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完话后,他面无表情的步出王府。只有他一人清楚,他有多失望,没有女人敢对他挑衅,而他的妻子竟然做到了,他本来还对她另眼相看,也期待她回家来会有什么样的火花,所以才刻意等她的,没想到只是昙花一现!
他骑乘马儿又奔往马场。
岳上弦则跟小梅回到东轩园,因为浑身开始不舒服,老总管去请了大夫,在折腾忙了好一会儿后,月儿已悄悄爬上树梢,而她也已经吃了饭、用了药、洗好澡、擦好药膏的躺在床上了。
“小姐,我听仆人说,姑爷先去马场后,又到怡红院了!”小梅真的很不以为然。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但表面则一派洒脱,“没关系啦。”
“小姐——”
“奶奶去访友,阿玛跟额娘到南爷府去做客几天,趁着他们这几天不在,我可得赶紧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不能让他们担心了。”
“小姐!”
“对了,今儿个发生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吩咐下去……”
小梅是照做了,但今天的事闹得那么大,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下,就算王府内的事瞒下来了,但小姐被扔到菜摊上的事也肯定瞒不住的。
当然,瞒不住是最好的,王爷他们才能帮小姐出气!
*
“胤贝勒,你真的好坏啊,我都听说了!”
怡红院的上等厢房里,一身火红艳服、轻透薄纱,遮不住那诱人身段的花魁郑香儿,她一边为胤律倒酒,一边娇笑的说着。
他没多问,只是仰头喝了那杯酒,莫名的,胸口那道无明火还沸腾着,就连驰骋在自己最爱的马场一下午竟也消不了火。
郑香儿再为他倒上一杯,细心的剥了颗葡萄送到他嘴里,“火爆贝勒的事迹又多了两项,不仅掴了心高气傲的靖忆格格,竟然还将正牌妻给扔进菜摊子里去!”
她对靖忆格格原就看不顺眼,一听到她被教训,她可开心了。
就她听到的最新消息,父母双亡的靖忆格格已经派快马上北京,要她在朝中当宫的哥哥回来苏州,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胤律一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她不依的轻抚他那张比自己更美的脸,“不是人家多嘴嘛,而是这事儿都已经传遍苏州城的大街小巷了。”
“哼!”
他怒哼一声,她微笑的坐进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项,送上自己的唇,“甭气了,我来替你消消火吧。”她以唇轻轻磨蹭他的唇,再缓缓的伸出丁香舌——
但下一秒,他立即将她环抱起来,转身就到床上躺下,一手撕下她那一身碍事的薄纱华服,狂野的唇攫取她的唇,火烫的双手则在她的胴体间揉捏爱抚,她娇喘吁吁,呻吟连连……
笨女人!笨女人!胤律将全数怒火在她身上宣泄。
郑香儿不知他脑海想的全是他愚蠢的妻,他的强悍与粗蛮加深她的情欲渴求,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孔在此时充满了男人味,除了俊逸慑人外,还有着狂霸的沉重气势,她爱极了……
什么都没关系吗?!胤律在强力占有郑香儿的刹那,脑海里仍被那只猪头所引起的怒火给狂占得满满的。他就不信她什么都没关系!
翻云覆雨过后,他从床上起身,看着在他激狂粗暴的欲求下,郑香儿的胴体多了不少红痕,“明儿个搬去‘见蝶山庄’。”
她一愣,随即惊喜的起身,用力的拥抱着他,“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是我纳的第一个妾。”
她笑得阖不拢嘴,但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当初胤贝勒砸银建见蝶山庄时,就对外说那将是他的百花阁,只住妾,不要妻,而事后证实,那儿根本是他邀约一些名门闺秀去“谈心”的地方,听闻那儿的“春色”不少,也因而福王爷为此狠狠的骂了胤贝勒一顿,后来,那儿不再有女眷出入……
“可贝勒爷的阿玛跟额娘?”
“我娶了他们要的媳妇。”
这代表着他们就算对纳妾有意见,他也不会接受,要娶岳上弦时,他们何曾问过他的意见?!
找个花魁当妾,他要看看那个笨猪还是不是什么都没关系?!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几天后,福王爷夫妇跟老夫人相继返家,夫妻俩的表情都不好,福王爷甚至表情震怒,而老夫人虽面无表情,但那双布满皱纹的利眸可是冷飕飕的。
胤律并没有逃避,相对于也被请到厅上的岳上弦一脸的无措,他可是好整以暇的等着三人的炮轰,因为他有绝对把握,今儿个不会炸出太多炮灰的。
怒发冲冠的福王爷一双与儿子相似的深邃黑眸正冒着火花,他气得握拳槌桌,“你到底在做什么?竟粗暴的将妻子扔进菜摊——”
“她也拿萝卜敲我的头。”
“什么?!”
