事件。纪语芸担忧地凝望着杨子谦,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来,给我。”流氓大剌剌地朝杨子谦伸出手,杨子谦悠闲地把玩着那颗球,接着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拽住流氓的手腕,使劲狠狠一转,接下来是骇人的惨叫声,可媲美杀猪般的惨叫。
“你!”流氓痛得跌坐在地上,一脸害怕地望着他,那张细致美丽如女子的脸孔散发出一股冷冽平静的杀气,唇边甚至还挂着浅笑。
“怎么啦?不是要球吗?”杨子谦轻抛了抛球,无视周遭人惊讶的眼神,任谁都想不到如此优雅出色的“美人儿”的力气竟然如此大。
另一个流氓开始飙出一大串脏话,还骂尽杨子谦的祖宗八代,最后撂狠话:“你到底给不给……”
“不是我不给,是你们自己拿不到。”他凉凉地说,还耸了耸肩。
“妈的,欠揍!”流氓的拳头终于痒得受不了了,直接朝他身上招呼。
一场二对一的混战开始了。众人忘了要离场,全都停下来旁观看好戏。而两个流氓很快就知道自己惹错人了,不该狗眼看人低。其实有张美丽得可以媲美女人脸蛋的杨大帅哥可是空手道黑带高手……
“叔叔,对不起。”
“都是我们的错。”
车内,后座的文康和文咏一脸愧疚,频频朝驾驶座的杨子谦道歉:而文康手里还紧抓着那颗棒球,叔叔为他的球打架的伟大事迹他将永记心中。
“我早就说过,杨叔叔很会打架。”张家宏有些骄傲地说。难怪他刚才敢对流氓呛声,文康跟文咏终于明白了。
“家宏,空手道不是练来打架的。”杨子谦沉声纠正他。
“我知道,是要教训坏人!”张家宏立刻改正过来。
“不对,是要保护重要的人。”杨子谦摸摸他的头,微微一笑,这简短一句话却让双胞胎好感动,热泪盈眶。
“我们是叔叔重要的人?”
“是吗?”
面对两张殷殷期盼的可爱小脸,就连平常讲话谨慎、行事小心的杨子谦也忍不住做出承诺:“没错。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也要学着保护自己,这样才不会让我担心。”
“好!”两张小脸几乎要落泪,很慎重、也激动地拼命点头,让杨子谦感到很窝心。他其实并不特别喜欢小孩,不过这样懂事的孩子,想不爱也难。
“我回来了。”纪语芸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手上还拿了点药品。虽然杨子谦声称自己脸上的一点小伤没大碍,她还是坚持要在回程路上先买点药。
“让我看看你的伤……”她担忧地仔细查看他左颊靠耳边的小伤口,都流血了,刚才流氓先拿出刀子乱挥舞,幸好在拔枪前就先被制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就为了颗球,竟闹得这么大。
“我已经在厕所稍微用水清洗过了,应该没关系。”只是点皮肉伤,无须紧张,杨子谦想表现点男子气概让她安心,她却反而绷起脸斥责。
“怎么会没关系!就算是一点小伤也要小心处理,你怎么知道那把刀是什么样的刀子呢?”
杨子谦顿时哑口,首次看见她凶起来的模样,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妈,我们想去便利商店买点饮料,等一下再上车,可不可以?”文咏小心翼翼地问,打算带着两个同伴先开溜闪避风暴。
“买好就快点回来。”
“好!”三个孩子一起冲下车,暂时脱离大人的束缚,开心得很。
车内,剩下杨子谦和纪语芸独处。她默不做声,伸出纤纤玉指检视他脸颊的伤口,如此亲近的距离,呼息交缠,她美好的眼、唇、鼻近在咫尺,温柔的挑动他内心的渴望,他顿时口干舌燥,想一亲芳泽,而她却只是专注地处理他的伤,听不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遗憾地想着。男女之间的爱情默契往往能在眼神中得到答案,他却看不到那个答案。他可以不顾一切的亲吻她,但唯一的结局就是和她的决裂。她绝不会吃霸道那一套,他理智地分析,却又不得不恨自己有时候太理智、太君子了。
“好可惜……”纪语芸没感受到他内心理智和欲望的挣扎,只痴望着他细致如女子的肌肤,喃喃自语着。
“可惜什么?”
“这么好看的脸却受伤了。”她惋惜地说,还调侃:“如果你有什么后援会,我一定会变成公敌吧。”
“我又不是只靠脸。”老实说,这可是杨子谦最呕的一点。不管男人女人,都因为他那张令人惊艳的皮相而忽略他其它的优点。
瞧他露出有点孩子气的别扭,纪语芸轻轻笑了,“也对啦,你刚才露那一手,真让我刮目相看呢。”本来以为他是斯文型的男人,结果一出手却是毫不留情,那两个流氓恐怕得上医院开刀了。
“千万别以貌取人。”他一本正经地说,通常看到他的脸就轻视他的人,都会被他扁得很惨。
“对、对,从你身上,我彻底学到这句成语的真义。”她开玩笑地说,又露出俏皮轻松的一面,令杨子谦目不转睛,舍不得移开眼。
他爱看她这真性情的一面。同样是笑容,意义却截然不同,一种保持距离,另一种毫无距离。
“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棒球?”等她帮他处理好伤口,他闲聊似地问道。
纪语芸将药品放进袋子里,想了一下。“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本垒板。”
“本垒板?”好奇怪的理由。
“你不觉得本垒板很像一个家的形状吗?”
仔细联想起来的确很像。“是有点像。”
“比赛从一个家开始,终点也是一个家,有种圆满的感觉。这样的运动很有意思啊。”她侃侃而谈。
“原来是为了一个本垒板……”或者该说,是热爱家的感觉。杨子谦突然有点明了纪语芸的心情。她一直那么努力的在照顾两个孩子,即使没有父亲这个角色,也不想让孩子们感受到家的空缺,在她内心深处,应该很渴望一个家的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