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揪紧床单遮掩自己,她抡起拳头重重敲打床铺。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啊,雷亚尔!”但是为什么他嘴里喊着的却是别人的名字?白色的TOYOTA停在小巷子的人口,何劲杰将车子熄了火,温柔地转身面对丁希雅。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进去吗?”她微微低下螓首,有些不敢看他。
“真的不用了,学长。”
“我说了叫我劲杰。
还没办法改口吗?没关系,多喊几次就会习惯了,我不急。”
他温柔徐缓的嗓音一如大学时候,但是她却发觉自己再也无法从这个温柔浑厚的嗓音里感觉到任何的娇羞与期待。
为什么会这样呢?眼前的他是她整整大学四年里唯一容得下的身影,那是属于青涩甜美的单恋啊。
他现在来到她面前了,为什么她竟会觉得不快乐,甚至是犹豫?就因为雷亚尔吗?“希雅,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可以的话我想再请你吃顿饭……”“学长。”
“怎么了?”始终规避他眼光的丁希雅吸口气,鼓足勇气面对他,“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希雅?”何劲杰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打开车们准备离开。
“今天晚上很谢谢你,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和你一起吃饭,以单纯朋友的身份。”
跨出车子,丁希雅独自一人缓缓走进巷子里,清丽的脸庞上写着淡淡的疲倦。
一陈冷风刮了过来,她纤细的身躯微微战栗了下。
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中了雷亚尔的情蛊?她为什么投有察觉?今晚在餐厅时,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何劲杰,望着waiter一一送上来的精致餐点,她突然好想哭!这股冲动既强烈又难熬,让她忍得好痛苦,在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坐在自己对面的是雷亚尔。
这一顿饭她吃得好辛苦,面对着何劲杰,脑海中却尽是雷亚尔的模样;耳朵里听着他说话,心里却一直想着雷亚尔的一切……她原本还无法确定自己对雷亚尔究竟怀有什么样的感情,究竟有多喜欢他,经过这一晚之后,她才明白原来崇拜和真正的爱不一样。
她对何学长是崇拜,可是对雷亚尔却是真真实实的爱。
只是,为什么是雷亚尔?为什么她爱的男人会是他?!她没忘记,他曾说过的那句绝不可能爱上她的话。
踩着沉重的步伐步上公寓的阶梯,丁希雅旋开门锁踏进屋里,点亮灯光,她缓缓坐在习惯的座位上,沉默凝视着阒静的客厅。
在没有委托人上门的时候……这几乎是常有的事,她常常坐在办公桌前偷看雷亚尔的侧脸,他真的好英俊,高挺的鼻粱和鲜明的五官,那是西方人特有的出色与俊美。
而且他好神秘,老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涂涂画画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她常想像着当他转头过来看她时,那一双深邃神秘的紫色瞳眸里,会不会映现出她的模样和轮廓?他就像王子一样尊贵、一样高不可攀,而究竟是哪一个幸运的公主能够占据他的眼光呢?伏趴在桌面上逐渐被睡意征服的丁希雅,幽幽地想着。
谁会是那个幸运的女子呢?绝对不会是她!因为她不是公主。
什么都不是。
约莫三十分钟后,幽静的巷道驶进一部轿车。
“砰”的一声关上车门,雷亚尔一脸沉重地缓步跨离凯迪拉克。
“总裁!”车子里的关洛连忙按下车窗,“你还是决定要留在这里吗?”他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开口。
关洛又急急地喊道:“奥地利总公司催促着你赶紧回去呀!公司里等你批示的机要文件已经堆积如山,还有下一季即将推出的新款设计品也等着你裁示,你不能再留在这个小征信社里了,属下大胆请你赶紧处理手边的事情吧!”然而——雷亚尔的背影还是消失在那——栋破旧公寓的楼梯口,关洛只能沉重地叹了口气,将车窗关上。
“开车。”
黑色的凯迪拉克呼啸消失在转弯的路口。
踩着昏暗的灯光踏上公寓陈旧的阶梯,雷亚尔旋开门时,就见到办公桌前丁希雅伏趴的身形。
此刻的她侧枕在藕白的雪臂上,如天鹅绒般的披肩长发犹如一只丝缎黑扇在她的螓首四周垂散成一片妩媚,我见犹怜的纤细桥柔紧紧攫夺他的眸光。
她在等他吗?他刻意放缓脚步走近她。
不,不可能的,她不是在等他。
