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难怪他会被拒子门外,连“盖棉被纯聊天”这么小到不能再小的愿景也成为泡沫。
孔初露把平底锅冲洗干净挂回挂钩上,双手摸着流理台的边缘,压根不晓得看起来可怜的小鹿斑比并没有想象中的纯洁。
“要吃可以,今天而已喔!”
怎么这话有点熟,她不会早在之前就对他呛过这句话了吧?
“禄山之爪”就要下山,哪知道小手飞快拍来。
“刷牙洗脸。”
“得令!”
有得吃,自然要动作迅速确实,几分钟后,厉晚涛已经回到餐桌上大嚼他得来不易的早餐。
平平同样的三明治,有人吃着碗内还要看着碗外,厉晚涛的胃口很好,除了横扫自己面前的食物,还不忘要瓜分她的,仿佛,她的东西比较美味。
饭后,他果然负起清洗碗盘收拾善后的工作,孔初露则是回房换了衣服再回到厨房,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午餐法式土司装进包包。
“家里就交给你,我出门了。”
吹着口哨的人忙不迭在裤管上面擦手。“你去哪?”
“上课。”
“上课?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现在说了。”
“什么课?”他一点都没发觉自己已经开始得了婆婆妈妈症候群,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一些电脑网页制作课程,还有绘图软体那些。”她总不能老是靠学长把货品PO上网,自己的网页还是自己来比较方便。
“那是我的本行,为什么下来问我?”
孔初露翻白眼,却还是捺着性子解释。“我有位直属学长收费便宜、教学认真,而且我在他那边已经上了好几堂课,钱也缴了。”
“学长?他想把你?”
“你无聊!”
“戒指呢,证明你已婚的戒指为什么不戴?”刚刚他就在看了,她洁白的十指空无一物。
“戒指只是形式上的道具,戴不戴不都一样。”
“你是我的老婆,既然是,就必须随时随地的戴着婚戒。”
他颤栗的发现这女人对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更没有东缚对方的意图。
“别只会要求别人,厉先生,你自己呢,你的戒指呢?”他的无名指也不见戒指,凭什么要求她也要随身戴着。
这男人就不能好相处一点,非要斤斤计较,不过就是有名无实的婚姻,他到底是想怎样?!
“谁说我没有?!”他大方的从领口掏出一圈银炼,他们的结婚戒就躺在他胸口上。
骗人,他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她还想强词夺理。“所谓戒指就应该套在指头上,挂在脖子,想唬弄谁?”
“我每天在工地跑,很容易把它弄脏弄坏弄丢,挂在脖子上最保险。”
拜托,不要用那种非常珍惜又深情款款的样子讲话,会让她以为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孔初露打开她的大包包,掏啊掏的,输入不输阵的勾出一圈亮晶晶的小戒。
“要看?我的也在!”
这女人居然把他给的钻戒丢在包包里,跟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厉晚涛闭眼复睁开,伸手拿过她指上的银亮重新套进她无名指中。
“再也不许拿下来。”
“知道,知道了。”不答应的话不晓得要鲁多久才肯放人。
眼看时间快迟到,孔初露撇撇嘴,懒得争辩,“客房我回来会弄,午餐自理,就酱子。”
他耸肩,两眼虎视眈眈的,见她没有把戒指摘下来的意思,这才稍觉满意。“房间的事情不急,先放着。”
孔初露胡乱点头,出门去了。
可是,门一度被打开,她神色有些匆忙。
“你忘了什么?”
“药要记得吃。”旋风式的来去就为了叮咛他该吃药。
厉晚涛当然不会说他早就把那些玩意丢垃圾桶去了。
“我可不是关心你,你别乱想!”
“是是是。”
就算有点那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还是把她的关心收下了。
屋子里少了个人,他有些不习惯……只是有些。他得找点事情来做。
所以他开始打电话,一通接一通,最后也出门去了。
他从来不是心性凉薄的人,只是没有碰到让他愿意交付一切的女人。
这次,他愿意尝试。
*
咦?见鬼了!
屋子里有个破洞。
不是老鼠打洞,是整面墙壁都不见的那一种。
拒绝不了学长的好意,下课后一起去喝了下午茶,沿路还采买了些东西,回来晚了,哪知道一进大厅却是这副景象。
他们家遭小偷了!
完了,她的储金簿,她刚收的货款、电脑……这些可都是她的命根子。
要先报警还是先看不见了哪些东西?
