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要巴着我不放!”他的黑眸进射出凛冽冷光。
“我——”她被那两道冷光吓到,忍不住的倒退两步,但他立即欺身向前,暴戾的脸与她的相距只有咫尺,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袭来,令此时紧绷的氛围更为加剧,地脸色微白。
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了!胤律黑眸半眯,“你当真这么想做我的妻子?!好,先好好的伺候我喝茶吧!”
“砰”的一声,他的手掌用力拍上圆桌,桌上茶具整个弹跳起来后,又平稳落下,但他的手一离开,桌面上竟还有一只清晰掌印。
岳上弦心里一骇,猛往喉咙里咽口水。
“喝茶!”吼声再起。
她吓得急忙上前为他拉开椅子,待他甩袖坐下后,她又急急为他倒上一杯茶,看他接手后,连忙倒退三步,就是不敢靠太近。
胤律才喝上一口,就火冒三丈的将杯子扔出去,还好巧不巧的敲到她的额头。
“痛——”她手一碰,额头流血了。
“这么粗暴的丈夫你还要?!”
原来……她拿起袖帕轻轻擦拭额上的血渍,再看着他那双残酷的阒黑眼瞳,她在心中轻叹一声,点点头。
不意外的,那双黑眸进出两簇更沸腾的怒焰,像要烧向她了。其实也不是她要故意赖着他的嘛,而是苏婆婆说了一女不能嫁二夫,女人没男人又会被欺侮……
“我要洗澡。”他皮笑肉不笑的又命令。
“呃,是!”
明知他是故意找碴,但岳上弦也只好赶紧唤来小梅及丫鬟们,先收拾地上的墨汁纸笔,又搬来浴盆及热水,好不容易准备妥当,满头大汗的她正想伺候他脱衣,没想到他竟大脚一踹就将她踹进澡盆里去。
“少福晋!”小梅及丫鬟们惊呼一声,赶忙上前,使尽吃奶力气将倒栽入水的她给拖了出来,她吃到水、呛到水,脸儿涨红的咳个不停,浑身湿淋淋的,看来好不狼狈。
小梅很生气,但看胤贝勒那张冷血的俊颜,也不敢为小姐出声。
“把水换掉,因为这水已经洗过一头母猪了。”
胤律残忍的伤害她,因为她的不识相、高攀。
“还有,找别的丫头来伺候!”他鄙夷的眼神看着因浑身湿透而更显现出那浑身肥滋滋、水桶腰的岳上弦,“你已洗干净可以出去了!”
“那我出去了!”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可这儿是她的家呀,教她怎么走呢?
小梅难过的扶着像落水狗的小姐走到门口。
“岳上弦——”
一听胤贝勒又唤了她,她脚步紧急煞住,回头看他。
“你要当我的妻子就当吧,但最好远离我的视线范围,我就不找你麻烦!”他冷冷的说着,她也只能点头回应。
但她也不明白,苏婆婆为何要找上一个比自己还要漂亮好几倍的男子当丈夫?将心比心,易地而处,他娶她这房媳妇的确太委屈。
还好,苏婆婆也有交代,要以丈夫为天,既然丈夫要她闪得远远的,那她可是“乐”得闪得远远的。
听闻江南风光明媚,但她这几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有了丈夫的命令,她出门逛逛,可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了。
第3章(1)
接下来的日子,岳上弦不仅游山玩水,还走入人群,由于身份特殊,百姓们一时还不太敢亲近她,不过,几个时日下来,众人发现她为人可亲、不端架子、极好相处,什么事都“没关系”,平易近人,那张圆圆的脸儿也总是笑呵呵的,见到老的、小的,无不嘘寒问暖。
一些目不识丁的婆婆妈妈们,也因而大着胆子麻烦她写封家书给远在异乡打拚的儿子,就连七、八岁的孩童也争着请她说故事给他们听,她是有求必应,是百姓们眼中的平民福晋呢。
此时,就在大太阳底下,一间矮旧的民房前,十几名老老少少的百姓们人手一截细树枝、聚精会神的跟着同样拿着树枝在沙子上写字的岳上弦这么一笔一划,在沙堆里写出了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和”字。
这也是有求必应之一,教写字儿。
“少福晋,你怎么当个火爆贝勒的福晋?”一名老婆婆没写字,倒是好奇的看着愈看愈顺眼的岳上弦问。
她一边纠正另一名四十多岁妇人的字体,一边回以一笑,“出嫁从夫,胤贝勒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你这样四处趴趴走可以吗们”另一名婆婆也忍不住的问。
她点点头,重写一遍给该妇人看,“这也是他准许的。”
“但贝勒爷最近一直往怡红院跑,那是妓院啊。”又有人说话了。
岳上弦停顿一下,才笑道;“没关系啦,他有他喜欢吃的菜,我刚好不属于他要的吧。”这一点其实是确定的。
“也是,贝勒爷对外说他的房间成了‘猪舍’,因为他娶了——噢呼,好痛,谁打我?!”说话的中年男子原本很生气,但一见友人使给他的眼色,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跟谁说话,连忙尴尬道歉,“少福晋,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她真的不介意,在济南时,早就被人这样骂过了。
“不可以习惯啊,你是少福晋,而且亲切又可爱,怎么也跟‘猪’扯不上关系——呃!”一名婆婆本想安慰,没想到反而说了令人困窘的话,不禁一脸歉然。
倒是岳上弦嫣然一笑,“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也谢谢你的赞美。”
语毕,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人群里一名穿着粗布衣裤的七岁小女孩身上,小女孩正以一双好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朝她笑了笑,道;“小童,上回那本故事书,我不是还没说完,你有没有带来?”