当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边的电话时,嘴角微微噙起讥嘲的讽笑。
她应该是在等何劲杰的来电,他又何必出口作多情?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
他应该毫不犹豫地走向其他女人。
例如热情的温妮,或是感性的兰妮。
他唾手可得的女人太多了。
但为什么却独独选择留在丁希雅的身边?雷亚尔伸出手,情不自禁地屈起指节摩掌她的脸庞,在她细嫩的雪肌上徐缓划出一圈又一圈的情随。
“雷亚尔?”睡意仍浓,丁希雅缓缓仰起螓首,对他的俊脸惺忪一笑。
他当场呼吸为之一窒!心动的感觉。
这就是自己所以眷恋在她身旁久久不肯离去的原因吗?“你去哪里?好晚哦!”闻言,他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回避她的星眸。
他怎么能告诉她,不久前,他正半裸着身子和另一个女人躺在饭店的床铺上喘息翻滚?“上床去睡觉,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不过她现在有了专属的医师何劲杰,应该不会在乎一点小感冒才对。
雷亚尔酸酸地撇开俊脸。
“抱我回房间。”
恐怕是睡得迷糊了,丁希雅像个撒娇的小孩坐在椅子上伸长了双手,讨着雷亚尔的拥抱。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冷峻的脸色却已稍霁,“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绝不当任何男人的替代品。
“雷亚尔,抱我嘛。”
这简短的六个字瞬间将他仅有的冷漠瓦解得消失无踪!只见他精壮的长臂一攫,立刻将她揽进怀里打横抱起,“你清醒了吗?”“还没。”
她回给他一记甜甜浅笑。
如果她醒了,雷亚尔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地抱起自己?当然是在梦中,是她方才梦境的延续。
“我刚刚作了一个梦。”
“什么梦?”她伸手攀绕着他的颈脖娇憨一笑,“我梦到自己变成了公主,让你牵着我的手走向舞池跳舞,好多人都在看,我觉得好开心、好快乐。”
她语气中的梦幻逗笑了雷亚尔,让他不期然地想起先前她曾在精品店橱窗前望着王子与公主共舞的音乐盒喃喃自语。
“我梦到你带着我一直转圈、转圈,我身上的蓬蓬裙也跟着在我的脚边飘啊飘的,我觉得自己就好像踩在云端上头翩翩起舞,咯咯,好漂亮哦。
呵……我也是公主了耶,雷亚尔,是个配得上你的公主了。”
“这么想当个公主吗?”他柔声低问,任由满腔的情绪在胸臆中荡漾。
他低沉的嗓音和说话时胸膛的起伏,催眠了丁希雅迷蒙的意识。
藕白双臂轻轻攀附着他,她像只讨怜的猫儿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
“想啊。
我想昔日个公主,当一个有资格和你一起跳舞的公….—主……”话没说完,她又沉人黑甜梦乡中。
独独留下清醒的雷亚尔,咀嚼她方才语气中的冀盼。
坐在舒适宽敞的办公桌前,关洛大刺刺的跷起二郎腿,悠闲地啜口曼特宁。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只要他不接到雷亚尔的电话。
“关洛?你在哪里,立刻给我死过来!”凄苦着脸放下咖啡杯,关洛知道自己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总裁大人,你这一回又要我死过去做什么呢?”“叫你死过来,你就给我乖乖的过来,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放下话筒,他扁着嘴捞起车钥匙在心里喃喃自语,叫人家过去死也要给个理由吧?没多久,关洛开着车来到丁氏征信社附近的巷弄里,雷亚尔愿俊的身形闪进凯迪拉克的后座里。
“大人,喝茶咩?”抱怨归抱怨,关洛还是难脱小媳妇的苦情命运,习惯性的尽心伺候雷亚尔。
“不要。”
“看报否?”“拿开!”雷亚尔烦躁地挥开那一叠英文报。
“大人……”“闲嘴。
是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让我说句话行不行。”
“行、行,大人请。”
歹命,尽心侍奉也会招人骂。
雷亚尔睨了他一眼,“帮我租个场地。”
关洛自以为非常善解人意的接口,“总裁,这一回又要租什么场地呢?上一次是医院,那么这一次是殡仪馆还是……”“你真的想找死是不是?给我租殡仪馆是想给谁用?”大清早的就说错话了?关洛的头愈垂愈低,“难道不是吗?医院跟殡仪馆就像一串食物链,基本上他们两者是相依共存……”耳边传来雷亚尔十指扳动的惊悚咯喳声,深受恐吓的关洛立刻识相地捂住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