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该不会是被她吓到了吧?
「反正你也没娶妻嘛,本姑娘也长得不赖,娶了我,你也不吃亏啊,而且我很会照顾我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等着,发现他从头到尾除了瞪她,还是瞪她,两只眼睛活像是夜里闪闪发亮的狼眼。
见他还是没反应,她只好使出杀手锏。
「我警告你喔,在你昏迷期间,都是我喂你喝药、帮你擦身子的,你全身上下该看的我都看了,不该看到的我也看光光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她紧张地说,就怕他不认帐。
别人是姑娘家被看见了身子,才要人家负责,她却是把人家摸光、看光了,而死皮赖脸的要人家负责。
她等啊等的,等不到他一句话,看着他依旧严肃的脸,她瞧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禁不住慌了。
「你若是不要我,我就出家当尼姑,每日敲木鱼念经,宣扬你的没良心,抛弃妻子,没心没肺,有好姑娘也不会把握——」下头的话语,被烙下的灼烫尽皆吞没。
她唠叨不停的小嘴儿,教他霸气封口,以唇。
*
他吻了她!
天呀!他正在吻她!
明明冷酷严肃,如大汉呼啸而过的寒风,冻结了草木,找不着一丝春暖,谁猜得到,这人下一刻突然就这么热情如火。
烙下的火舌,与他外表的冷凝完全不同,她心如小鹿乱撞,发软的身子全靠他一双铁臂撑着,才能勉强不瘫软倒地。
她早已芳心暗许,自然不会拒绝他的索取,还暗暗感到欣喜。
这表示,这男人也是喜欢她的。
直到将她吻得呼吸困难,他才放开她,隔着一点距离,端详怀中的可人儿,红肿的芳唇,正喘吁吁地吐着如兰的气息。
「夫君……」
她羞涩地唤他,这一声夫君,立即融化他的肃容,眉头不再纠结,专注的黑眸,令她心儿一荡。
「真要跟着我?」
她用力点头。
「不后悔?」
她用力摇头,信誓日百一地说:「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们要重承诺,我既然已经决心跟着夫君,就不会反悔。」
她坚定地望着他,段御石为她这番说词感到心火沸腾,他从没想到,她会倾心于他,因为……她是如此美丽呵。
苏容儿想一想,补充一句。「不过有个情况例外。」
他也一愣。「什么情况?」
「如果夫君喜欢上别的女人,誓言就此作罢,我会成全你,从此不再出现你面前。」
他立即回答。「我不会喜欢其他女人!」
「真的?」
「妳放心,我既然吻了妳,就绝不会辜负妳,我向妳发誓。」
他深深地望着她,终于承认一个事实,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早已将这容貌刻印在心底。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付出感情,下会再相信女人,打算随便娶个老婆,实践传宗接代的任务,对得起列祖列宗就好,将精力全发泄在保家卫国上。
但她的出现,打破了他冰封已久的心,她的特立独行,每每出人意表的行为举止,总能激起他的情绪,她的开朗积极,常令他感到不知所措,早发现自己对她没辙,也才会总是对她摆出冷酷的脸。
她为了他潜入军营,他的心早已软化了,而如今她说要以身相许,还蛮横地不准他拒绝,耍赖地威胁他若不娶她,就要长伴青灯,他听了只觉得好笑。
她有这个胆子定要跟着他,他怎会不要她?