“咦?你回来了。”从另个空间走过来的男人见她回来,绽开笑,像干了好事等着大人夸奖的小孩。
“我们家被小偷闯空门洗劫了,要赶快报警。”不必查看,单单用想的就很够惊魂。
“小偷?我整天都在家,怎么可能?”
“那……”她瑟瑟抖。“这墙壁为什么……”
他咧嘴。“我动作很快吧,可是一点都没有干扰到邻居。”
他的专业团队是最优秀的。
“我不懂。”还在状况外得很。
厉晚涛身上有灰尘、有砖块的屑屑,却很堂皇的把受惊吓的女人搂在怀里。“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大一点的房子吗,所以我把隔壁的单位买下来,打通,这样你有你的工作室,我有我的书房,不是很好。”
第5章(2)
乱讲,哪里好!“你把隔壁买下来,哪来的钱?”而且说买就买,几百万可不是几百块,口袋随便掏就有的。
“你没听过东西买卖第二件都打七五折。”
又不是大卖场,还跳楼大拍卖咧。
孔初露表明了不信任。
“我工作好多年,有点存款是正常的。”
他说得合情人理,无可挑剔。
“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就没想过要跟我商量?”哪天她回来房子不翼而飞大概也不需要太惊讶是不是?
“买下来以后反正就你跟我住,我是为你好,给你惊喜,我就自己决定了。”怎么她看起来跟喜悦差那么多?
买房于是件大事,不管它几坪大,他却招呼也没打就擅作主张的买了隔壁的屋子,然后打通。
是啊,她一开始就知道这男人有着无药可救的大男人主义,偶尔发作,偶尔哪条筋不对会收敛些,要凡事计较可能会提早发轰。
她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怀抱。“我去煮饭。”
“好,多煮几个菜,我饿扁了。”
她告诉自己因为他给了生活费,所以喂他吃顿晚饭一点都不扯,可是她隐隐知道其实是一个人的餐桌太冰冷,有他一起吃饭,那些不起眼的饭菜都变可口了。
以前在家有爸妈陪伴,就算各忙各的也知道家里是有人的,可是婚后半年的独立生活也让她尝到寂寞的滋味。
打电话回台中老家,经常是电话录音,父母相偕出游的时间越来越多,其实她早该知道自己老大不小,赖在家里太久,老爸老妈急着要把她踢出去恐怕是预谋很久的事了。
刚开始这样想的时候是有点受伤,可是很快释怀,这种事情早说嘛,干么拐弯抹角的叫她吃相亲饭,然后把自己陷到这样的地步来……
捏捏脸皮,她把食材放进厨房,转进浴室去洗了把脸,专心料理起晚餐来。
三菜一汤,很快从她手里变出来。
不过,她听见大门开阖,有人的声音。
厉晚涛探头进来,面带歉色。“可以加个菜吗?有客人。”
她点头,“几个?”
“一个。”
可以,她加了道芦笋烧。
“大嫂,是我来趁火打劫,有没有我的份?”厉家老二嘻皮笑脸,直接挤到孔初露身边,还像小狗似的到处嗅香味,后来干脆偷了块白切肉往嘴里丢。
“这么晚还没吃?”孔初露不以为意,当他是小弟一样。
“我是可怜的上班族,老板压榨剩下才能来找吃的啊。”一脸可怜兮兮,再捞一块炒三鲜里的木耳。
孔初露还带着笑,哪知道厉熙鹏的领子被一只怪手拎住,阴森森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你好大胆,我都没敢偷东西吃了,你还一口接一口……”
极地大反攻来捍卫自主权的不是别人,是在一旁看不过去的厉晚涛。
“大哥,你又没说偷菜吃是你的专利。”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来这里当电灯泡,只是奉老太后懿旨来当线人,好回去一五一十的当狗仔而已。
不过,大哥的白眼真的恐怖。
“大哥,大嫂,有人在家吗,我是小三——”眼看弑弟的惨案有即将发生的可能,另一只奉老太爷命令前来当好细的厉熙云自己开门进来了。
“哇,大哥、二哥,你们在做什么?大嫂,你在煮什么,看起来好好吃……”果然是一胎同母,五爪才要伸出去偷渡红烧肉,苍蝇拍般的两只手不约而同朝他可怜的手背狠狠修理下玄。
无辜可怜的出气筒不敢置信的瞪着红通通的手背。莫非,他刚刚错过了什么,一来,就扫到台风尾巴?
一分钟后,三个大男人被见不得兄弟翻脸的掌门人踢出厨房,只好乖乖回到大厅切开电视看新闻。