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那孩子有……有两个头呀!”
“天哪!”慕容勿离低喃着一跤趺进椅子里。“怎么……怎么会?”
“是那药,小民早说过,吃了那药也有可能生出变形儿的。”
“她也吃过那药?”慕容勿离又惊又怒地低吼。
“是的,夫人也吃了。”
“天!她究竟在想什么呀?”慕容勿离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现在那孩子……那孩子……”
“还活着,而且很健康……”
话声尚未落定,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当他们冲进房里时,只见披头散发的黛菊愤怒的指着角落地上的一堆东西,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
“那不是我生的、那不是我生的!你们把我的儿子藏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快还给我呀!”
慕容勿离近前一看,随即不忍卒睹地别过头去。
那孩子被黛菊摔死了!
第十章
“夫人,您真要穿这样出去?”
“现在京城里的女人不都这样穿的吗?”
“将军大人不会同意的。”
“唔……那弱柳就跟将军爷撒娇,要不就哭给他看,一定没问题的!”
无双不禁噗哧失笑。“好,夫人,无双倒要看看您的‘没问题’到底有多没问题。”
而慕容勿离一看到弱柳的穿着,头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继而又相当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要穿这样跟我出去?”
“是啊!将军爷,您不觉得很好看吗?”弱柳得意地转着圈子。
“好看?”慕容勿离轻轻冷哼,而后神情忽地一沉。“去给我换下来,否则别想跟我出门!”一说完他就大步走出去了,根本不给弱柳机会撒娇或施展哭功,弱柳不禁愣住了。
“嘻嘻嘻,看样子还是将军大人棋高一着呀!”
“可是……”弱柳哭丧着脸低头看着自己。“人家觉得这样很方便嘛!”
“男人的衣服当然方便啊!”无双双手一扭,将弱柳转了个方向,然后往内室里推回去。“但别忘了您是堂堂国公夫人,可别下了将军大人的面子呀!”
“现在又不是要上哪位大人家作客。”弱柳不满地咕哝。
“可要是在路上碰着了哪位熟人呢?”
“……装作不认识?”
见弱柳乖乖换回女装,慕容勿离这才满意地牵起她的手走出寝室,边说:“别不高兴,待会儿上东市看完杂剧后,再带你上胡市逛逛去,听说有新的胡舞,这你就该高兴了吧?”
“将军爷不是说不能进市场吗?”
“我也说过只要不被人逮着就行了,我想还没有人敢逮我吧?就算真被人逮到了不正好,我就可以早点辞官回乡了。”可惜这全是在作梦,谁不知道他是皇上的心腹亲信,除非是傻了或疯了,否则,是没人敢来碰他的。
“对喔!弱柳怎没想到!”弱柳恍然大悟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将军爷,咱们到市场里就大声吆暍一下你是二品大将军,说不定很快就有人会报上朝廷那边,明儿皇上就会召见你去质问,而你就可以说:‘臣自知有罪,立刻辞官退隐!’”她故意压低嗓门作出实在不怎么像的男人嗓音。“然后,我们过两天就可以回乡去种田了,您认为如何?”
“……”他倒认为,皇上会吵着要他说说胡市有什么好玩的。
两人说着说着,经过凉亭时,三个在凉亭四周嬉戏的三岁左右小娃娃不约而同喜呼着跑过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娃儿叫着,“娘!”分别抱住了弱柳的大腿。
弱柳喜悦地在两张酡红的小脸蛋上各印上一个香吻。“你们要乖乖听话喔!娘会买柿子饼回来给你们吃的。”
而另一个小男孩则抱住了慕容勿离的大腿。“爹爹!”
慕容勿离蹲下身,慈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真儿,帮爹爹照顾你两个姊姊,别让她们被人给欺负了哟!”
小男孩猛点头,一脸骄傲的神情。“真儿知道,真儿会保护姊姊的!”
慕容勿离也很骄傲。“要爹爹买什么回来给你吗?”这个孩子虽最小,可也最懂事听话。
小男孩想了一下。“爹爹教真儿写字。”
“你想学写字?”慕容勿离有点惊讶。“你拿得住笔吗?”
“可以,真儿拿得住!”
“好,那你先去请无双姨教你拿笔的姿势,爹爹回来就教你写字。”
小男孩立刻兴奋地去缠住无双了。
两个女儿天真活泼得敦人欢喜十分,儿子又乖巧懂事得使人心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为人父者骄傲的呢?