从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她了。
苏容儿漾开了春暖花开的笑靥,一脸得意。
「我相信你,因为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承诺的男人,所以人家才要跟着你啊!」
「等过阵子边关平静了些,我就安排正式娶妳过门。」
她听了心下好不甜蜜,想不到这男人比她还猴急,就知道他是团烈火,不如表面那般冷酷无情。
她就爱这样的他,相信往后的日子里,必能领会他不为人知的热情。
「不急,你的毒才刚解,元气大伤,还需要好好休养,我只要能跟在你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不行,这里离前线太近,我还是先派人把妳安置在将军府里比较妥当。」
「那你呢?」
「我继续待在这里。」
「那我也要留下。」
「不行!」
「为什么?」
「军营里不适合有女人。」
「这有什么问题,我变回男人就好了。」她举起两手,遮住姣好的脸蛋,当再放下时,出现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男人脸。
她又变成了小军医,只有那俏皮的妩媚眼神,保留着她的真性情,只在他面前展现。
「不妥,太危险了,明儿个我会派人护送妳回将军府,待在那里,妳会很安全,也有佣仆伺候,我会将一切安排好。」他坚持道。
「可是夫君——」
「这是我的职责,既然妳将是我的妻子,我有义务不让妳受到分毫伤害,明天我就送妳出营。」
这里是前线,虽然才刚打了一场胜仗,但野心勃勃的北蛮人有可能再犯,在战事未了,两国尚未签定和约前,他不能冒险。
何况,他是苗疆邪王的目标,放她在身边,只会让她置身于险地,他绝不同意。
苏容儿呆了呆,望着夫君一脸的坚持,不悦地嘟起嘴。
「什么嘛,人家好不容易跟到这里,你却要赶人家走?」
「不,我是保护妳。」
「你才需要人保护呢,我不离开。」也不想想现在是谁比较虚弱,他还需要她来照料哩。
「容儿。」他又板起吓人的严肃面孔。
她才不怕他呢!
「人家要待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就去哪,休想以保护为由把我送走,我自己就能保护我自己了,总而言之,我、不、走!」
她站起身,不顾他的反对,拿起碗,回复一名小军医的口吻:「请将军好好休息,小的告退。」
说完,立即咚咚咚地跑走,不理会段御石在后头的叫唤。
要她走?才不!她呀,打死都不离开他。
*
第5章(2)
既然知道她扮成军医混在男人堆中,段御石无法将她送走,只好另外想办法。
他下令要韩大夫派她专门来服侍他吃药,照料他的三餐。
军医们晚上都住在同一个营帐,一堆男人挤在一块,段御石当然无法忍受。
他又下了道命令,以照料为由,命韩大夫指派她随侍在侧,并在帅帐内多摆了一张卧榻,要她晚上就睡在帐里,一来他可以看见她,确保她的安危;二来也不用担心她跟男人窝在一块,被人发现她的女儿身。
从不徇私的大将军,突然对一名小军医特别厚爱,还下令这名小军医可以不必通报,自由出入帅营,令众人纳闷。
东方卫等人虽也感到奇怪,但既然是大将军的意思,自然没人会反对。
但不明究理的基层士兵们,看在眼里则颇不是滋味。
药房里,苏容儿细心地、耐心地守在火炉旁煎药,不敢懈怠,一心一意希望让夫君早日康复。
算算时间,这药也熬得差不多了,现在照顾他已成了她的职责,她每天都遵照韩大夫的叮咛,一日两回,按时喂夫婿喝药。
因为专注在控制火候,所以她没注意到其他军医们正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她。
「那小子凭什么可以出入帅营?他不过是个小军医不是吗?论资历辈分,根本没我们待得久。」
「据说是将军直接下的命令,不只汤药,连伙食都改由他专责送入帅营。」
「将军还直接让他住在帐里,命人特别准备床榻,连吃食都和将军一块。」
「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得到特别待遇?」
众人都很不服气,那小子个头小,相貌平平,又不是说长得多俊,只是专责做捣药的小差事罢了,却得到将军厚爱,还有单独的床榻可用,不像他们,十几个人得挤在一张大床上。
有人酸讽一句。「大概他拍马屁的功夫了得吧!」
才讲完,有人抬头一看。
「喂,那小子要出去了。」
军医们彼此互看一眼,全露出了邪气的笑容。
苏容儿没注意到那些同僚们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瞧她,一心往门口走去,该是送午膳给夫君的时刻了。
当她经过那些人身边时,突然有人一脚打横,绊住她的步伐,害她一个不稳,整个人呈大字形地直直往门外的沙地上趴下,摔得五体投地、满脸黄土。
爆笑声哗然传来,苏容儿狼狈地爬起,往后头一瞪。
好啊,竟敢对她恶作剧!
幸好脸上贴了一层假皮,成为最好的保护,才没被沙地上的小石子划伤真正的脸,但是假皮被刮伤了,得先处理才行。
她捣着刮伤的地方,免得被人发现脸皮是假的,不理会那些臭男人们的嘲笑,决定找机会再好好修理他们。
她先朝伙房走去,交代伙房的大叔记得送饭后,她赶紧离开,打算躲回自己的营帐里,把面具修补一下。
帅帐里,段御石正在研究地图和战略,到了午膳时刻,送伙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