“有有有……”
小女孩一脸惊喜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手中抱着一本书,岳上弦接过那本书,亲切的拉着娃儿抱在她怀中,一字一字的指着上面的字开始说故事。
粗衣小女娃窝在一个头戴绢花珠饰、身穿大红绸缎旗服、脚蹬花盆底鞋的少福晋怀里,她说故事的声音软侬甜美,五官上的温柔神采更是迷人,刹那间,百姓们都有些恍神,此时的岳上弦看来一点也不庞大,一点也不像贝勒爷口中的母猪,她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美丽的……
蓦地,街口起了一阵骚动,也打破此时的愉悦气氛,大家探头一看,原来是靖忆格格领军的一票名门闺秀带着丫鬟趾高气扬的走过来,在她一旁还跟着一名抱着初生黑猪的奴仆。
小女孩见这五、六名珠光宝气的大姑娘们,有些害怕,直觉的想起身,但岳上弦抱住她,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后,再看着这几位都有过一面之缘的名门千金,尤其是居中的那位,“靖忆格格,有事吗?”
“嗯,上回我们急着在胤贝勒的面前表现,却让你难堪了,所以,这会儿我们是为了表达歉意而来的。”这话说得谦谦有礼,但那张美丽的脸儿可是布满不屑。
想当然耳,才不会有那么好的事,她又不是笨蛋!岳上弦目光直接落在那只可爱的小猪仔身上。
顺着她目光,靖忆格格拿起绣帕噗哧一笑,“对,我是特意送它来给你当宠物的,我想你无聊的时间太多了,尤其夜深人静芳心寂寞时,它可以好好陪陪你。”
岳上弦不是听不懂她的讽刺之词。胤贝勒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不是在马场就是跟怡红院的花魁打得火热。
想来,这位格格也知道个中情形,故意来刺激她的。
靖忆格格使个眼色给奴仆,他连忙将小猪交给岳上弦。
见她抱着小猪的模样,只听“噗哧”几声,那几名大家闺秀忍俊不住的发噱,靖忆格格也是掩嘴笑道:“少福晋,你跟它未免太像了,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啊?!”
“过份!”
“何必这样欺侮人呢?”
其实这些百姓们都知道她为何欺侮少福晋,就是嫉妒二字而已。
靖忆格格漂亮的柳眉一拧。有没有搞错?这群市井小民竟帮岳上弦出头?!
她脸色一沉,怒甩衣袖,“你们算哪根葱,这儿有你们说话的份?!”
“做人要有口德!”还是有人敢呛声。
“没关系啦,何况格格应该没什么恶意,她送我小猪只是想表达歉意而已。”岳上弦忙打圆场。
“歉意?!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呢!你真笨,笨得跟猪一样,不知别人是在羞辱你吗?我看你干脆去投胎当猪吧!”她出言嘲讽,笑坏了身后的闺中好友们。
“好笑吗?!”一个冷峻到不行的低沉男音突然响起,众闺女的笑声顿停。
“是胤贝勒!”
胤律竟骑马到这儿了,群众中立即起了一阵骚动,那名还窝在岳上弦身上的小女孩一见到他,吓得跳起身来,立即钻进人群中。
他翻身下马背,若有所思的瞥了缓缓起身的岳上弦一眼,炯炯有神的目光则定视着态度狂傲、微仰下颚的靖亿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