“将军爷,早些时伯父有信来,上面写了些什么呢?”一上马车,弱柳就急着问。
“也没什么,”慕容勿离淡淡道。“说是瑞荷已嫁给一位殷商做继室,而黛菊的精神仍不太稳定,每每看到小男孩便强说那是她的,总是抢了就跑、伯父只好送她进庵里疗养。”
弱柳听了怔仲片刻。
“姊姊真的很可怜啊!”若是她生了那样的孩子,怕也是会像姊姊一样痴了吧?不过,至少她不会摔死孩子,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骨肉呀!
“别说她了,说说你吧!”见她情伤,慕容勿离心就不忍,赶紧转开话题。“上两个月我不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没啊!将军爷不在,弱柳就不想出门了嘛!”弱柳爱娇地抱住他的手臂。“弱柳宁愿在府里陪着孩子们玩,每次都玩得弱柳累死了,哪里还会想要出门呢?”
“那你又知道现下京城里的女人都喜欢做些什么打扮?”真是不明白现下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开始着起男装来了!一出门就见一大堆女人不但身穿圆领胡服腰系革带,甚至头戴软脚朴头脚踏高统皮靴,他实在不懂得那样男不男女不女的有什么好看?
“弱柳有耳朵的嘛!听那些出门的丫鬟们回来随便说说聊聊,弱柳不就知道了。”
唉!女人就是嘴多。
“以后少听她们胡扯!”
弱柳心虚地吐了吐小香舌。“喏!将军爷,待会儿我们顺便上平康坊瞧瞧去好不好?您每回都说下次下次,可都没有一次真的带弱柳去过,问无双她们,她们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楚,到底是怎样嘛?”
慕容勿离又叹气又无奈地摇摇头·“你真想知道那儿的女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对啊!将军愈不想让弱梆知道,弱柳反而更想知道嘛!”
“好,那我就告诉你。”
弱梆马上瞪大两眼,期待地瞅住慕容勿离。
“北里的女人大都知书能言、多才多艺……”
弱柳笑了。“是吗?”那么卢老夫人是在称赞她罗?
“……许多文人秀才都喜欢上那儿谈诗论文以为雅事,特别是那些到长安来应考的举子和新及第的进士……”
弱柳笑得更开心了。卢老夫人在称赞她优雅吗?
“……待尽情谈论过诗文之后,如果那些文人秀才们有兴趣的话,北里的女人就会陪他们……”
“嗯?”做更风雅的事吗?
“……睡觉,而且做晚上就寝之后我们最爱做的事,这样你明白了吗?”
弱柳的笑容蓦然冻结住了。
“现在,你还想不想去平康坊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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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十年风水轮流转,那倒也不一定,有时候没几年就转过来了。
欣赏完了杂剧逛胡市,弱柳开始嚷嚷着肚子饿,自从让慕容勿离养大了胃之后,她就愈来愈会吃了,可总是胖不起来,怎么看都是瘦伶伶的。不过,大夫说是体质的关系,瘦归瘦,弱柳夫人的身子可是愈来愈健壮了。
既然大夫这么说,慕容勿离倒也安心了,可有一点他见了总是不太舒服,弱柳身上那些伤伤疤疤虽说淡了许多,可还是清清楚楚地摆在她身上,怎么赶也赶不走。不是他嫌她身子难看,而是他看了伤心、摸起来更心痛,所以,他一再吩咐大夫帮她找找看有什么灵药来帮她治治,多少钱他都不在意。
反倒是弱柳自己全然不在意,她总说:“将军身上也有好多伤疤呀!弱柳这样与将军不正相配?”
相配什么呀?
她是女人家呀!而且,他还觉得她身上的伤比他更多呢!
“啊——勿离、勿离,那家酒肆最大,肯定有位置,我们去吃吧!”
慕容勿离笑了。“那可难说,说不定最先客满的就是它!”虽然他很喜欢听她柔柔软软的声音唤他的名,但她总是别别扭扭的说不好意思,总要他催她,她才肯唤那么一,两声。可只要一出府门,身旁又没有其他婢女奴仆,她就会主动唤他的名,而且唤得可亲热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单独带她出门的缘故。
是有位置,可也仅剩下一个最角落里的位置了。不过只要有就行了,弱柳立刻拖着慕容勿离去抢位置,然后点了一大堆点心小吃,又替慕容勿离叫了一壶酒。大概是她真饿了,食物才上一半,先送上来的点心就盘底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