一长串尚未出口的训词竟就这么卡住,他错愕的看着也站在一旁的媳妇儿,瞧那张圆圆的脸儿红得比蕃茄还红,他顿时傻了。
胤律勾起嘴角一笑,瞥了一脸困窘的岳上弦一眼,“瞧她的体型就知道那一下有多痛。”
“你的功夫退步了。”老夫人原先的一双冷眸不再,反倒浮现一抹几难察觉的得意。
他当然明白祖母的意思,“我是没想到吨位那么重的人身手会那么敏捷,我更没料到有人会拿大萝卜来谋杀亲夫!”
对他的出言调侃,岳上弦只是更加无措,歉然的看着众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是气昏头了,奶奶——”
“没事,那是他应得的。”老夫人没有吝惜对她的支持,朝她笑了笑,看着身后的老嬷嬷,“我累了。”
“是。”老嬷嬷上前扶持着老夫人回真礜楼去。
“奶奶的心未免太偏!”胤律一脸不平,他没想到一向严谨的祖母那么挺她。
但其实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福晋,也以惊讶的眼神打量着媳妇儿。
这几天外出,除了听闻儿子的荒唐事外,自然也听到媳妇儿跟平民百姓们相处甚欢的事,此次她受伤,还有不少百姓到王府门外关切,令她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上弦,身子还好吗?”她温柔的看着她。
她忙点头,“很好,额娘,可真的对不起——”
“额娘,我的头也受伤了!”胤律很不开心的插嘴提醒娘亲。
云福晋一愣,还没开口,丈夫倒先说了,“放心,你显然没啥大碍,不然,怎么还有力气将怡红院的花魁迎进你的见蝶山庄!”一想到这件更荒唐的事,福王爷胸口的怒火又开始延烧。
“阿玛,见蝶山庄是我的,我可没有花上王府一分一毫的钱,我要什么女人进——”
“混账!苏州城里哪个人不知道,你那见蝶山庄是为了纳妾所建?!”他火冒三丈的打断儿子的抗议之词。
“既然如此,何必发怒!”
“该死的,你才娶妻多久?!纳的又是什么妾!”
福王爷的吼声震耳,也让胤律脸色丕变,他伸手怒指着岳上弦,“怪得了孩儿吗?如果阿玛指给孩儿的妻是像额娘这样聪颖美丽、温柔婉约,而非身形庞大、拿大萝卜敲我头的大笨蛋,见蝶山庄可能连一只蝴蝶也没有。”
云福晋柳眉一拧,看向媳妇儿,却见她神情一黯,显然因这些话而受伤了。
她轻拍她的手,跟她摇摇头,“别在意。”
岳上弦苦笑。真的怪不了胤贝勒,他说的都是实情!
深吸口气,看向这对有来有往、唇枪舌剑、吼得嗓子都快哑的父子,“阿玛、胤贝勒,请你们别吵了,我真的没有关系的,那儿就算有几十、几百只蝴蝶都没关系——”
“听到没有,阿玛,这笨女人说没关系!”胤律嗤之以鼻。
“注意你的口气,你骂的是你的妻!”
“妻?!一个笨妻?我纳个花魁当妾,阿玛是火冒三丈,而她身为我的妻子竟还要我多多益善?!”他嗤笑一声,“我胤贝勒有这么‘大’方的妻子,真是我的福气啊!”他怒不可遏的就往外走。
福王爷要追出去骂,却让妻子给挡住了,她跟他点个头,自己快步的追出去。
“律儿。”
他抿紧了薄唇,停下脚步,看着娘亲走近,“其实我听了不少上弦的事,她是个好姑娘,而一个人的心永远比一张美丽的脸孔要来得——”
“孩儿都懂,但这世上难道没有一个有着善良的心跟美丽脸孔的女人?!还是你的儿子我就只能配这样的蠢猪?!”
“律儿……”她突地笑了出来。
“额娘?”
“你在乎上弦,你发现这一点了吗?”
“我在乎一只猪?天大的笑话!”他想也没想的就大声否认。
“就我听到的,当日是律儿自行上前为上弦出头的,甚至还掴了靖忆格格一耳光。”
“岳上弦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他撇了撇嘴角,“她代表的就是咱们福王府,她被羞辱就是福王府被羞辱,如此而已。”
闻言,云幅晋自是失望。原以为小俩口会有什么新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